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二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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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今日元鳶替他束月要封時的動作有些慢,身子也挺得板正,沒有依偎在他懷裡。

「好了。」她輕輕道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準備將他喝過的茶杯又送回去。

「你不高興?」

雖是疑問卻又分明是肯定的語氣。

既然他們現在都有了夫妻之實,他也不喜歡同她藏著掖著。

他在腦子裡想了一圈,最後歸結到她剛剛問他的問題,道:「你是在怪我沒怎麼陪你?」

他又道:「你若是想做什麼,可以同我說,若要我陪著,也隻管說。」

他承認有時他做的會有疏漏之處,但隻要她說了,他自然會想法子改正。

元鳶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在處理公務的時候,我在府中也會尋些別的事做。」

可謝錦衣卻挑眉反問:「你的意思是有我沒我都一樣?」

元鳶疑惑地「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他怎麼會突然這麼想。

她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錦衣眉宇間卻隱隱有些鬱悶:「那你為何不纏著我?」

明明小時候那般黏著他,便是他同旁的姑娘多說兩句話都要吃味。

可現在她總是對他什麼事都不在意的樣子,他是很忙,忙到隻要晚上才能回來,她難道不應該抱怨他兩句?讓他早點回來陪她?

她怎麼就這麼不在意他?

元鳶不知該怎麼同他解釋,而且總感覺他們都不在同一個話頭上。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忙你的,你忙的時候我是不會打擾你的。」

謝錦衣道:「你可以打擾我。」

況且對他來說,那不算打擾。

元鳶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裡一慌,慌亂之下又是甜的。

謝錦衣卻過來抱住了她:「所以你剛剛為何不高興?」

元鳶心裡好不容易湧上的甜又瞬間化成了苦澀。她該怎麼說?說她知道了他用兵權換了她的事?

可她卻什麼也不能為他做,除了為他徒增煩惱。

她垂下眼瞼:「對不起,我好像很沒用。」

愧疚填滿她的眼底,聲音也低低的:「真的,我總是拖累你,如果沒有我,你是不是會過得更好?」

謝錦衣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你都知道了?」

元鳶點頭,問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想笑,可眼裡卻是因酸澀湧出的水光,「根本不值得的啊。」

謝錦衣口勿了口勿她的眼瞼,壓低了聲音:「傻話……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

什麼榮華富貴、名利聲望,和她比起來根本一文不值。

她也什麼都不需要為他做,因為是她,所以他心甘情願將自己的心都挖出來給她。

他又笑道:「大丈夫保家衛國,我既已平定四方,又貪戀那冰冷的兵權作甚?」

元鳶伏在他的肩頭,久久沒有說話。

皇宮。

養心殿裡的歌舞聲已經好幾日沒有再響起,隻有不時傳來的咳嗽聲。

幾位貴妃趴在床頭伺候著生病的皇帝,殿外的太醫們忙進忙出。

祁容站在朱紅柱子旁,描金烏紗帽下的兩道劍眉微挑:「陛下近日如何了?」

太醫在一旁回話:「陛下是偶感風寒,休養幾日便沒事了。」

祁容的眼神似刀子刮過他的脊背:「都快過了半個月了,陛下還不見好轉,你們是不想活了麼?」

太醫惶恐地額頭都流下了冷汗,慌不擇言:「我也不知為何,陛下明明隻是風寒之症,可什麼藥都用了,總是不見好轉……我等一定會再想辦法的,求掌印大人您寬宏大量,再多給些時日吧。」

看著苦苦哀求的太醫,祁容像是發了善心:「陛下龍體欠安,若是牽連下去,你們太醫院可要當心了。」

周太醫又喏喏稱是,全然不敢又任何異議。

祁容看著周太醫和養心殿的一乾人等,麵無表情,瞳色深處卻是看戲般的諷刺。

殿內傳來瓷碗摔碎的聲音,混著皇帝的怒吼:「一群廢物,天天給朕灌這些讓人作嘔的湯藥,喝了這麼久,一個小小的風寒都治不了,信不信朕砍了你們!」

跪地聲接連響起,瑟瑟不敢言語,隨即又全都被趕了出來。

殿裡消停了一會兒,皇帝又高喊:「祁容,祁容呢?」

祁容緩步入內,目光掠過一地的狼藉停到榻上披著外衣的皇帝身上,垂首道:「陛下,臣在。」

皇帝大手一揮:「你看看這些廢物,這點小毛病都治不了,以後別讓他們來了,朕看都懶得看到他們。」

吼完,他又開始頭疼起來,單手捏著眉心,抬頭叫著祁容:「快快快,快把你那個安神香點上,朕又頭疼了。」

祁容笑著應了一聲:「是。」後行至香爐旁,接過太監遞來的熏香點燃,瑩白如玉的指甲輕輕點在香爐空隙。

繚繞的煙霧自香爐間升起,屋裡漫開清淡又讓人舒適的味道。

本還頭痛欲裂的皇帝聞到這個味道,慢慢地,緊皺的眉頭放鬆了下來。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祁容,還是你最有法子,要是這滿朝文武都像你這麼有用,朕也不用頭疼了。」

祁容笑了笑,沒說話。而皇帝也漸漸消了聲,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祁容還站在香爐旁,緋色幔帳撩過他的衣擺,繚繞煙霧模糊了他的神情。

唯有唇角的笑意依舊。

可他的眼神卻是冷的,看著榻上昏睡的皇帝,如同看待一個瀕死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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