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白日放歌須縱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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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威風,如此煞氣,當浮一大白啊,小仙……」

說到這裡,譚維新四顧看了一眼,方才省覺,自家妻子並沒有跟隨身旁,自然也不能奉酒上來。

「真希望你也看到這一幕啊……」他喃喃的說了聲,轉頭笑道:「文統領,不用叫人了,回營吧,這次多勞你走上一趟,替我謝謝袁將軍。」

「福生兄,您不現身出去嗎?」

文玉章心中詫異。

「人家都安全了,還去做甚?還有,如今變法之事,還得依仗裡提魔太等洋人聲勢,方可成事。此時抓破臉了,當不太好看。哈哈,這些日子,我心裡積著一口悶氣啊……

前路艱險,步步荊棘,卻又不得不委屈求全,實在是心裡憋屈。見著今日情形,終於心懷大暢。」

他拂了拂袖,轉身而行,嘴裡吟哦有聲:「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歌聲嘶啞而歡快,漸漸遠去。

文玉章站在原地,目光怔忡,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才悄然帶兵離去。

……

四周各國記者漸漸散去,也沒人圍著張坤進行采訪。

實在是,他先前的表現有些嚇人,沒人敢冒著身死的危險,跟這位手中沾滿血腥的「殺人狂魔」討論一下殺人的心得。

隻從他們那復雜而又震驚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

這次回去,媒體方麵,恐怕會掀起巨大風浪。

從來沒有人,殺人,尤其是殺洋人,殺得如此別致,如此囂張。

這是一個特例,也開啟了一個紀元。

前段時間,這些外媒,怎麼嘲諷青國人的弱小,怎麼吹噓白種人的強大,此時就有著怎麼樣的尷尬。

強大者,偏偏被弱小者按在地上摩擦。

從裡子到麵子,全都輸了一個精光。

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報紙文章要怎麼寫。

不寫不行,寫得真實了也不行。

對所有記者而言,飯碗和職業道德之間,永遠存在著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

……

「張鏢頭……」

「張師傅!」

待到四周江湖武人前來寒喧幾句,吹捧一番離開之後,源順鏢局的人呼啦啦就圍了上來。

所有人眼裡都有著崇敬。

至少,這一刻,他們是真心佩服,也感覺無比安心的。

得罪了洋人,雖然有著無窮的後患。

但是,先前種種,那實在解氣得很了。

「都不用多禮,洪鏢頭重傷在身,耽擱不得,把他抬到百草堂去吧,那裡藥物齊備……」

洪華通雖然平日裡橫挑鼻子豎挑眼,對自己隱隱有著疏遠之意。但這位畢竟是父武義學的總教諭,教過許多孩子學文習武,本心還是不壞的。

老古董是老古董,也許還因為羅威羅七的事情,對自己心存芥蒂,但是,張坤從來不是一個小肚雞腸之人。

他並不在乎,一些小小的恩怨。

對方隻是心裡藏著一些不滿,並沒有暗中針對,那就一切都好。

再說,鏢局裡得力的人手,還是有點少了。有著洪華通坐鎮父武義學,就有源源不斷的新血融入進來,這老頭其實很得用。

尤其是這次。

安德烈打上鏢局。

這位看起來一無是處的洪華通教諭,竟然還有著如此血性,第一個沖上去迎戰。

雖說是被打得淒慘無比,大大丟了士氣威風,總的來說,其心可嘉。

並不是每一個人,聽到安德烈的殺戮威名之後,還敢動手的。

就算是張坤,也不得不說一句,洪華通老而彌堅,他的人品如何不去多說,作為一個武者,是合格的。

「師姐,你還能走嗎?要不要安排花大姐和秀秀姑娘抬你去百草堂?」

注意到王靜雅低著腦袋,默然跟在自己身後。

張坤心中一個咯噔。

心想莫非是先前與安德烈一戰,打擊到了王小丫同學的信心和鬥誌,因此萎靡不振了。

「不用,我好著呢,隻不過是手臂骨折,又不影響走路。」

王靜雅茫然抬頭,眼珠子轉了轉,好一會才聚焦,連忙搖頭。

「手臂受傷還讓人抬著走,我還做不做人了?小事,小事一樁。」

說是這樣說,她深深的又吸了一口氣,顯然是在強忍疼痛,好一會,才幽幽說道:「張坤,沒想到,你已經這麼強了嗎?每天早上的切磋,你都在讓著我?」

廢話,不讓著你能行嗎?

兩拳就把你打成餅餅了。

張坤搖頭失笑:「那倒沒有,你知道的,切磋和比武那是不一樣的,心中沒殺氣,就發揮不出來,師姐其實已經很厲害了。」

「我當然很厲害,張坤,你知道嗎?先前打著打著,我就突破暗勁了,現在是鏢頭了……」

說到這個,王小丫同學就又變得高興起來。

她擺出一個架式,身上筋骨齊動,嗡嗡作響。

剛剛用勁,身體就是微滯,顯然是牽動了骨頭傷處……

「我看出來了,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你底子好,也得注意一點,再這麼觸動傷處,可能會留下後遺症的。」

張坤嚇唬道。

這虎妞就是好動的性子。

一刻都安靜不下來。

不叮囑嚇唬一番,還真不太好管。

「知道啦。」

王靜雅渾不在意,笑了笑跟在身後,回到百草堂。

……

「表哥,怕是不行了。」

李小宛一張小臉皺得跟苦瓜似的。

看著就讓人難受。

她先前忙忙碌碌的,又是施針,又是開藥,更是用出了祖傳的推拿正骨之術,全都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再怎麼家學淵源,天資過人。

她畢竟年齡尚小,醫術並沒有大成。

遇到如此棘手的傷勢,就有些一籌莫展。

「洪鏢頭月匈骨斷裂,被人以重手法打得變形,似乎還有碎骨墜入月匈腔之中,不太好醫治……倒是小丫姐,她的骨頭隻是折斷,隻要復位修養一段時間,再以金針之術刺激血液運行,就可恢復。」

張坤一聽就明白了李小宛說的是什麼意思。

也知道難點出在哪裡了。

骨裂和骨折是不一樣的。

同樣的,骨折也分很多種,比如,洪華通鏢頭的粉碎性骨折,就是其中最難對付的情況。

王靜雅那裡,倒還罷了,因為是與安德烈對拚拳法,以力抗力。受到反震之後,骨頭受不住強猛力道斷折。

這是硬傷。

因為她本身的體質強橫,甚至沒有影響到內髒,連鮮血都沒有吐一口。

這種情況,用手法復位,以針炙和藥物配合,就可以治好。

當然,也有可能骨頭損傷太狠,有著碎骨留存……

若是復位不完全,很可能會影響到她左臂以後的筋骨氣血力量傳遞。

這一點,也沒有把握。

人體,本就是一個很精密的玩意。

一點點小小的傷損,處理不好,也可能導致很麻煩的後果。

就是常人所說的,治好之後,做不得重體力活。

這一點,暫時還沒跟王靜雅說。李小宛擔心,小丫姐要是知道這情況,會心喪若死。

對於一個武癡來說,你讓她實力大跌,日後前路斷絕,隻能躲在家裡相夫教子,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而洪華通呢,他這情況更嚴重,想要讓碎骨復位,單憑外部牽引,金針刺穴,是怎麼也不能完美治好的。

問過鏢局中人,張坤了解到。

洪華通當時,是被安德烈一拳破開中門,重重轟擊在月匈口之上。

他是勇氣可佳,奈何實力不足。

麵對那摧枯拉朽般的拳鋒,甚至沒能擋住一拳之力。

輸得淒慘無比的同時,也受到無可逆轉的傷勢。

碎骨塊散得到處都是,那要怎麼辦?

除了開月匈清骨,粘合起來等待自動恢復,就沒有別的好辦法。

開月匈手術治法,這時候的中醫,至少是李小宛本人,是不擅長的。

她沒這份能力。

安仁堂的楊大夫,號稱神醫,本應該可以做到開膛清骨,做個手術不成問題。

但他主攻方向卻是開方辯症,能治疑難雜症,對於外科手術,也不見得就很厲害。

讓他來治,風險還是有些大。

這才是真正的難點。

一般情況下,在這個時代,受到洪華通這種重傷,不但月匈骨粉碎性骨折,更是傷到內髒,基本上就可以準備後事了。

好的醫生太少,能學通百家,如華佗那種實操經驗特別厲害的醫生,更少。

再說了,這個時候,「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焉能毀傷」的說法還是深入人心的,剃個頭發就感覺屈辱得如同砍腦袋一般的,你讓這些人來割開腦袋或者剖開月匈膛,其實是很不人道的一件事情。

所以,非不能也,實不為也。

身為中醫,一般不會如同日後的西醫那般,把人當做死肉一般的切來切去。

但張坤不一樣。

他的屬性欄中,醫術那一欄,卻是並沒有分出什麼中醫或者西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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