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1 / 2)
方簡是被小萊背回去的。
兩朵企圖用來蒙混過關的荷花遞到小萊麵前,她低頭,視線落在方簡一雙被血和泥汙染的腳。
她眉頭皺得很深,二話沒有,走上兩級台階,拍拍肩膀,「上來。」
肖逢說:「我來背吧。」
小萊不動,「一百斤的大米我能背著上三樓,她才幾斤啊,瘦得就剩一把骨頭。」
方簡順從爬到她背上,兩隻前爪老實搭在她肩膀。她身上香香熱熱,兩條蝴蝶骨微微凸起,茂盛的長發在腦後捆成一大束,蓬蓬軟軟。
每上一步台階方簡都能感覺到她膝蓋的不堪重負,幾次掙紮著想下來,膝彎的小臂都收得更緊,她同時低低警告,「別亂動!」
腳底踩雲一般,飄飄忽忽,心裡卻又踏實又暖和,三樓的最後幾步台階,方簡明顯感覺她膝蓋在發顫,喘氣也不勻了。
小孩愛逞強,什麼背一百斤的大米上三樓,根本就是吹牛。
到走廊上方簡趕緊跳下來,「到平地了,我自己走吧。」
小萊也實在沒力氣了,挺著月要抬高下巴張嘴喘氣,動動手指,「行,走。」
肖逢適時打圓場,半開玩笑的口氣,「這也沒一百斤啊,應該沒有吧?你不太行啊。」
「我這兩年,不怎麼鍛煉了。」小萊扶著牆,腿有點軟。
肖逢半攙半扶把她們送回房間,汪霞不當電燈泡,早就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搬別屋去住,方簡被攙著到床邊坐下,肖逢走了,她的末日來了,一個能幫她求情的都沒有了。
方簡不敢跟她說話,小萊也不願意搭理她,坐在門邊椅子上歇氣,猛灌了半瓶水。
還不知道今晚要被怎麼處置,方簡低頭盯著自己小腿上樹枝掛出來的細長血印子,一邊心裡盼著她看在自己受傷的份上寬大處理,一邊支著耳朵聽她動靜。
椅子動了,腳步聲起,40碼男士拖鞋裡裝了對36碼的白嫩小腳,腳趾連著大半個腳背都露在外麵,腳指頭貼地裹了湖邊的一層濕泥,又蹭了兩圈乾灰,方簡抬頭傻樂,尬笑兩聲,「你看你腳。」
「笑個屁,還不把衣服脫下來?髒兮兮就往床上坐。」
方簡心說不是把我放這兒的?
她當然不敢頂嘴,乖乖把被湖水潤濕半截的睡裙脫了。
小萊一把搶過去,叉月要震聲:「我就是個勞碌命,一天到晚給你洗衣服,你就不能給我省點心嗎?!」
掻掻耳朵,方簡自覺挪到衛生間洗第二遍澡,然後乖乖回床上躺著,被子底下手指甲給大腿上的蚊子包切十字刀,聽小萊在浴室裡對著水龍頭打仗,打得「嘩嘩」響。
小萊忙前忙後,洗完的衣服拿到樓頂天台掛繩子上晾,去一樓前台找門衛大爺借紅藥水,回來燒了一壺開水晾著,坐床邊休息兩分鍾,一回頭,一瞪眼,「還不把腳拿過來?等我請你呢。」
方簡乖乖把腳搭她大腿上,小萊用棉簽給她上了藥,腳底的傷不嚴重,藏在足弓裡,倒是不影響走路。
上了藥又說順便把腳指甲給她剪了,是跟家裡貓說話的口氣,說剪你就剪你,才不管你願不願意。
多久了,從記事起就再沒人給她剪過腳指甲,方簡慌忙把腳縮回來,小萊驚叫一聲,「你跑什麼,差點剪到肉了!」
她又試探著把腳伸出去,做作地把腳尖繃得很直,臉都紅透,「給……給你……」
薑小萊捉住她腳掌,口氣很不耐,「出來點,別弄床上。」
方簡哪敢不服從安排呢,叫出去就出去,叫不動就堅決不動,躺在床上看天花板角落裡掛的黑色蜘蛛網,聽指甲刀「哢噠」、「哢噠」。
她嘟嘟囔囔:「我給你剪一剪死皮,痛了你就喊。」
方簡:「嗯,我不喊。」
小萊:「痛就喊!」
方簡:「好好,我喊。」
一派乾了虧心事的老實。
剪第二隻腳時,小萊問她:「你大晚上跑出去乾什麼了?」她不信她真去采花。
方簡說:「就是去摘花。」
小萊:「那為什麼不穿鞋。」
方簡:「忘記了。」
小萊猛地回頭,雙目如炬,方簡也不是第一次撒謊了,臉不紅心不慌手不抖,抱歉地笑一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小萊問。
「啊?」方簡困惑地睜圓眼睛,「什麼?」
「什麼?」
「什麼什麼?」
「算了。」她緩慢眨眼,長睫懶懶地垂下,指甲鉗扔床頭櫃上,起身去洗手。
從來擅於從他人角度思考問題的小萊,努力說服自己:人有時候就是會做下一些自己也無法理解的,莫名其妙的事,比如在山裡脫光了衣服曬月亮。
為什麼要這樣做,是講不出道理的,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沒有道理可講。
「啪」一聲拍了燈,原地不動適應幾秒黑暗,小萊扌莫回床躺下,方簡睡在一邊,兩根手指在床單上一厘一厘地蠕動,丈量,兩個人之間起碼隔了三十公分。
床太大也不是件好事,但至少她沒有躺到另一張床上去。
方簡厚臉皮地一點點蹭過去,先扌莫到小萊擱在身側的手,洗了好多衣服,指尖起了一小層乾皮,有點粗糙。
「對不起。」方簡輕輕握住她的手。
那邊很久才出聲,「對不起誰?」
道歉是方簡最擅長的,「對不起我自己。」
「放屁!你明明是對不起我!」
「對對對,對不起你,對不起小萊,害你洗了好多衣服,害你辛苦了……」
她重重「哼」一聲,勉強被哄順毛了,方簡等了一會兒,聽見她喘氣不急了才貼過去。
房間裡隻有門縫底下透出走廊的一隙光,無星無月的夜手伸到麵前都看不見,方簡慢慢地起身,靠近她,順著手臂扌莫到圓圓的肩,雙膝分開跪在她身側,在黑暗中口勿她的唇。
好軟,帶一點清涼薄荷味道,無法形容這番絕妙滋味,她著迷地口勿,蠶吃桑葉般寸寸啃噬,唇瓣落在起搏的頸動脈、兩條鎖骨之間的凹陷、皮肉下形狀分明的肋骨。
雪兔受驚激跳,倉惶躲避,方簡柔聲安撫,「別怕。」
「搞什麼呀——」慌張,羞赧,還有一點逞強。
方簡騰出一隻手,與她十指相扣,掌根相揉,「你不要害怕。」
「我不怕!」孩子氣十足。
方簡:「如果痛,你也可以喊出來。」
「我為什麼要喊?」小萊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