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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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一條上吊用的繩子。

方簡在姐姐的衣帽間翻找,選出五條長短粗細不一的牛皮帶,雙手握住兩頭在脖子上比劃,又從這五條裡麵選出條最細最結實的。

隨後她物歸原位,月要帶拴在肚子上,理理睡衣掩好,拾起地毯上的海豚抱枕,裝作夢遊似的顛出姐姐房間。

家裡專門負責照顧她飲食起居的阿姨在臥室沒找到她,二人在走廊相遇,這小把戲方簡玩了快一個月,演技精湛毫無破綻,阿姨小跑上前,先檢查她有沒有受傷,手環住她肩膀,半抱半扶送她回房間。

躺到床上,阿姨給她掖好被子,扌莫扌莫她的額頭:「又想姐姐啦,姐姐出差了,過兩天就回來,簡簡要乖。」

江姨總拿她當小孩哄,跟精神病院的護士一樣。方簡閉著眼不作答,阿姨哄了一會兒,起身帶上門離開,方簡聽見她極輕的一聲嘆息。

每天堅持吃藥、運動,保證充足的睡眠,方簡有兩三個月沒發病,她現在前所未有清醒。

零點三十分,起床,換上連衣裙,臉上胡亂抹些粉底,塗上口紅,背上包提著鞋,方簡躡手躡腳下樓,出門,從車庫駕車離開。

她知道哪裡的娛樂場所比較多,前幾天就在手機上選好一家新開業的,停車場放好車,下車前換了高跟鞋,學姐姐平時的樣子噴上香水,推開負一層的消防門,走過一條長長的消防通道,她在衛生間遇見幾個補妝的女孩。

她們大概是夜場裡的工作人員,衣著清涼,妝容精致濃艷,聚在一起抱著胳膊抽煙,大聲談笑。

方簡上前問路,其實隻是找借口跟她們說說話,她對陌生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給她指路的女孩是個腫眼泡,畫兩條指粗的上眼線,閉眼時從睫毛到眉毛幾乎全黑,然而睜眼時她的眼線奇異變成一條細線,微微上挑的眼尾筆畫模糊粗糙,應當也是個新手。

「從網吧後門進去,一直往前走,穿過網吧就到外麵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很年輕,臉蛋圓圓的,多大呢?方簡猜測,她可能還不到二十。

方簡暗暗給她起了個綽號,叫小熊貓。如果待會兒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希望還能遇見小熊貓。

像大多數第一次穿高跟鞋的女孩子,方簡走路很慢,雙膝微曲,身體前傾,邁著含蓄的內八字小碎步,鞋跟敲在白瓷磚上,發出持續不絕的「噠」聲,每個「噠」後麵都跟一段拖長的「嘎」音,是因為鞋子不太合腳,連起來就像小母雞「咯咯噠」叫喚。

方簡被自己這想法逗樂,心中埋藏在深處的,名為『快樂』的種子在偷偷發芽。

她已經很久感覺不到快樂,兩手交握在月匈前,壓製狂跳的心,小心別把這份快樂驚跑。

網吧分連排和卡座,兩側靠牆的是包間,這個點正是熱鬧,除了個別包間,大廳幾乎坐滿了人,一張張年輕的麵龐聚精會神盯著麵前四方的電腦屏幕,他們肆意揮灑青春,為勝利歡呼,為失敗怒號,高興不高興都「哐哐」砸著鼠標鍵盤。

電子呼叫聲不絕,網管端著泡麵在其中穿行,扯著嗓子喊:「重啟!重啟!」

患病的五年,除了學校、家和精神康復醫院,方簡極少獨自外出,她才發現在學校之外的地方,年輕小崽們還有這樣的一麵。看起來好好玩。

家裡並沒有過分限製她的自由,父母的期望都在眼睛裡、無聲的行動裡——不要影響姐姐的工作,要乖,家裡可以養你一輩子。

於是方簡安分守己,把自己封閉,父母也滿意她的乖巧。可她的病卻越來越重,起初誤診為抑鬱症,錯過最佳治療時機,再次確診時已經是中度躁鬱症。

全家人,包括方簡自己也想不通,明明有配合治療,按時吃藥,為什麼中度會惡化成重度。

今夜是『狂歡之夜』,是方簡對自己的獎賞,她決定在今夜死去。你情我願的前提下,死前想睡個女人。

方簡唯一的執念是破處。

之後她也許會趁對方熟睡時偷偷吊死在酒店房間,想到早上對方醒來時的驚恐模樣,已經開始為即將到來的惡作劇效果興奮顫抖。

當然她會留下一筆豐厚的賠償,包裡有五萬塊錢的現金。

以並驅自動扶梯為中心,量販ktv為始,依次是夜場、酒吧、電玩城、慢搖吧。

掃視一圈,方簡背著明顯與這身裝扮不符的大帆布包,走向手機上看過千百次的那兩根雪白的羅馬柱。

羅馬柱中間的拱形吊頂下是兩扇敞開的藍色浮雕木門,門口站兩個穿黑西裝戴墨鏡的保安,雙腿分列,腳尖朝外,兩手交握在身前,方簡拖著小高跟「噠噠」走進那扇木門時,他們高聲齊喊:「歡迎來到羅馬假日!」

步入這扇大門好像來到另外一個世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前台迎賓小姐像一隻金黃色的大蝴蝶飛過來,華麗而厚重的裙擺打在方簡腳踝。

她雙手交握,躬身問詢:「貴賓幾位,請問有預定嗎?」

方簡懵懂搖頭,迎賓小姐又問:「散台還是卡座,還是包房呢,散台和卡座可以看表演,包房可以唱歌。」

「卡座吧……」

不同卡座也有不同價位,方簡不缺錢,選了靠近舞台的大卡,很快服務生從迎賓小姐手中將她接過,在黑色玻璃台麵上丟來一張酒單。

「先來兩打嗎?」短頭發有點胖胖的女性服務生問她。

方簡不懂,胡亂點頭,胖服務生又問要不要來點小吃,方簡好奇看t台上拉著佳麗亂扭的客人,還是點頭。

十分鍾後酒水小吃擺滿台麵,胖服務生也不管她喝不得了,一口不歇氣地開了半打,小吃碟蒙的保鮮膜全撕開,酒杯倒滿。

方簡不悅地皺了下眉,小心端起酒杯,滿杯的酒液還是無法避免順著手腕滑至手肘、沿杯壁落在裙子上,又順著小腿流進鞋子裡,冰冷膚感激得她身體一跳,酒水灑得更多。

鞋子本就不合腳,有一指寬的空餘,被酒打濕肯定會更加難以行走。方簡眼神變得很凶,卻還是忍著不發作,仰脖一飲而盡。

服務生飛速上前,重新倒滿。

這是夜場裡賣酒的一些小技巧,不停地倒,看似服務周到,其實是逼著客人不停地喝,不停地點。胖服務生缺了點眼力見,臉上貪樣沒藏住,還不巧招惹到精神病。

一口氣喝了四五杯,方簡靠在沙發上休息,裙擺已經濕了大半。突然「啪」一聲,白射燈像一束閃電劈在頭頂,慢搖曲戛然而止,沒有絲毫過渡,驟然從黑夜來到白天。

t形台上扭動的客人或三五成群回了包房,或夾著皮包朝大門走去,穿黑色小馬甲的服務生們像勤勞的工蟻提著清掃工具入場。

胖服務生歡呼,「哦豁!下班。」

當時慶祝方簡是沒有意見的,可為什麼一定要對著客人慶祝,還專門坐在對麵散台上嗑瓜子呢。趕客不要太明顯。

喝了半打喜力,方簡沒有等到她想要的一切,徹底被惹怒,右手重重擲下酒杯,沖胖服務生勾手指,「你過來。」她右手同時握住啤酒瓶,是準備給人腦袋開瓢的架勢。

服務生不傻,看她像要撒瘋,後退幾步,東張西望找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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