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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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體貼多周到啊,這些問題小萊都幫她想到了,暫時的分離是為了更多的時間能待在一起。

事實呢?都是騙你的呀,方簡嘴裡沒有一句真話。

從小撒謊成性,渴望得到父母的偏愛故意泡冷水澡把自己弄生病;不想當兵在被窩裡打手電看漫畫毀掉眼睛;飯桌上吃很多東西私下卻催吐,為了得到一副瘦弱的會得到更多關心的柔弱身軀……

從小到大,這樣的事情太多了,數也數不完。

謊言被揭穿後會怎麼樣,方簡從來沒想過,所有細節她都考慮到了,不會被發現的,撒謊是她最擅長的事。

再說發現就發現唄,反正也是家裡的透明人,沒人在乎的。

父母也慢慢知道,她隻是一個缺愛的小孩,到最後都會原諒她的。

沒關係的。

跌跌撞撞走在仲夏清晨的小雨裡,行走間體溫漸漸升高,外套穿不住了,方簡脫了外衣在雨中狂奔,不知怎麼得跑到了停車場。

凶案現場已經被處理乾淨,隻餘地麵大塊斑駁殘紅,死人、小斧、受傷的保安早就沒有了。

不明情況的人們走過鮮血蜿蜒的水泥路麵,若非親眼所見,誰敢相信這裡幾個小時前死過一個人。

四十分鍾後,方簡在瑞金大廈樓下停車場放好車,熟門熟路乘電梯抵達跟方純約好的咖啡廳。

隔著玻璃門,她看見方純坐在沙發上沖著她笑,這笑有幾分無奈的寵溺,更多是自得——看吧,再怎麼跟我吵架,你還是得趕來見我,我是你姐姐。

「我幫你點了一杯摩卡,你看起來需要補充一些糖分,再來個小蛋糕?」

方簡點點頭,她確實需要補充能量,不然待會兒怎麼有力氣吵架。

「你為什麼在我車上裝定位。」落座後方簡劈頭就是這麼一句。

「我不放心你,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方純雙手交握平放在桌麵,領導派頭十足。

方簡放鬆身體靠在沙發上,「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

方純搖頭,麵上是她慣常的不計較,攤上這樣一個妹妹真是很無奈的事情,時時刻刻都得注意,偏偏她還不領情。沒錯,就是這樣的無可奈何,當個姐姐可太不容易了。

小蛋糕上桌,方簡張嘴就啃,黑森林三口下肚,方純從皮包裡翻出紙巾,方簡跟她作對的方式是手背在嘴巴上滾一圈,右手五根手指分別刮過上下嘴唇,這才接過紙巾慢條斯理擦去手背上的巧克力醬和奶油漬。

這是她吃羅馬假日員工食堂學來的,佳麗部的主管就是這麼擦嘴的,完整版還得再擤一把鼻涕,擤鼻涕的大拇指和食指在身後自建房的粗糙牆麵上抹一把,就哪裡都乾乾淨淨了。

哦對了,揩在手背上的辣椒片和油漬最後是直接蹭在褲子上,反正黑褲子也看不出來。

方簡想,她還是欠點火候,下次注意,最好是在年夜飯上當著全家人麵表演一次完整版。

方純已經傻了,送咖啡過來的店員也傻了。

午休時間,咖啡廳擠滿寫字樓裡的社畜,公司幾個實習生小跑上前跟老板打招呼,方純禮貌微笑,喚來服務生,把她們的賬一起結了。

方簡端起咖啡杯就開始嗦,「噓噓噓」地嗦,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響,方純臉上縱容寵溺的笑逐漸崩塌,方簡知道她和方正的弱點在哪裡,要麵子,相當的要麵子。

「稍微小聲一點。」方純低聲警告她。

方簡意味不明一聲哼笑,騰地站起來,逼近她,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惡魔般陰沉低語,「我的事你少管,你再管東管西,小心我死給你看。」

她解開左手腕上的彩虹手鏈,腕內白色刀疤深淺不一,那次她一共切了十四刀,留下了一半的疤痕,除了診所縫針的大夫,沒有第二個人見過那份絕望和深紅。

手腕懟到方純麵前,一字一句從牙根裡擠出來:「我的朋友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生來都像你這樣好命,你可以瞧不起她們,你心裡怎麼想我真管不著,但我希望你嘴巴放尊重點。還有,我不想再做你的傀儡了,以後沒事別給我打電話,也別給發短信,也不要把切好的蘋果餵到我嘴邊。」

「我最討厭吃的就是蘋果,我牙齦不好,每次啃蘋果都是一嘴血!你既然是我親姐,為什麼連這個都不知道!還一次又一次讓我吃蘋果,無時無刻不安排我,我從來不愛吃蘋果,我討厭蘋果!我恨蘋果!我也討厭你的安排!!」

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咆哮著吼出口,情難自控,眼淚洶湧而下,吼完端起桌上咖啡一飲而盡,大步沖出,薄瘦的身影漸漸模糊在天地間灰白的雨霧裡,與這城市的森冷融為一體。

咖啡廳在這場不管不顧的情緒宣泄裡沉默了五秒,時間好像也暫停了五秒,店員和客人們兩三秒的匆忙側目,一切又恢復原樣。

方純跌坐在沙發上,眼淚不知不覺模糊了鏡片,幾個實習生圍在她身邊,保持著遞紙巾的動作,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這是方簡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反對家人,反對她的安排,像公司年會上控掀翻飯桌那樣掀翻了她。

方純確信,她們之間沒有發生任何肢體接觸,可她還是覺得臉好痛,像被狠狠扇了兩巴掌。

她腦子裡亂糟糟,人的牙齦怎麼會脆弱到啃蘋果也會啃出滿嘴的血呢?她明明已經把蘋果切成很小塊了……

還有家裡燉的湯,進口魚油補藥,全家人無微不至的愛,怎麼就一點也養不胖她?

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方簡帶著一身的潮濕水汽繞路跑回停車場,躺在車後座那晚匆匆離去來不及收拾的小窩裡。

被褥和枕頭還殘留著小萊身上的味道,這股淡淡的好聞的味道稍微使她好受一些,可淚水仍難以止歇,她漸漸感覺到呼吸困難,太陽穴青筋每一次跳動都牽扯來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

事情完美解決了,方純的樣子多受傷啊,肯定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過問她,可還是好難過,好難過……

每一次給身邊人帶來傷害都使她痛不欲生,可明明也沒有做錯什麼,隻是試著表達內心的真實感受,為什麼這也成了一種罪惡。

不想被管著,想自由自在,想自食其力,連十八歲的小霞都完成得很好,為什麼二十四歲的方簡做起來就這麼難呢?

二十四歲,不論男女都已經超過了法定結婚年齡,為什麼家人還總拿她當未成年,剪掉向上攀爬的藤枝,不準她長大。

好累好疲憊,這場情緒宣泄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腦海裡不斷回閃的片段是黑色小斧落在那顆頭顱的一瞬,黏稠炙熱的鮮血淹沒了她,頭好痛……

方簡在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絕望像黑色的海水包裹,她努力向上遊,好不容易破水而出,極目之處,卻無所依托,唯有沉沒。

她警告自己,不可以再哭了,不要再發病了,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

深呼吸,慢慢地吐氣,平復心緒,什麼也別想,放空……她平放身體,扯了被子掩住自己,體溫漸漸回暖,在睡眠中修復一地零碎的自己。

停車場不分晝夜,這一覺睡得很深很很沉,罕見無夢,她驚醒時慌忙從枕頭底下扌莫出手機來看,已經是下午六點。

方簡爬到前座,掌心搓一搓被淚泡發的腫痛的臉,發動車子駛到大路上,雨還沒停,把天都下黑了,可又沒有完全黑,路燈也沒亮,目之所及盡是冷冷一片灰白,如她心底那片蒼涼。

她穿行在這片茂盛的鋼鐵森林,尋找藏在其中某一枝丫上的,用茅草河泥築成的小小巢,那是她的家。

晚高峰整整堵了兩個小時才趕到宿舍樓下,期間方簡還去汽車修理廠花錢請人拆了gs,那個黑色的長方形小玩意最後被她扔在路邊環衛工人的垃圾車上。

她在修理廠的衛生間洗乾淨臉上的口水和眼淚,用冰棍給眼睛消腫,謊話甚至都不需要怎麼編——爸爸摔倒了,但他身體很好,沒什麼大礙,我就抓緊趕回來了。

乘電梯上樓,通道盡頭那扇門半敞著,無聲地等待著,方簡放輕腳步慢慢走過去,推開門,人全部被大巴車拉走了,屋裡又黑又靜,僅餘陽台玻璃門那塊四方的深藍。

一個瘦瘦的、小小的剪影,孤零零坐在床邊。

小萊抱著枕頭,四肢放鬆耷拉著,睡著了。

她換好衣服鞋子,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累了困了也不敢躺到床上去睡,這樣方簡回來的時候,不必再花時間等她整裝梳洗,她們馬上就可以離開,追上大部隊開心去玩耍。

就這樣等啊等,坐啊坐,直到天黑。

*

作者有話要說:

方簡這孩子從小就愛撒謊,我看你以後怎麼辦!哼!

還有一更,九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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