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遊戲時間2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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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村裡傳出了流言。」

「因為我的發色太過特殊,我的父親和母親則都是純正的金發。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人說,我是母親的私生子。」西裡爾的語氣如此平靜,仿佛隻是在敘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故事,「我們的生活變得難捱。而最令人難過的是,我的父親相信了這一點。」

「母親沒有任何證明自己的方法,而父親也終於經受不住那些異樣的目光,無論是同情、驚訝、嘲笑,都讓他如坐針氈。他開始對我的母親破口大罵,一遍又一遍地逼迫她說出真相。但真相是什麼呢?我那可憐的母親,根本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謊言,我們都隻不過是一個個被植入意識、供人取樂實驗的人偶。」西裡爾慢慢地說道,「在她的意識裡,我就是她的孩子,她和我父親的孩子。但是,她又能怎麼證明這一切呢?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兩個金發為什麼會有一個黑發的孩子。」

「她沒有拉尼婭的母親那樣好的借口,更不知道她所有的悲劇,隻不過因為那個負責分配新生人偶的家夥太過不在意這一切,隨後就將一個黑頭發的人偶塞給了這對夫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承受丈夫的怒火,在不斷地自我內耗中拚盡全力地對他好,彌補他在外受到的質疑與對他谘詢的侮辱——」

「——但這一切,隻會讓我的父親更加認定謠言的真相。他看不出我的母親在忍讓背後的苦心積慮,隻認為這是這個虛偽的女人因為心虛所以做出的行舉。他發現的「真相」讓他更為暴怒,而我的母親也再難以承受這些毫無理由、毫無盡頭的指責,在某一天的中午,當我的父親喝醉酒回家開始對她進行新一輪的毆打時,她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可她的反抗卻換來了父親更加猛烈的怒火。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按著我的母親,用椅子和杯子去砸他。」西裡爾麵無表情地說著,「我看著他——他不再像是我的父親了。他像一個惡鬼。當他要將杯子砸向母親的時候,我明白了過來——他已經徹底瘋了。」

「我想阻止他,但我那個時候太小,我能做的事情隻有「模仿」。」

「所以我模仿著他,用下午原本想要展示給他看

的、我剛剛撿到的鵝卵石,砸向了他的後腦勺。」

一片靜寂。窗外的小男孩不小心跌倒了,在地上哇哇大哭,而那個看不清麵容的男人則俯下身來耐心地安慰他,把他拉上自己的肩膀,兩隻粗壯有力的臂膀將孩子牢牢地固定在身上保證他不會掉下去,帶著孩子繞著湖邊跑起來。

誰能想到在很久之後,這雙臂膀會去殺死自己的妻子;又有誰會想到,此時此刻坐在自己父親身上歡呼雀躍的孩子,日後會用鵝卵石殺死自己的父親呢?

「我的母親哭了一會,然後冷靜了下來。她幫我清理了現場,從那條我經常和父親捉迷藏的、草極高、人跡罕至的路上,在我的父親身上套著麻袋,帶到了湖邊——帶到了我撿起那塊鵝卵石的地方。」

「鵝卵石……」

曲月輕聲重復道。

「你見過那塊鵝卵石,不是嗎?」西裡爾微笑著看向她,「你們應該都見過。」

「是那塊——」方何知猛地抬起頭,露出驚訝的表情,「是那時候我們要過那條小溪的時候,被要求下溪撿起的那塊鵝卵石!」

曲月的瞳孔微微一縮。

原來在那麼早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開始了……

「嗯。很漂亮吧?」西裡爾點了點頭,「母親笨拙地偽造了好了現場,但那並不重要。我沒有去看。她反應過來之後,做出了這個選擇,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那你的母親呢?」李秋生忍不住問,「我的意思是……多妮女士,她也是——」

「……不,」西裡爾的目光有些陰鬱,「她得了一種很重的病。那時的我尚且不知道真相,和其他人一樣蒙在鼓裡,當然不知道那是他們搞的鬼把戲。她沒有力氣,很是虛弱,經常十分憂鬱。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像是詛咒一樣,重復著我父母之間的關係——隻不過現在發脾氣的人是我的母親,而換成我竭盡全力地嘗試補償她。」

「還好和我的父親不一樣,她想要的隻有活下去。我可憐的母親,她是那麼的想活下去,可偏偏全村號稱懂醫術的隻有卡倫那個家夥的人偶,她的病隻會見他一次虛弱一次。其實本質來說——」西裡爾臉上浮現出一絲飽含諷刺意味的笑容,「本質來說,這和機器沒有能量逐漸衰弱無法使用是同樣的道理。他們在湖水中的魚放入了這種能量,而我的母親從那之後就再也不願觸碰湖水,自然身體越來越弱了。」

「這扇窗戶……」曲月頓了頓,「這扇窗戶,還有外麵的風景……又是怎麼回事?」

「力量是由強烈的願望催生的。」西裡爾向她眨了眨眼,「——即使是在你們眼中相當邪惡的力量,最初也誕生自願望,隻不過是願望的內容或許有所區別罷了。那時候我的母親病越來越重,她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虛弱到為了保證基本的生命體征,已經沒有辦法支撐意識的運轉了。」

「多妮……」曲月感覺自己的喉頭緊了緊,「……瘋了?」

「差不多吧。」西裡爾的神情平靜,「她已經沒辦法在思考了,儲存的記憶也在一點點消逝。她開始一點點地遺忘,她不記得長大後的我,也不記得這些年經歷的事情。這對當時的我來說確實是件頗為殘忍的事情,但是對她而言,不用再去記住自己丈夫的死還有那些纏繞她終身的流言,恐怕是件好事吧。」

「她開始不停地問我,她的丈夫去哪兒了,她的孩子西裡爾在哪裡。我每次都告訴她,他們出去玩了,很快就會回來——她也會相信我,因為那個時候的她隻有五個小時左右的記憶;五個小時後,她就會不記得這些事情了。」

「但是或許是謊言積累的次數太多,即使每五個小時的輪回就會將記憶清空一次,但每一次殘留下來的情感也足以讓她慢慢崩潰。終於有一天,一遍又一遍重復的「既視感」

擊潰了她,她歇斯底裡地問我她的家人到底去哪裡了,我到底是誰——而當時的我對此也隻是束手無策。」

西裡爾沉默了片刻。

「於是我畫了一幅畫,上麵畫著我記憶中的藍天、白雲、草地以及湖泊。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副畫麵是怎樣呈現在我的意識中的——但那確實構成了我最美好的記憶。而當我把這些簡陋的畫遞給我的母親的時候,她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那久違的平和與幸福。」

「我將畫掛在了牆壁上。在不需要外出勞作的時候,我就和她一起坐在床上看這幅畫;除了換取食物之外,我還嘗試問那些木偶戲團的人,有沒有更多更新的畫筆。他們問我為什麼想要畫筆——哈,說不定從那時候開始他們就開始對我感興趣了——那時候的我把這一切告訴了他們。於是,在他們再來這裡的時候,我就用那些畫筆,和我的母親一起不斷地完善這幅畫。」

「直到有一天……她連動筆的力氣也沒有了。」

「我把那幅畫掛在牆壁上。有一天她問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嗎?」我沒辦法回答。第二天,她就又衰弱了很多。我對此無能為力,隻能站在畫麵前,和我的母親一起發呆。」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變成了這扇窗子——還有外麵的風景。」

曲月看向西裡爾平靜的麵容,微微張了張嘴。

你知道嗎?

西裡爾,你的願望……

……影響了整個「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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