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今年北禦軍署新增了不少項目吧?聽說還引進了一些——」
「這就是我們軍署內部的事了,您不必打聽。」
白非池立刻警惕起來,打斷了他的話。
他便收了音,低頭啜飲一口。
其實倒也不必打聽。
他從小被哥哥和母親教導著長大,對帝國幾大機構了然於心。
至於白非池一個前無古人的oga部長,遇到的阻力簡直顯而易見。
能源礦在自己名下,和放在要被各個組爭搶的公戶裡,怎麼會是一樣的呢。
「我隻是想幫您。」他陡一開口,方才室內還隱隱僵住的空氣,便又融融化開在他的梨渦裡。
可對麵傳來的聲音越發生硬:
「我不需要您的關心,喻先生,您還是先想想自己吧——至少我有為自己爭取能源礦的資格,而您……」
永遠也沒有這種權利。
白非池話沒說完,但顯然喻識已經領會他的意思。
oga不能擁有軍事類資產,但白非池已經在軍部任職,從各個角度來說,都已經突破了某些限製,也包括這一條。
這還是陸虔在去年會議上提出來的,傳到帝都這邊的宣傳稿由喻識親自過目。
同人不同命,再往下也不能深想。
他無聲嘆出一口氣,重新挑了個和緩的話題。
「這茶您不愛喝嗎?」
白非池沒有應答,隻把袖子撩了起來。
一條蜈蚣般的疤痕赫然在目,上邊甚至隱隱蜿蜒出一些詭異的青綠,和粉紅、深紅的翻絞起來的肉滾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可怖的紋路。
「被母蟲紮了一下,恢復期間我要忌口,」短發oga輕描淡寫,往喻識那隨意一掃,登時便一驚:
「這就嚇到你了?」
眼前的oga眼睛比方才又睜大了些許,盯著他手上的傷,麵色趨於發白。
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和方才溫言細語笑容熠熠的那個貴族oga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不,嗯,」喻識用了點勁,迫使自己把目光轉開,「您可以去中心醫院,皮膚或是美容科,都可以祛除疤痕。」
「軍部也有這種項目,是我自己不想做。」
白非池把衣袖放下來,話語輕巧:
「下次我會注意不讓你看到的。」
「抱歉,我剛剛……」喻識想說點什麼挽回自己的失態,但再次被毫不留情地打斷了。
「沒關係,我不在乎這些,」白非池似笑非笑,「對我們來說工傷不是什麼稀奇事……軍署裡,連獵犬都多少帶著點傷,隻有被孩子圈養的小寵物,才會對自己的皮毛愛惜得不行。」
又意有所指了。
白非池說完就覺得不妥,但對麵的貴族oga隻是睜著雙眼望著他,似乎還對他的傷疤震驚不已,又憂心忡忡。
……無辜得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帝都星的貴族們都這樣。
要知道眼前這oga的前夫,陸將軍,也是時常負傷回來,這人居然還對此一無所知嗎?
「那我重新和您解釋一下報告。」
他還記著此行的任務,抽出紙筆,開始寫寫畫畫。
幾息之間,橫平豎直的標準圖例躍然紙上,伴隨著的是他有條不紊的講解。
「……聽懂了?」他講得不淺,為了解釋清楚風險異變點在哪裡,幾乎是把一些技術知識重新拆解了一遍。
不過喻識不懂也沒關係,反正他已經完成了任務。
出乎意料,對麵長相精致的oga順從地點點頭,恬然一笑,頓時乖得不像話:
「嗯。」
但喻識看上去壓根不像能跟上的樣子。
白非池滿腹狐疑,倒也不願多說,起身離開了谘詢室。
他沒看到的是,門關上的一刻,喻識麵上的淺笑才緩緩消弭。
觀察員還在等他會合,說是先要讓陸虔和他開一個調解會,已經發了好幾條消息。
但他視若無睹,隻舉著手裡的幾張紙反復瞧。
這上麵的線條圖形他其實很熟悉。
因為每每陸虔回來,和他慢慢解釋自己在做什麼時,都要這樣抽出一張紙來寫畫。
陸虔對軍務自上而下都相當精通,在摟著他好聲好氣講解他幾乎未知的技術時,慣用的標記畫法與方才白非池的習慣如出一轍。
叮——
這是第幾條消息了?
觀察員告訴他,陸虔已經到了。
他忽然覺得相當倦怠,也說不清為什麼,隻覺得如墜濃霧中。
在這種難以言明的倦怠之中,他不知不覺向陸虔留了條語音消息:
「你可以來接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