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話 奇臭與算賬(1 / 2)
再見到翟高卓的時候,天歌隻覺比之先前,眼前這位杭州府尹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十歲。w?wwranwena`com
家中三個人,一下子病倒了兩位,確實是一件讓人崩潰的事情。
「林公子,秋雲的情況如何了?」
為了女兒的病情,翟高卓再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直接將天歌請進府來為翟秋雲把脈。
然而眼前的少年在沉默幾息之後,卻並沒有像先前看到翟老夫人那樣,直接拋出藥方子來。
「恕在下冒昧,為著穩妥起見,還是想問問林神醫先前的診斷是何。」天歌拱了拱手,看向翟高卓,麵色謙遜恭敬。
說實在的,對於翟秋雲的狀況,天歌並不是很清楚。
病情不似旁事,不容亂說,所以她隻能老實問問情況。
但因為曾研製過藥香,若是能知道翟秋雲的病情,指不定還能想出什麼適用的方子來。
但這一點,就著實得靠運氣了。
畢竟她知道的方子,也就僅限那麼些。
麵對天歌的提問,翟高卓微微一怔,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問。
天歌恭順解釋:「翟姑娘的病已不是一日,林神醫定然也診治過,用了一些藥。在下生怕用了什麼相沖的東西,反重了令嬡的病情。」
「老朽診出來的,是翟姑娘受到刺激驚惶過度,所以開的不過是尋常人參養榮的安神方子。」
不等翟高卓表態,旁邊的林神醫倒是毫不避諱,當即跟天歌說了自己的診斷及用藥。
說完,一雙眼似笑非笑望向天歌,好似想看看清楚,她能診治出什麼不一樣的結果來。
天歌略一沉吟,看向翟高卓。
「令嬡得的,應當是心病。」
翟高卓聞言一個趔趄,不由向林神醫那裡望去,卻見林神醫並不看他,而是笑眯眯看向少年。
「哦?林公子說說看,翟姑娘因何而生了心病?」
天歌往外踏出幾步,看一看周圍屏氣凝神,一臉好奇的仆婢們。
「你們下去吧。」翟高卓聞弦知意。
等到屋內隻剩下躺著的翟秋雲,還有翟高卓和林神醫的時候,天歌直了直身子。
「翟姑娘的心事,翟大人和林神醫應當比我更清楚。翟大人想必有所不便,無法跟晚輩說出具體緣由,晚輩自然也不能勉強。不過倒是有一個方子,或許對翟姑娘的病情有些用處。還請翟大人依方備料,容我為翟姑娘製作藥香。」
這句話讓翟高卓有些愧然。
仔細算起來,眼前這少年的診斷並沒有錯,秋雲正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後,受了刺激才病倒的。
但是這些事情,關涉到翟家被埋藏了多年的秘密,說給女兒聽已經讓翟高卓下了很大的決心,如今再說給無關之人,實在是讓他再難開口。
不過這少年好似知道他的心思一般,不僅沒有過多追問,甚至就這般直接準備開藥,著實讓翟高卓有些出乎意料。
「多謝林公子體諒,林公子請。」親自將筆墨備好,翟高卓伸手作請。
天歌也不客氣,當即便上前,在紙上開始寫單子:
「獨活一兩、當歸七錢、蒲公英六錢、豬尾須三十根、生蒜五瓣、驢蹄子一隻……」
看著落在紙上雋永硬朗的字,翟高卓不由稱一聲「好」。
旁邊看著的林神醫則是皺了皺眉頭,「你這是開的清神散?」
說完他的眉間溝壑更深,「你這用量不對,劑量太足,一兩獨活煮下去,別說清神了,隻怕直接就不知神魂了。」
天歌落下最後一筆,放下手中的物件,笑了笑。
「這東西藥材雖跟清神散所用無二,但卻不是清神散,林神醫行醫多年,應知同樣的方子,若是用量不同,那小效用可是截然不一的。」
說完,天歌轉向翟高卓。
「有勞翟大人將這些東西備好送往徐記百花閣。貴府想必沒有製香用的東西,在下得回去一趟,才能製好所需熏香。」
「熏香?」
翟高卓拿起那張方子,想起方才林神醫的反應,不由有些遲疑。
「以香入藥,與以湯入藥的劑量不同。」天歌解釋道,「這些東西所需甚急,還望翟大人盡快準備。」
見林神醫微微點頭,翟高卓喊人來拿方子出去抓藥,罷了又看向天歌。
「往來百花閣路上折騰,秋雲院中也有製香的器具,林公子可看看是否用得,免得來回奔波,路上也耽擱時間。」
……
……
翟高卓說的沒錯,到底是徐記的花師之一,翟秋雲的芳園裡倒還真有一套齊備的製香器具。
再一想今天一路走來,從翟府的花園到芳園,竟是貫通一起,花株綿延芬芳馥鬱,倒是真的應了那芬芳之園的美譽。
天歌嘖嘖兩聲。
看來這位翟家大小姐倒是真的愛香之人。
隻就不知,她緣何會對製香有著這樣的執念了。
一般的官家小姐,可從不會留意這種鄙賤的事情。
正當天歌打量著芳園中盛開的百花時,翟家的下人已經火急火燎的送來了需要的東西。
材料準備停當,天歌再顧不得其他。
一開始製香,她的狀態便跟先前的憊懶截然不同,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之上。
這一次製作的因為是熏香,又不需要售賣美觀定型,所以製作速度比起先前製作脂膏快了不知好幾倍。
幾乎一個時辰不到,當林神醫還打量著天歌手上飛快的動作時,她已經開始準備要收藥粉乾焙了。
隨著小火爐熊熊燃繞,芳園中忽然湧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帶著些許腥臊之氣,又有一股刺鼻的辛辣哄臭。
莫說是站在外麵看的林神醫,就連坐在屋內床邊的翟高卓也不由掩住口鼻,吩咐下人道,「出去看看,外麵出了什麼事情,怎麼出來這麼一股子味兒。」
那下人還沒來得及出門,那股腥臭之氣已經越來越重。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踏步進屋的天歌身上。
也不知她從何處取來一塊帕子蒙在臉上,手中則捧著一隻放著不知什麼黑色東西的瓷碗。
不等翟高卓開口,她已經揭開了熏爐的蓋子,將裡麵原有的餘香倒了出來,又將碗中的東西就這麼倒了進去,然後點燃了加熱隔層裡的一小塊銀炭。
隨著她的動作,屋裡霎時散發出一股更為濃鬱的腥臭味。
翟高卓終於反應過來,掩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