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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愣愣地坐在床前,神情有些恍惚,他的頭昏昏沉沉,有些費力地環視了周圍一圈。這個房間光線明亮,溫馨整潔,和他那個衣服扔得滿地都是,擺滿了空酒瓶和空藥瓶的房間截然不同,讓人陌生又熟悉。
低下頭,他手裡還虛握著手機,屏幕停留在一整頁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上。
季霄:今天晚點回來,等我,有事要跟你說。
顧錦:又晚回!不準晚!你上次答應我這個月都不加班的。
顧錦:什麼事要說,別以為給我一點小小的驚喜我就會消氣。
顧錦:你又不回我消息,我說了不準晚,聽到沒有?晚回十分鍾,你今晚就別想進家門了。
對方沒有回復,就瞬間把你來我往的撒嬌變成了撒潑般不堪入目。
顧錦呆滯地看著屏幕上的聊天記錄,半晌,仿佛靈魂歸位,他的脖頸無力地垂下來,像被雪壓彎的青竹,伸出食指,有些發抖地落下,把聊天記錄輕輕地撥上去。
9月4日下午17:15
「顧錦:[通話]已拒絕
顧錦:[通話]已拒絕
顧錦:[通話]已拒絕
季霄:寶貝,在開一個很重要的會,半小時後打給你。
顧錦:所以你的會比我重要嗎?你說過全世界沒有任何東西比我重要的。」
9月16日下午16:44
「顧錦:我想吃星星西餅的彩虹慕斯蛋糕。
季霄:我今天在城西這邊。
顧錦:是不想給我買的意思囉?
季霄:買,繞三個小時路也要給你買,你別等急就好。[扌莫扌莫小貓的頭jg]」
甚至就在前一天,還有著看上去能溺死人的對話。
「季霄:又不按時給我發午餐照片,又賴床了?
顧錦:哼唧!
季霄:上次怎麼說的,說好要早睡早起按時吃飯的,又不聽話。
顧錦:你凶我?
季霄:真是拿你沒辦法,別點外賣了,我讓陳助理給你送午餐回去。」
過了很久,顧錦從不可置信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實在不太像笑容的笑容。
隨手挑幾段都是o上網會被痛罵極品的聊天記錄啊!
這幅任性囂張,從來不體諒別人,把所有的一切當做理所當然的樣子,陌生到恍如隔世。
怪不得季霄所有的朋友都不喜歡他,他們提起他時,都是嘲諷又厭惡的語氣,他們抱著看戲的態度,笑吟吟地說起,「繼續作吧,等日後季霄玩厭了,看他會鬧出什麼樣的笑話。」
這話湊巧被他聽見,沒等日後,當場就鬧了個天翻地覆。
他扯著季霄的袖子,哭著讓他跟這群人絕交,要不就分手,說自己跟他的朋友隻能二選一。
季霄狠狠瞪了他們一眼,轉頭好言好語地安慰顧錦。
顧錦抬頭看到這幾人的表情,有的滿臉淡漠,仿佛置身事外;有的高高在上,覺得吵鬧心煩;有的滿眼不屑,臉上似笑非笑。
他們一點也不愧疚背後說人被人聽見,也一點也不擔心季霄會在這個二選一裡拋棄友情。
當時的他隻是更加生氣,還遠遠沒有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根本不會想到,這個在他青蔥時期就遇見的人,從他情竇初開小心翼翼地去牽他的手,到兩個人悠閒地躺在躺椅裡看日落,從他約會前要換整整兩個小時的衣服,到可以油著頭發,帶著黑眼圈,趿拉著拖鞋從他麵前走過,一直用最大的包容和似乎永恆不變的溫柔深愛著他的人。
這個會為了他的一句話放棄出差,會繞路三小時去給他買蛋糕,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仿佛永遠也沒有脾氣的人,會突然在這天晚上,帶著他一如既往的溫和表情,對他說——
「顧錦,我們結束吧。」
「什……什麼?」當時的顧錦愣住了。
「我說,對不起,我要跟你分手了。」
直白到殘忍。
顧錦甚至懷疑這是一個愚蠢的愚人節玩笑,可是季霄隻是上樓去拿上了電腦包和幾件隨身物品,離開之前,還溫柔地對他笑了笑,「這棟別墅留給你,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分手」這兩個字是顧錦作精生涯裡家常便飯的調劑,但他從來不曾想過,這兩個字會從季霄口裡說出來。
他給他發消息,發現微信被拉黑,電話打過去顯示關機,去他的公司找他,在大堂就被前台攔住,沒有了直上總裁辦公室的特權。
顧錦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個玩笑,從不可置信到痛苦不堪,接著是反省自己,責怪自己,想去撒嬌,想去道歉,想告訴他——
對不起,是我過去太任性了。
是我讓你太累了嗎?
就像你朋友說的那樣,是我從來都不懂得體諒你,是我太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