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2 / 2）
他敲了敲唐天華的手指，待他放開手值周，這才翻身坐了起來：「我現在的狀態你也知道，在這裡暴走跟在星際裡暴走……有什麼區別嗎？」
他已經越來越沒辦法控製自己了。
就在這短短半年時間裡，他已經變得健忘、易怒、隻要一睡著，他就能夢到各種各樣瀕臨死亡的場景。窒息、貧血、眩暈、疼痛……各種各樣的痛苦包裹著他，每當這個時候，段子堯就忍不住想念某隻傲嬌的小貓咪。
靠，他現在去跟蘇愷落談判還來不來得及？
讓某位蘇將軍就當是為了帝國的安全，勉強救救他這個定時炸彈。
「我已經把你的情況告訴蘇愷落了。」
「？」段子堯愣了一下。
唐天華深吸一口氣，總算是放開了他：「明天一早，我們就帶人出發，他會幫我們偽裝身份，潛入帝都星的。」
「？？？」段子堯眼底那一譚平靜的死水頓時像被砸下一顆大石頭，他唰得一下站起來：「潛入帝都星？」
唐天華點頭：「現在他在帝都暫時走不開，我們先去找他，剩下的後麵再說。」
段子堯：「……」
不是吧，有沒有搞錯！蘇愷落現在自身都難保，他們還要送上門去，那不是上趕著給帝國皇室送菜嗎！
「老大，我要跟你一起，你不能丟下我！！！」
第二天一早，基地門口巨大的星艦前，敖萬頂著他那一頭雜亂的小紅毛，抱著段子堯的腿不肯撒手。
「……我昨天問你的時候，你不是說你不想走嗎？」段子堯頭疼得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出去。他使勁克製了一下自己，到底還是忍住了。
敖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我哪兒知道老大你是問這個，我還以為你在試探我呢。我申請修改答案，我不是不想走，我是想留在老大身邊！老大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段子堯：「……」
能有一個這麼忠心的小弟還真是不容易，要是這腦子再好使一點就更好了。
段子堯抬腳踹了踹他的屁股：「行了，趕緊起來，收拾東西上星艦。」
「！！！」敖萬唰得一下抬起頭，剛剛裝出來的那點悲傷欲絕頓時都收了回去。
他抹了一把臉上並不存在的淚水：「好咧，我這就去！」
終於把某個積極分子打發走，段子堯這才轉過頭來，他看向身邊的魚姿：「那雲華星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嗯。」高冷的魚小姐點了點頭：「放心。」
段子堯朝她點了點頭，那邊敖萬拿著一個草草收拾的包裹，百米沖刺一般地沖了過來：「老大！我好了！」
「那走吧。」段子堯轉身登上星艦。
這一次他離開，並沒有帶上自己所有的原本部隊，雲華星上的事務還要有人處理，這顆星球的安全也必須得到保障。
他花了近一年時間才建設起來的美好家園，段子堯可沒打算就這麼放棄掉。
如果這一次去他能大難不死，既沒有因為暴走失去理智，也沒有掛在帝都星裡，那等解決了一切，他最終還是要回來的。
巨大的星艦緩緩升起，這顆碧綠的星球在視野裡越來越小，最終隻剩下一個非常小的點。
「行了，別看了。趕緊去星艦艙裡歇著吧，你要是在這裡暴走了，那我們可就都要遭殃了。」
段子堯還站在玄窗邊聚精會神地往外看，後麵就傳來了唐天華不鹹不淡的聲音。
他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站著的高挑男人：「謝了。」
按照原著的劇情，他原本應該是名動一時的機甲師，最後還跟隨著蘇愷落創造了一番偉業。結果現在被他截胡，在荒蕪星上又是幫著搞基建修機甲，又是貢獻自己的精神體，現在還為了他的精神力問題，冒著巨大的危險跟他一起遠赴帝都星。
隻對比一下這前後的差距，段子堯就忍不住由衷地幫唐天華說一聲慘。
「？」唐天華略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謝什麼謝，趕緊滾去睡覺，今晚貓頭鷹借你了。」
「留著點吧，到時候要是遇敵了，還得靠你撐場麵。」眼看著唐天華就要放出精神體來，段子堯還是伸手阻止了他。
雖然同為s級，但他跟唐天華的精神力強度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經過這半年多的時間，唐天華的精神體對他的安撫作用越來越弱。
一開始他還能靠著大貓頭鷹睡一個好覺，現在不僅作用微小，還會給唐天華帶來巨大的負擔。
「你能行嗎？」唐天華略有些擔憂地看他一眼。
段子堯：「男人不能說不行。」
唐天華：「……」
某個裝完逼就走的星盜頭子轉眼就消失在走廊盡頭，唐天華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沒有把自己的精神體放出來。
段子堯說的沒錯，他們身份特殊，沒辦法走帝國官方的躍遷點，從這裡到帝都星一路遙遠。現在段子堯指望不上，要是他再因為精神體上期離體狀態不好，那他們這一路更會無比艱難
唐天華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終端，他嘆了一口氣，抬手在終端上打字道：「我們出發了，你可支楞著點，別我們好不容易到帝都了，你先掛了。」
這一條消息通過私密的頻道發往了遠在帝都的某個終端上，正坐在軍部辦公室裡進行無聊會議的蘇將軍感覺到手腕的震動，他狀似無意地往手腕上看了一眼。
沒過一會兒，唐天華的終端上發來了某人無比簡短的回復。
【放心，不會。】
「聽說了嗎？最近皇位上那個好像快不行了，你說這幾個皇子，哪個能上位。」
「哪個上位對我們來說有什麼區別嗎？該餓肚子還是餓肚子，該被那些貴族剝削不還是被剝削。」
「哎，話不能這麼說。我可聽說六皇子母親是平民出身，說不定他能體諒我們，給現在的政策做一些改革呢？」
「嗬，說是平民，那不也是在帝都星長大的平民，跟我們能一樣嗎？你指望他能為我們著想，做夢吧。」
被拉著討論的男人不耐煩地扛了扛肩膀上的東西：「東西送到了趕緊走吧，這裡也不是什麼安全地方。」
人來人往的黑市裡，有兩個明顯是前來送貨的人小聲嘀咕地討論著。
他們的聲音不大，但是s級幾乎變態的聽覺還是捕捉到了空氣裡震動的頻率。
段子堯揉著發疼的眉心，心裡忍不住暗自嘀咕。
算算日子，現在應該是整個帝都星最亂的時候。蘇愷落本來就不受皇室裡那些人待見，現在在這樣關鍵的奪權時期，他的存在就更加微妙。
一個在帝國聲勢浩大的大將軍，一個手握三萬多精兵的將領，卻誰的陣營都不肯加入。
他是真的沒加入任何陣營嗎？還是已經加入了卻還沒聲張？這誰都扌莫不準。
按照原著的劇情來看，最多再有兩個月，帝都的權利爭奪就會告一段落，到那個時候，蘇愷落就會被新君雷厲風行地投入大牢裡。
真是難搞……
不依靠躍遷點，他們兩個月內能不能平安到達帝都都是個問題。
段子堯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數著死期的癌症病人一樣，他跟唐天華的貓頭鷹待在一起，這才勉強能入睡。但在過去的24小時內，他已經在夢裡瀕死過四五次，每次瀕死又會被人拉入治療艙，治療得差不多了再次投入殘酷的戰爭。
有時候從睡夢中掙紮著醒過來，段子堯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我記得這個黑市是有個飯店的吧？」段子堯在周圍環顧一圈，勉強從自己的記憶中翻找出一些東西來。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吃飯。」
段子堯看看唐天華手裡那漫長的單子：「反正這些東西運過來也要時間，等你貨進完了，我差不多也吃完了。」
唐天華皺了皺眉，還想說什麼，但最後卻還是沒有張口。
他知道段子堯現在的狀態很差，如果能有這個時間，讓他能好好放鬆一下，也不是件壞事。
隻是……
「你吃飯就吃飯，你把貓抱過去乾什麼！」看著某個黑袍人一轉彎就不見的身影，唐天華忍不住氣結。
在這種地方抱個貓去吃飯，生怕不夠顯眼是吧！
半年過去了，黑市破爛的街道看起來跟半年多前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段子堯抱著懷裡的貓，循著記憶走到了一間屋子前站定。
這還是他到星際來吃的第一頓像樣的飯，能在徹底失控之前再吃上一頓，好像也不虧。
跟之前一樣，這昂貴的餐館顯然還是沒什麼人光顧。
段子堯抬腳走進房間的時候，整個屋子裡無比空曠，別說是人了，看起來連半個活物都沒有。
「老板？老板在嗎？」段子堯揚聲喊道。
但這個房子裡回應他的，隻有呼呼的風聲。
嗯？人呢？
段子堯在房間裡信步逛了一圈，腳步最終還是停在了房間裡的另一個出口處。
按理來說，這裡應該是通向飯館後廚的門。
進去看一眼，應該不算冒犯吧？
自從離開了星球，段子堯又是好幾天沒吃上食物了，每天的口糧全靠營養液解決。今天看著唐天華宛如批發一樣的進購的那一大批營養液，段子堯幾乎都可以想象到接下來這些天裡的日子了。
本來每天做噩夢就已經有夠糟心的了，現在還要天天喝營養液這鬼玩意，段子堯感覺自己到時候說不定精神力還沒出問題，人就一集先抑鬱了。
這一頓飯，怎麼說也得吃到口才行。
「打擾了。」段子堯一手抱著貓，一手掀開了後院的簾子。
但也就這麼一眼，他的眉頭陡然皺了起來。
跟看起來還規整的前麵不一樣，這間飯店的後院裡亂七八糟的，各種農具和廚具殘破地扔在地上，地板上甚至還能看到還未完全乾涸的血跡和拖拽的痕跡。
這是怎麼了？！
段子堯心裡一驚，他在整個後院裡環顧了一圈，又蹲下來看了看地上那些血跡。
還沒完全乾，應該是還沒走多遠。
但這麼一個開在黑市裡的高檔飯店，有誰會找她們的麻煩呢？
段子堯正想著，就聽見旁邊的房間裡傳來一聲極輕的響聲。
他的注意力本來就已經提到了最高，這麼一下輕響，立刻就讓他收入耳朵裡。
那個發出聲音的東西並沒有回應他。
段子堯皺了皺眉，起身走到那個房間裡，看起來這裡是一個小倉庫。手編的簸箕上還有沒曬乾的蘿卜乾，旁邊的幾個大缸全都蓋著蓋子，不知道放著什麼。
這麼離得近了，段子堯聽到的聲音變更加清晰了。
他一步步走向那個發出聲音的大缸前，伸手揭開了木質的蓋子。
一片麵粉揚起的灰裡，一隻黑洞洞的槍口伸了出來。
哢。
預想的槍聲沒有響起來，段子堯從蓋住自己的躲避物後伸出頭來，才發現站在那個缸裡的不是什麼危險的人物，而是一個沾了滿頭滿臉麵粉的小女孩。
她看著最多也就六七歲的樣子，沾滿麵粉的臉上還被淚水沖刷出兩條滑稽的槓槓。
段子堯看著麵前這一幕，卻半點都笑不出來。
小女孩明顯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槍根本就沒打出響聲來，她低下頭，用發抖的手指使勁撥弄著□□的保險帽。
段子堯微微一愣，他來不及多想，直接一個沖刺，把那柄危險的□□從女孩的手裡搶了過來。
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哪裡能夠比得過他一個成年男人的力氣。
看到自己手裡唯一的武器都已經進了敵人的手心，小女孩終於徹底崩潰，她蹲下身，哇哇大哭。
段子堯被她這一下給哭懵了，他扔了手裡的槍，也跟著蹲下身去：「你先別哭，我不是壞人，你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了。」
他說的話並沒有能安撫小女孩的情緒，她抱著腦袋，一遍哭一遍上氣不接下氣地重復著什麼。
段子堯有些手足無措，他實在沒有安撫小孩子的經驗，隻能費勁地去聽她到底在念叨什麼。
「你……求求你別……別賣了我，我的肉不好吃的，真的不好吃……求……」
段子堯在嘴裡默默跟著她重復了幾遍，才勉強聽懂了這些話的含義。
他愣了片刻，再回頭看看那地上還沒乾透的血液，臉色突然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