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雙手撥開千層浪(2 / 2)
生怕讓自己也感受到壓力,從而陷入危險當中。
丫頭很懂事,分外讓人心疼,當然不是天生如此……
誰不想做一個天真無邪,永遠也長不大的嬌蠻小姐?
誰願意做一個時時刻刻謹言慎行,小心翼翼過著日子的懂事女孩。
還不是這個時代給逼的。
王靜雅有些怒了。
她一把就摟過李小宛。
「小宛妹妹,你這是說哪裡話,卻也太小看張坤了吧。再怎麼樣,也得相信他的實力,就算紅蓮會再強十倍,他也能把人給你救回來,放心吧。再不濟,還有我呢。」
說完,就半昂著頭,拿眼望向張坤。
你就說,應不應下吧?
話都讓你給說完了,我還說什麼?
張坤就算是心情微微沉重,也被王小丫的一番話說得哭笑不得,沒好氣道:「行吧,就你知道逞英雄,錘子呢,你把錘子帶上,小宛看家……」
說著話,他又轉頭望向四周,「田千裡,小林、小武,你們幾個,把醫館看好了,早點打洋……陌生人來了,小心應對。」
「是……」
幾人齊齊應下。
……
交待一些事情,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等張坤趕到楊府之時,楊守誠和葉銀章一行人早在街口等候。
見到張坤的身影,楊守誠連忙打著火把迎了上來,歉意道:「這次,又給張師傅添麻煩了。」
「楊大夫見外了,小英是我徒弟,拿她作伐,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紅蓮會都死定了。走吧,閒話容後再敘。」
說著話,與葉銀章幾人對視一眼,雙方心照不宣,全都有著血戰一場的覺悟,各自不言。
……
到了南區牛欄坊,前方大片地盤都是黑壓壓的,偶爾有些屋宇亮著燈光,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一行人就有些不知往哪裡尋找。
天色已經黑沉。
對方如果存心隱藏起來,想要搜尋線索,會艱難百倍。
楊守誠急得像無頭蒼蠅一般,站在十字路口,轉來轉去,心亂如麻。
「這怎麼辦,怎麼辦?小英兒恐怕已經很害怕了,我先前就不該罵她。打了哥哥就打了吧,小孩子也沒什麼壞心眼,我乾嘛要罵她呢?」
這個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蹲在地上就啜泣起來。
他畢竟隻是大夫,也少有經歷過如此凶險,念及小女兒安危,一時悲從中來,忍不住崩潰。
看到楊守誠這般模樣,葉銀章幾人也是心下撼然,一時半會想不出辦法。
倒是王靜雅,越是到了大陣仗的時候,越是冷靜,此時雙目亮如星辰,低聲道:「沒事的,論找人,我是專業的。花大姐,小文,你們有消息了沒?」
「王小丫,王大小姐,你交待的事情,我們哪敢不盡力?更何況,這次張鏢頭主事呢。咱們就算不看你的麵子,也要在張鏢頭麵前好好表現表現,報答他的照拂之恩……」
黑暗中冒出兩個人影。
說話的是一個勁裝打扮,月要間挎著彎刀的豐腴女子。
女子手帕包頭,看起來象個家庭主婦,但是,說話做事的乾練勁兒,卻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江湖人身份。
這位是鏢局幾個女鏢師之一,張坤有時與王靜雅練拳,這位花蓉花大姐,就會恬著臉上前來打趣幾句。
因此,張坤也是認得她的。
而她的身邊,是一個秀秀氣氣,不愛多話的圓臉女子。
手中握著細劍,眉眼有著剛毅。
這位聽說也是父武義學前幾屆的畢業生,沒有田千裡那般張揚。
做事倒也麻利得很。
她叫文秀秀。
花大姐說了兩句,知道這時候眾人心情不怎麼好,轉頭就把拉著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走了出來,「說吧,把你知道的那群燒香的,都說出來……答應你的好處,不會忘了。」
「還真是道長恩公啊,要是您想知道的話,那就沒事。」
莊稼中年漢子先是滿臉驚懼,再看到火光下肅然站立的張坤,猛然揉了揉眼睛,咧嘴笑了起來。
「竟然能認出我來?你家小子現在大好了吧?」
張坤訝異。
這漢子不是陌生人,算是半個熟人。
他家兒子,就是那位看書看得發了癡,認為自己是西廂記裡麵的張生,想著鶯鶯娘子有朝一日總會前來相見的傻呆書生。
那日,張坤以毒攻毒,找了一個年老的技師,扮演崔鶯鶯,跟那小子演了一場。立即讓他覺今是而昨非,徹底清醒了過來。
「好了,全好了,比以前還要好……」中年漢子笑得合不攏嘴,看到張坤,他也不怕了:「那天,恩公雖然扮成了老神仙模樣,別人認不出,老漢可認得出來。您那手和脖子,可不太像老人呢?」
好吧,你聰明。
張坤覺得小看了勞動人民的智慧。
人家也許不是認不出來,也並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裝神弄鬼。
但是,真正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就算是再假的人,再假的事,也想試上一試。
萬一治好了呢?
有些事,真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難得湖塗而已。
『竟然找到了這些人的頭上,倒是一個極好的辦法。』
看到這位中年漢子,張坤想起前事,有些訝異的看了王靜雅一眼。
沒想到,這個虎妞,竟然是心細如發。
上次自己想要義診撈取龍氣點,好好備戰,應對羅七的鏢師考核……她竟然把那份義診名單發展成為源順鏢局的線人。
一旦有事了,就立刻發動起來,這時果然就起到了作用。
而最難得的是,這些事情,隻是王靜雅隨手布下的閒棋……
「是小宛妹妹提醒我的啦,她說什麼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凡事預則立……反正我也聽不懂,直接把事辦了。剛剛想到要找紅蓮會的賊子,這些窮苦百姓,多有燒香者,豈不是很容易找到他們?」
「對,你做得很好。」張坤贊嘆道。
兩個女人平日裡沒事的時候,到底搗鼓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微微不自然的轉頭看向中年漢子,笑道:
「正事要緊,張老伯,你帶路吧。那群燒香的,經常在哪裡聚集,你既然曾經參與香會祭禮,想必也不會忘了道路。」
「那是當然,那批人一看就是什麼好人,但架不住他們會發錢啊。尤其是主持大典的尊者,更是有著一個能倒出無量青錢的小布袋。我親眼見到,那道士就站在眾人身前,一直伸手在布袋裡拿錢出來,每家每戶都發上三個,足足發了兩千餘個銅錢,那小布袋仍然鼓鼓囊囊的,真是神仙手段。」
中年漢子絮絮叨叨的講了一通,一邊跑在前麵帶路,突然問道:「恩公,您是要尋他們晦氣嗎?」
「這事你不用多管,隻要找到地方就行。拿了銀子回家睡覺,當做今晚從來沒有出來過。」
張坤笑而不答,拿出一小錠銀子塞在他的手裡。
「這怎麼使得,怎麼使得?」
中年漢子一麵推拒,一麵把銀子抓得緊緊的。
看得張坤忍不住笑出聲來。
「給你你就收著,要真找到人,還得承你的情。」
……
「停!」
葉銀章走在最前,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
眼前是一處腥臭味撲鼻的地方,隔著數十丈距離,就有一處寬大的院子。
圍牆參差斑駁,豬牛下水隨意扔得到處都是,紅的黑的,聚成一個個的小小水窪,上麵有著密密麻麻的蒼蠅蚊蟲飛舞著,火光照耀之下,讓人看得腦袋發麻。
這環境。
不用問了,定然是平日裡宰豬宰牛多了,又沒專人管理。所以又髒又亂,臭氣薰天。
奇異的是,這個年代的人,個個心理承受極佳。
麵對這種腥臭撲鼻的情形,全都麵不改色,連呼吸都沒有亂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