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2 / 2)
「但是記錄儀已經開了……」這是他工作記錄的一部分,需要上傳。
觀察員有些許卡殼。
「我們可以分開和您聊聊這封信,分開錄像作為記錄。」
陸虔忽然開口,打破了僵持的局麵。
「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太適合這樣,是吧?」
那是親密關係將斷未斷時候的伴侶,還寄希望於調解能挽救婚姻時才應該做的事。
喻識的反應是扭頭躲開了他投射過來的目光。
這麼明顯的抗拒,已經不需要再多說。
觀察員似乎早就了解了他們的情況,也沒有繼續堅持,隻請喻識先在另一個房間等一等。
房裡陳設簡介,隻有小桌上擺著個花瓶,插了幾叢花。
還沒等他數完花瓣有多少,門就被輕輕推開。
這麼快嗎?
「抱歉。」
觀察員還未開口,他已經掛上輕柔的笑:
「剛剛我不太禮貌——」
「沒關係,」不知陸虔向觀察員說了什麼,這人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溫柔了不少,「別擔心,我們聊完這一次,往後我分別去您家和陸先生家隨訪一次,並在這個月內陪同您接受治療,觀察期就可以結束了。」
喻識隻是點了點頭,順勢也笑得淺了些,像是適時被勾起了什麼不太美好的心緒。
「您是讀過陸先生這封信的吧?這是副本。」
他接過觀察員遞過來的紙,就著陽光,仔細看了看。
信紙上印著離婚調解中心的徽章,上麵赫然寫著:我的伴侶溫柔、優雅、體貼,擁有一切oga貴族的美德。即便是難過時哭泣,也靜默無聲……
確實是讀過的,原件的碎片現在還躺在他書房的垃圾箱裡。
那封信簡直胡言亂語。
他從來不會當著別人麵哭,連在母親麵前都沒哭過。陸虔理應是明白這點的,也不知為什麼寫得亂七八糟。
那天他收到信時的心情,到現在他還記得。
「讀過,」他把信推了回去,盡量讓自己顯得輕鬆,「不過,這封信沒準是他秘書隨便寫的,我的意思是,您不用太嚴肅。」
「您這麼覺得嗎?」觀察員像是切切實實吃了一驚,回道,「可是陸先生剛剛和我聊起信裡的回憶時,說得很認真。」
盡職盡責的觀察員禁不住回想起了方才陸先生麵上難得一見的溫柔。
「這封信?是我在出任務時寫的,有些匆忙。嗯……枝枝從小很文靜。」
陸虔大抵是觸景生情,也或者是方才壓抑太過,和他說了不少。
說是,喻識小時候總是被圍著,眾星捧月,小嘴剛張開還沒來得及哭就會抱起來哄。長大一點兒後,已經學了貴族oga的禮儀,像模像樣的,一定要端著個漂亮的架子,見到人就甜甜地行禮,難過時也不肯在別人麵前失態。
隻有特別傷心時眼淚才會吧嗒吧嗒掉,但也躲著不見人,自己靜悄悄抹掉。等睡著了,臉上還留著點淚痕。
他從來沒有見過嚴肅的陸將軍露出這樣的表情,也沒想到外表這樣沉穩的alha說起這些回憶時這樣滔滔不絕。
說來說去,還是陸虔自覺說得太多,催他快點結束,他才反映過來。
結束時陸虔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告訴他,喻識今天心情不太好,請他不要介懷,還要麻煩他快點結束,因為今晚該是喻識在家裡自測腺體溫度的時間。
年輕的觀察員望向喻識的目光滿是惋惜。
喻識見過太多這樣的眼神,隻是搖搖頭,語調仍不失溫和:
「先生,誰都有回憶的,但回憶不能說明什麼,也不能挽救什麼。」
「……好吧,我們來聊聊您寫的信——書寫很漂亮。」
「謝謝。」
「您沒有別的想說的?」
「沒有。」
「唔——我們看到您的信裡,對於陸先生的描述,似乎和他在軍署網站的主頁介紹,沒有什麼區別?當然,詞匯和句式都非常特殊,呃,我是說,優美、典雅,很有底蘊。」
「或許一樣吧。」喻識懶懶應了一聲,過了半天,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陸虔以前的宣傳頁確實是我把關的,也許有些重疊。」
「好吧,那麼,」觀察員瞧出了他的興致缺缺,開始絞盡腦汁,「您是覺得陸虔為您的寫的信不夠認真?」
「我在簽署離婚協議的前一晚才收到這封信,差一點就導致簽署延期。」
喻識聲音淡淡:
「我不知道他和您說了些什麼,如果您想問我的感受,我隻能說,信裡寫的人壓根就不是我。」
「這封信寫得匆忙,讓您覺得太敷衍了?」
「您好像很不同意我的看法。」喻識不再回答,隻饒有興趣地打量這眼前這個年輕的oga觀察員。
「就我所見,」觀察員果然認認真真回復,「陸先生雖然軍務繁忙,但對您還是很好的。」
「就憑那一封字跡潦草的信?」他差點要笑出來。
「不僅如此,陸先生一直對您很上心,」觀察員對他的冷笑渾然不覺,「我們查閱過每年每月陸先生寄給您的郵單——都是全帝國僅此一份的貴重禮物,從沒有斷過。」
「就這樣?」
「您今天戴的項鏈,也是陸先生送的吧?」
喻識下意識扌莫了一下項間,扌莫到了一顆溫涼的小睡蓮。
這是陸虔送給他的那條蒼綠的項鏈,小睡蓮的兩瓣刻著他們的姓名。
……他覺得比起關煜送的更好看,也就戴了,反正從小到大他的首飾盒裡堆滿了陸家送的東西,清也清不完。
不是因為別的什麼。
他想了一想,決定和眼前年輕的oga說得清楚一些。
「您可能覺得這些都很珍貴——但我不得不說,金銀寶石對我們而言隻是唾手可得的玩意。」
「我的意思是,他按時給我送來的,您口中所謂的他對我的好,不過是對他而言,一文不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