第59章 第5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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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建築中西合璧,尖頂老洋樓和回廊曲徑並存,花木扶疏,老樹參天。

八月的暑假,學校依舊有不少學生,午飯時間的食堂人潮湧動,大家冒著炎炎烈日,在生活廣場來去匆匆。

有年輕男人捏著盒牛奶從超市出來,亮灼陽光帶來強烈的視覺感,黑發濃密,眉睫漆黑,眼如深海,五官線條銳利又清雋,在人群裡格外惹眼。

盒裝牛奶剛從冷櫃拿出來,包裝盒掛著細密水珠,沾在修長的指尖微有涼意。

麵包房的遮陽布下有人站著,年輕女生,輕職業風,手拎包裡露出一角文件袋,白襯衫,淺色包臀窄裙,高跟鞋,身材玲瓏纖細,及肩卷發擋著臉頰,露出半張姣好麵孔。

她攔住路人問路,微微彎月要,姿勢柔婉客氣,笑容親切隨和,兩句話後連連道謝,依舊站在路邊,目光掃過人群,在他身上落了幾秒,似乎迸發出亮光,但極含蓄地收回去,而後空空落在眼前,低頭滑手機。

他匆匆路過,眉棱似乎被熱風吹皺了一瞬,神色不改,更沉穩安靜,麵無表情地路過,繼續往前走幾米,突然在一小塊陰影處站定,僵住不動,捏緊手中的牛奶盒。

水珠滴答掉在地磚上,洇出幾點黑色水漬。

隱約聽說過她的現狀,畢業後從首都回了宛城,進了高校,更細節的消息不清楚。

很漫長的兩分鍾,兩個人都維持著各自的狀態。

「廖敏之——」

賀蘭訣輕輕呼了口氣,抬腳走過去,繞到他身前:「廖敏之,你好。」

他淡定扭頭,平靜目光跟著她:「我能聽見。」

不用特意站在他麵前。

賀蘭訣禮儀性笑了下,輕微甩頭,甩開黏在脖頸上的頭發,燥熱風裡飄來一股甜香:「還記得我嗎?我是賀蘭訣。」

「記得。」

吐出兩個字,聲線毫無混沌感,清朗明晰,更像青年男性,吐字有氣蘊。

「我來臨江出差,做一個調研,恰好在這附近,順便參觀一下s大。」職業性笑容讓人舒適、心生好感,「s大的校園風光和人文氣息都很棒,沒想到暑假也這麼熱鬧,本來想在廣場附近隨意轉轉,居然能遇到你,真的太巧了。」

題目就叫——關於廖敏之一切之調研,動用她畢生所學。

這娓娓動聽的嗓音和他電腦裡的音頻完全契合起來。

男人掀開眼皮,漆黑的眸子光亮點點,視線靜靜落在她麵容——鮮艷嘴唇翕張開合,唇角微微上翹,是社交性的應對表情,不冷淡,但亦無歡喜激動,像偶遇一個關係普通的熟人,禮貌又客氣打招呼。

其實有更多的變化,少女臉頰的肉感和眉宇的青稚感已經消失,五官線條更精致舒展,明亮圓眸眼尾上翹,增加一點甜美度,鼻子挺俏,嘴唇紅潤明艷,身材曲線的凸顯和後天的修飾,完全的青春靚麗,肆意艷放的二十芳華。

多少年沒有見麵?

原來是這個模樣……

「好巧。」

又是兩個字。

他態度不似冷漠,隻是平靜,對社交性談話完全不接茬,賀蘭訣等他蹦出下一個詞,你好或是好久不見,然後順利開啟後續對話,沒想到對話戛然停頓,氣氛空白了一瞬,似乎忘記了從哪個話題開始牽起。

她打量他一眼,笑容清淺:「你好像還是不太愛說話。」

語氣無關指責或者關切,隻是陳訴事實,直接抹殺了過去的記憶——以往關係隻限於——你不太愛說話。

心中有痛感,像放大鏡下被陽光灼燒的螞蟻,薄唇緊抿,手中的牛奶盒受到猛力擠壓,麵色卻還是無波無瀾,沉沉咽了下喉嚨,點頭:「還好。」

賀蘭訣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微笑道:「你好像皺了下眉。我的出現……你覺得有任何一絲的排斥、難受、抗拒、不適應、心理性或者生理性的厭惡嗎?如果有,我馬上離……」

「……」他又輕輕皺了下眉,眼睛下垂,視線不知落在何方,冷聲開口,急急迸出兩個字,「沒有。」

「那方不方便?我們找個地方聊兩句?」

她後頸全是熱汗,把香噴噴的秀發撈到一側肩頭,手指梳了梳,流露些許私人性的嫵媚:「太陽底下有點曬。」

兩人目光一轉,去了幾步之遙的一家校內飲品店,店裡人不算多,找了個僻靜角落。

給她點了一杯冷飲,他的牛奶盒立在桌麵。

店內有幾對咕咕噥噥的學生情侶,這一桌顧客容貌年齡契合,但衣著氣質和相處氣氛卻迥然不同——程序化社交性的會麵,女生溫和從容,男生沉默平靜,從酷暑中的滾燙焦灼轉至內室的清涼冰爽,隨之漸漸冷卻的是各自的心境和表情。

賀蘭訣身上帶著明顯職業性的標簽,低頭回復手機信息,看見那杯奶茶時眼睛微亮,咬著彩色吸管猛吸了一大口,含在嘴裡咕咚咽下,微微泄露孩子氣。

廖敏之端正坐在椅上,臉色平和,十指交叉,情緒不明,心態不明,似乎在發愣,黑睫眨動,目光虛晃,沉沉浮浮沒有實際著落點。

回到正事,她突然靜靜看了他一眼,停頓了片刻,開門見山——

從包裡掏出那張陳舊的風景明信片,放在桌上,輕輕推到他麵前:「上個月,我收到了這個,一張來自很多年前的明信片。」

看見的一瞬,電光石火的回想,廖敏之像針刺般瞳孔縮了一下,身形也隨著一震,椅子猛然後退幾厘米,在地板劃出輕微刺響——他麵色沉沉,唇角緊抿,漆黑眉棱壓著眼睛,重重滾了下喉嚨,平靜神色搖搖欲墜,似乎慌不擇路想逃,又在自身性格的壓迫下止住。

兵臨城下也不過如此。

「能解釋一下嗎?為什麼我會收到這個?」賀蘭訣臉色很平靜,把明信片翻轉過來,那幾行黑字就坦盪盪擺在兩人麵前,「時間是畢業旅行去古鎮的那天,上麵的話,是你寫的嗎?如果你說不是……沒關係,我這還有另外一張明信片,時間相同,字跡相同。」

廖敏之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麵容上,眸光晦暗翻滾,隱隱綽綽冰火兩重,嗓音喑啞:「為什麼會在你手裡?」

她坦盪又平和地迎著他的目光。

「我回北泉過暑假,偶然去了趟租書屋,租書屋老板替我保存著。上麵沒有郵戳,不是郵局寄送的,而是被人直接送到租書屋……然後,我去了一趟古鎮,那家明信片店好幾年前就沒有了,問了當地旅遊管理辦公室,想辦法聯係到了當年那個店主,他妻子就是北泉人,回來探親的時候順帶送過來,為什麼他會知道要送到租書屋?為什麼要送過來?老板說,當年有一撥人進店,一個男孩寫了兩張明信片,留了一筆錢,一張要求寄存一個月,一張自己放進了時間最遠的寄存箱,他事後整理時看到兩張明信片的內容,抄了地址,好心幫忙送過來。」

那個大腹便便的店主大叔說,雖然不知道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但說出的愛應該讓人知道,而不是偷偷保存在一個陌生地方,永遠不讓人知道,年輕人嘛,人生很長,機會和可能性都很多。

「如果沒有這個店主的多此一舉,如果那間租書屋不復存在,如果我沒有去……那這張明信片,就永遠消失了。」賀蘭訣目光尖銳直視著他,嗓音很輕柔:「既然不想讓我知道,那為什麼要寫?」

他在她的視線下無所遁形,輕輕眨了下眼睛,目光挪向旁側:「既然知道我聽不見,為什麼在自行車後座,要對我說那麼多話?」

她雙目瞪圓,紅唇微微輕顫,氣息猛然撲散紛亂,久久怔住不語。

兩人都凝在各自位置沉默不語。

那麼些年的時光翩遷,是否有再糾纏往事的意義?是否需要再說那些陳腔濫調的風花雪月?

良久之後,賀蘭訣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柔軟平靜下來,盯著他的耳朵:「我看見了你的人工耳蝸,被頭發擋住了一點,雙側耳蝸對嗎?」

他的頭發稍長,發型碎亂,微有劉海,帶那麼點憂鬱冷清氣息,倒不是扮酷或者其他,隻是太利落的發型遮擋不住外置器,為了避免太多搭訕,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一遍遍解釋這是什麼,怎麼用,以及後續的深入交流。

「對。」

「你家裡人還好嗎?」

「還對。」

「開中餐館,很辛苦吧?妹妹也跟著去了,她年紀那麼小,能適應嗎?」

「已經適應了。」

「耳蝸手術痛嗎?語訓難不難?這幾年你都在忙什麼?」

「……」

他薄唇微抿,沒開口。

他不說,她也不強求,默然了許久,眼波久久沉浮,最後語氣悲憫:「以前聽你說,右耳耳蝸,左耳保持助聽器,為什麼又改成雙側耳蝸了呢?」

他半闔著眼,黑睫低垂:「沒有為什麼。」

「是因為左耳受傷……完全聽不見了嗎?」

廖敏之緊緊繃緊下頜,扭臉看著別處,深靜黑眸光亮浮動,像深夜波瀾起伏的星海。

她慢慢開口:「跟付鯤鵬有關係……跟第一年的高考有關係?」

「顧超跟你說的?」他緊皺眉頭,氣息急迫,嗓音沉沉。

「不是。」

她聯係過顧超,說自己收到一封本來永遠不會寄達的明信片,問及廖敏之,顧超沉默了好幾天,最後隻回她這麼一句。

【我隻說——他在復讀結束後去臨江做了耳蝸,雙側耳蝸,家裡借了很大一筆錢,他父母再去日本工作,他這幾年忙著康復、學習、兼職賺錢,都是為了他的左耳在努力。】

「我找了況淼淼,顧超能知道的事情,她大概也知道一些……後來,我又去問了範老師……大概能拚湊出一點信息……」

她和況淼淼在高考後就不再聯係,也許況淼淼心裡也有內疚,大學去了外地後,此後再也沒有往來,範代菁還在北泉教書,她回了一趟學校,問了很多他復讀那年的情況,還有他家裡的一些事情。正好有個同學進了派出所,幫忙找了當年的報案口供,再後來是s大的論壇和各種校內信息……

慢慢挖掘往事,很長時間沉浸在無力又無可奈何的悲痛裡,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完全看開,不是不能接受這段青春感情的結束和多年的人海相隔,而是最後發覺……這事最初的開始和她有關,她卻置身事外,絲毫不知情。

學過心理學專業,她才知道,心理學不是算命,也不是讀心術,不能知道別人的內心在想什麼,但有一個很重要的詞叫「共情」,學校能翻出無數篇相關論文,她也寫過——完全、徹底能理解他的選擇。

如果換成她是他,並不會做得比他更好。

正因為理解,所以才更加難過——他單方麵切斷了她的感情回溯線,把她剝離出他的世界,多年之後,塵埃落定,還有回頭的可能嗎?

兩人沉默了很久,眼睛都微微失神,也許憶起了往事,也許在重復當年情緒的波動,最後她沉沉嘆了口氣。

他神色恢復平靜,像死水一潭,默默看著她,或許也不是看她,而是透過她的眼睛,看見當年的他們。

良久之後,賀蘭訣恢復了平和神色,帶著點蒼白笑意換了個話題:「你現在有女朋友了嗎?是否有跟女朋友邁入婚姻的計劃?」

他眼神黯淡,又皺了皺眉,神色有點莫名:「沒有!」

「那有喜歡的人嗎?傾慕,愛戀?學校裡優秀的女生很多,能跟你匹配的也很多。」一瞬切換,笑容親切,嗓音溫柔,循循善誘,像心理谘詢中心的老師,「我想是個很漂亮的女孩,長頭發,個子很高,愛穿長裙。」

「沒有!」嗓音低沉,眉頭皺成川字,近乎惱羞成怒。

「如果有,我希望她聽到我的話不要介意,但既然沒有,那也完全不影響。」賀蘭訣從包裡抽出一份文件,公事公辦,定定看著他,「我有查過很多訊息,有新聞說目前耳蝸毛細胞再生研究有新進展,或者新基因工程可以治療聽力損傷,也許十年,二十年,聽力受損者可以通過醫學科技重獲聽力……如果有那麼一天,不管什麼代價,或者要把我的左耳換給你,我來做這件事。」

「對不起這幾個字太無力,我來承擔直接後果。」

「不必,這跟你沒關係。」廖敏之倚在椅背,凝固成一尊石像,嗓音冷漠,「和你無關。」

「那就簽一份債務確認書,左耳耳蝸的所有費用,我賠給你!」她麵色平和,垂睫,換了一份文件到他麵前,「你可以看看我寫的條款,填個金額,我們各自簽字,去公證處公證,我在期限內把錢匯給你……我總得承擔點什麼。」

「沒有人讓你湊上來,我的耳朵也跟你完全沒關係。」他換了種不可理喻又難以容忍的目光,眸光隱約類似當年那種看她的那種蠢蠢不耐,把桌上那堆莫名其妙的文件甩開,突然冷到極致,「不要多管閒事。」

賀蘭訣眨眨眼,默然睇著他,貝齒突然咬了下唇瓣。

廖敏之整個人散發出股涼颼颼的寒氣,深沉翻滾目光從她麵頰一掠而過。

牛奶盒的水珠已經完全消匿,他冷冷起身:「你走吧。」

拎著牛奶盒大步邁出飲品店,推門,外頭熱浪如潮,瞬間撲滅身上的清涼,熱風焦灼急躁,刮在臉上還帶著絲絲痛意。

賀蘭訣匆匆收拾東西出來,追著他的腳步:「廖敏之,你真的不願意嗎?為什麼……我覺得這樣很公平……」

「你能不能不這麼蠢。」他冷臉往前走,劍眉如飛刀,「是不是有病?回去!」

她緊緊跟著他,微微嘆口氣,眉頭像舒展,又像沉思,最後揪著他的t恤衣角:「我穿著高跟鞋呢,別走這麼快,我會崴腳。」

他瞬間停住腳步。

兩人站在樹蔭下,他臉色肅穆又冷硬,她勉強一笑:「我抱著歉意而來,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她神色轉為遲疑,明亮的眼睛肆無忌憚盯著他,眼裡浮著淡淡水霧,動了動唇瓣:「廖敏之,對不起,我當年真的……很遺憾……這麼多年,我們就這樣……」

他目光越過她的肩膀,滾了滾喉結,月匈膛起伏,視線落在明晃晃又刺目的地上。

「跟你沒關係,你不用這樣。」

「好吧……」

又是無聲的沉默。

良久之後,賀蘭訣抬手看了看腕表,最後沉沉舒氣,嗓音輕緩告別:「我真的要走了,要和你說再見。」

「再見!」

她定定瞅著他,似乎恢復了當年活潑開朗的神色,微笑道:「廖敏之,別總是不說話,該說話的時候還是要說啊,你這樣很容易孤獨終老。」

同樣的意思,以前她會惡狠狠的說他該說的話不說,不說的話盡放屁。

「那就孤獨終老。」他肩膀僵直,眸光冷冽,冷聲開口。

「如果你願意的話。」賀蘭訣無所謂聳聳肩膀。

「我後麵還有事情要忙,今天隻能這樣……我買了後天上午回宛城的車票,明天最後一天,酒店離這不算遠,聽說s大附近有不少文藝集市和風情街道值得逛逛,我明天白天有事,明天晚上……你願意帶我轉轉嗎?我買點伴手禮回去,要是忙或者其他……那也沒關係,我和其他朋友約。」

她落落大方,坦坦盪盪向他發出邀請。

廖敏之臉色微微軟和,似乎也想了很久,最後看著她,微乎其微地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再見。」

她招手說拜拜,乾脆利落轉身走了,他定定站著,深沉晦暗的眼神追著她,腳步不自覺隨著她邁了兩步,又硬生生止住,看她接了個電話,很俏皮的歪著腦袋,長發飄墜在肩頭,想起什麼,又轉身回來跟他揮手,神色歡欣,巧笑嫣然,紅唇翕張,說的是聚會吃飯,去哪兒玩,開心快樂。

長長的身影釘在地上,滾燙的日光讓人暈眩空白,眼前的景象扭曲成幻象,汗珠從他鬢角緩緩往下滴,薄唇緊緊繃成了一條直線——這就是他要的結果,這就是他不敢麵對的結果。

兩腮緊繃,喉結滾了又滾,最後搖搖欲墜之際,猛然再睜眼,幾步之遙又突然冒出張漂亮的麵孔,漆黑明亮的眼睛靜靜打量著他,歪著腦袋笑了笑:「廖敏之,我忘記了,應該走哪條路出去?你送我出校門行嗎?」

他已經是大汗淋漓,嘴唇乾裂,怔怔朝她邁去,賀蘭訣貼心從包裡掏出把遮陽傘,讓他撐著,她走在旁邊看手機——的確是有事,手機消息接二連三進來,大學有好幾位同學都在臨江,她一一聯係,都約好了要見麵。

最後廖敏之把她送出校門,在路邊攔了個出租車,這會她才收了手機,小碎花陽傘先不要,讓他撐回去:「太陽有點曬,別中暑了,反正明天晚上還要見麵,你再還給我吧。」

廖敏之這天回宿舍,一口氣先乾了750的牛奶,而後默不作聲在宿舍裡當石像,同寢的哥們回來,看他怔怔出神到晚上,完全在虛度光陰,一時都大為新奇,他再洗澡、收拾東西去實驗室,坐在辦公桌前紋絲未動,同組的已婚博士學長也在,看他這副樣子,長睫低垂,似傷似頹,魂不守舍,難得的少年冷清,貼心問他怎麼了,他動動唇,艱難吐出幾個字:「附近有什麼可以逛逛的?」

「逛,逛什麼?」

「吃飯、玩、買東西……」

所有學弟學妹師哥師姐都湊過來:「怎麼回事?」

「帶個同學吃飯。」

「男的女的?」

「女生……」

「哇——」

大家出謀劃策,給他寫滿了一頁遊玩攻略。

第二天太陽落山,廖敏之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人。

賀蘭訣從街道那頭施施然走過來,年輕女孩,眉目如畫,穿很短的碎花小裙子,外頭罩一件輕薄防曬針織衫,鬆鬆垮垮滑落肩頭,露出精致削瘦的肩膀,纖巧鎖骨和月匈前一抹雪白肌膚,紮圓鼓鼓丸子頭,毛絨絨的碎發落在鬢角,賞心悅目、青春靚麗。

廖敏之做的旅遊攻略似乎全無用途,她為主導,他隻跟著,沿路往前,逛露天小集市,邊逛邊吃,夜幕初降,涼風拂動,坐在濃蔭梧桐樹下,有露天小桌椅,吃了壽司、牛肉漢堡、芝士年糕和雞蛋仔,奶油小方和香草冰激淩,奶茶和咖啡。

他一路走得很平靜,也很沉默,很久沒有這樣的時候,隻有還是高二那年,跟她同桌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快快樂樂逛學生街,他陪著。

賀蘭訣吃不下那麼多,每份通通劃出一半給他,還有一點沒喝完不要的奶茶被他拎在手裡,她低頭在小攤上買小玩意的時候,瞥見他站在旁邊樹下,指尖觸了觸沾著口紅的吸管,低頭偷偷吸了一口,最後麵無表情的扔進了垃圾桶。

她嘴角偷偷翹起。

兩人也零零碎碎聊天,說首都的生活,北泉的變化,說她現在的工作。她也問他一些s大的情況,知道他年年拿獎學金拿到手軟,完全靠獎學金和各類競賽項目獎勵cover學業生活開支,目前是碩博連讀,還有四年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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