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床（雙更合一）（1 / 2）
聽到衛懷琛的聲音後,段連山整個人如墜冰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在做夢吧。
衛懷琛怎麼會突然過來的？
直到膝蓋觸及到冰涼的地麵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段連山才剛反應過來。
他努力地扭過頭看去,緊接著就對上了一雙鴿子灰的冰涼至極的眼睛。
明明沒有太多的情緒，但是當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段連山幾乎懷疑自己要被他凍住了。
這個中年男人條件反射性地顫抖了一下,連聲線都是哆嗦的：「你，你怎麼會來？」
「當然是我弟弟叫我來的。」
衛懷琛語氣輕柔，嗓音壓得很低，裡麵帶著幾分諷刺：「你確實蠢,連這麼顯而易見的陷阱都看不出來。」
「我們可等你很久了。」
段連山瞬間惱羞成怒,他使勁掙紮了一下，緊接著抬頭看向時頌。
「你耍老子？」
時頌輕哧一聲。
「如果不是這樣，你怎麼會那麼快就按捺不住。」
「我是你親爹！」
段連山瞬間暴怒：「為了一個外人，你就這麼護著他？」
「不是外人。」
時頌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黑夜中卻顯得異常清晰。
他微微仰頭看向段連山後麵的衛懷琛。
「他是我哥。」
衛懷琛的眸子閃爍了一下。
在察覺到段連山還想掙紮,他手上的力氣加大,徹底將段連山壓製得無法動作。
接下來的事情他們就交給了警察。
還沒有自由多久,一雙銀色的手銬就再一次扣上了段連山的手腕。
段連山撒潑耍賴地不想上車，不過沒用，他很快就被兩個警察押著進了派出所。
時頌跟衛懷琛一起去做了筆錄。
不僅是超大額的敲詐勒索,衛懷琛還拿出之前幾次段連山偷偷潛入他們公司竊取商業機密的證據。
同時,段連山這段時間還跟他的牌友們一起開設了小型賭場，為了追債將人打得半死，這也是很嚴重的一項罪名。
鐵證如山,段連山再沒有翻身的可能性。
之前那些一起幫著他忙的牌友們也被一網打盡。
等待段連山的,將是在監獄當中度過的後半生。
在臨走前,衛懷琛微微抬眸看向段連山。
那個男人被暫時拘在□□室裡，看到衛懷琛，他的眼睛裡閃過了幾分仇恨。
但隔著一道鐵柵欄，他什麼都做不了。
而衛懷琛則很輕地勾起唇角。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裡麵密布著十足的涼意。
「對她犯下的罪孽，你就在監獄裡麵贖吧。」
……
等從派出所出來之後，時間已經到了淩晨。
時頌和衛懷琛坐到了車裡。
衛懷琛剛要開車，時頌忽然開口。
「哥，母親……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他的嗓音很低，裡麵帶著幾分失落。
母親的概念對於時頌來說很陌生。
小時候時頌也曾經嘗試過在母親節的時候把自己的畫送給衛舒芸，但是衛舒芸從來隻是匆匆看一眼就還給他。周末時頌想纏著衛舒芸出去玩，但衛舒芸會把他扔給當時家裡的阿姨。
曾經，他一度以為自己是不被人喜歡的。
高中以後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去世了的親生母親後，時頌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時姝到底該是什麼樣子的。
衛懷琛的手頓住。
他側頭看向時頌，嗓音低沉而柔和。
「她很溫柔，有才華，有過很多著名的作品，甚至我小時候，家裡都堆著各種各樣的設計圖紙。」
「她也很有耐心，以前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從來不會打斷我。」
衛懷琛口中所描述的時姝跟時頌想象中的很像。
時頌向前用兩隻胳膊墊著，臉趴在上麵側過來看向衛懷琛。
「那這麼好的人，為什麼要嫁給段連山呢？」
時姝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在國際設計界享有一定的聲譽了，但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卻拋下一切甘心隱婚嫁給段連山，當起了全職太太。
在接觸過段連山之後，時頌對這個人的卑鄙無恥有了更深切的認知。
他甚至痛恨起了自己身上那一半屬於段連山的血脈。
如果不這麼選擇，她肯定會過得非常好。
衛懷琛輕輕地嘆了口氣。
「年輕的時候，她確實是喜歡段連山的。」
「但後來時家敗落，段連山漸漸就對她沒有耐心了，甚至於家暴出軌什麼都做過。」
「她不願意麵對這樣的段連山，家裡也不願意接納她這樣一個拋下一切去跟野男人結婚的人，所以她就自殺了。」
「不過其實我覺得她根本不是自殺，她是被段連山謀殺的。」
時頌聽得心裡悶悶的。
他又心疼時姝又心疼衛懷琛，於是愈發痛恨段連山。
雖然段連山現在已經受到了懲罰，但時頌覺得根本不夠。
「哥，那你改天帶我去看看她吧。」
半晌，時頌才輕聲道。
「嗯。」
衛懷琛點點頭。
時頌感覺自己的頭發被人輕輕地揉了一下。
空氣當中，衛懷琛的嗓音很淡。
「沒事，都過去了。」
……
等到周一，公司的人發現衛總和他弟弟的關係好像又恢復了。
他們心裡疑惑，甚至私底下暗搓搓討論過時頌和衛懷琛到底是為什麼吵成那樣的。
吳助理倒是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
這兩個人啊，好得跟什麼似的，想吵起來都難。
……
很快，時間又到了周末。
時頌還一直記掛著自己之前答應了衛懷琛要帶他走走的事情，趁著這個周末他們都沒事，時頌跟衛懷琛商量好了出遊地點。
那是京市的一座名山，山頂上有一座古寺，據說非常靈驗。
不過時頌倒是不怎麼信這些，他就是單純覺得山上風景好，且衛懷琛可能不喜歡吵吵鬧鬧的地方。
聽說了他們周末打算出去之後江楓也有點想來，不過時頌卻沒有同意他的要求。
「我跟我哥的事情，你來湊什麼熱鬧。」
「我也沒去過那個地方，你真不帶我啊。」
「不帶。」
時頌回答得斬釘截鐵。
江楓立刻發來了一個狗狗大哭的表情包。
「你好無情。」
「算了，不帶就不帶，我改天自己去。」
算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跟衛懷琛出來玩，時頌心裡興奮，他早早地就準備好了一切。
衛懷琛開了將近四個小時的車才到了郊區的山外，一路上時頌都嘴上叭叭地說個不停，甚至也不怕嘴乾。
等把車停穩了之後，時頌和衛懷琛排隊買票。
在吵吵嚷嚷的人群當中，時頌側過頭看衛懷琛，彎起眼睛笑著問：「哥，你之前沒來過這種地方？」
為了方便，時頌今天穿了一件衛衣，下身則穿了套運動服，看上去青春洋溢的。
衛懷琛淡淡地搖了搖頭：「沒來過。」
「其實我也隻來過一次，在大一的時候，那時候跟幾個同學一起，這太遠了。」
時頌整個人向後稍微靠在欄杆上。
他輕輕地撥弄自己衛衣上垂下來的帶子：「那你喜歡出來玩嗎？」
對於這種事情，衛懷琛其實以前一直覺得有點浪費時間。
不過看了時頌一眼之後，他輕輕地勾起唇角：「喜歡。」
隊伍排到了他們這裡。
時頌直接買了兩張票，把其中的一張遞給衛懷琛。
等檢完票之後，衛懷琛看了那張票一眼。
花裡胡哨的，是那種有些上世紀的審美。
不過他依然把那張票折了一下，很妥帖地收進了衣服口袋裡麵。
現在按時間雖然已經是初冬了，不過今年要整體暖和一些，如今山上的楓葉開得很好，渲染起了一片明明暗暗的紅和橘。
一走進景區的大門就被漫山遍野的絢爛撞了個滿懷，時頌心裡頓覺舒暢。
他還惦記著衛懷琛方才說的話，於是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嗓音帶笑地問。
「哥，你要是也喜歡出來玩，那以後咱們兩個人一起唄。」
「可以。」
時頌滿意了。
「那我以後看到好地方都攢起來。」
時頌心裡轉著這個念頭，又往前走了兩步，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要是他哥以後有了喜歡的人談戀愛或者結婚，自己也就沒法叫他出來了。
時頌的思維有些跳躍。
這麼想著，他順口就問出來：「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時頌本來以為衛懷琛這種人，看上去似乎沒時間談感情的樣子。
誰知道衛懷琛微微頓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問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沒，就忽然想起來了。」
時頌忽然愣住，然後猝然轉頭看向衛懷琛，臉上帶上了一個有點八卦的表情。
「哥，還真有了啊。」
衛懷琛沒說話。
時頌瞬間就明白了。
像是發現了一個大秘密一樣，時頌睜大眼睛：「那哥，我認識嗎？」
隻是這次還沒等衛懷琛開口說話，時頌就已經恍然大悟了。
「不對，我應該不認識。」
除了江楓之外，時頌和衛懷琛幾乎沒有什麼共同認識的人。
如果那個人自己認識，就有些離譜了。
衛懷琛仍然沒說話，隻是唇角微微下壓。
時頌自然而然地覺得衛懷琛在不好意思。
不過八卦的心思已經超過了一切，時頌輕輕眨了眨眼睛側頭問道：「哥，那個人你是在國外認識的嗎？」
這次衛懷琛終於開口了。
他輕輕搖頭：「不是，在我出國之前就認識了。」
嘖，都這麼長時間了啊。
時頌在心裡感嘆了一句。
他剛想說話，結果就被衛懷琛打斷了，他的語氣淡淡的，裡麵帶上了幾分柔和的笑意。
「頌頌，你都問了我這麼多問題，難道現在不該我問你。」
時頌覺得自己反正沒有秘密，於是他點點頭。
「你有喜歡的人嗎？」
聽到衛懷琛這麼問，時頌笑了：「當然沒有。」
這其實是衛懷琛預料之中的回答。
不過他的腳步還是頓了一下。
「那最近打算談戀愛嗎？」
衛懷琛竟然也會八卦啊。
時頌忍不住有點想笑。
但他還是老老實實道：「暫時沒這個打算。」
衛懷琛嗓音微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他們此時已經走到了半山月要。
時頌有點喘了，不過衛懷琛仍然走得平穩，連嗓音都很平緩。
時頌笑了笑：「其實我也說不出來，可能看眼緣吧。」
長這麼大時頌其實隻跟林奕銘談過一場戀愛。
當時林奕銘追自己追得人盡皆知，他也確實有點感動，腦子一抽就答應下來了。
現在想來，那是時頌這幾年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他現在隻希望林奕銘能跟蘇唐鎖死，以後再想不起來他這個人。
衛懷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時頌順口問：「那哥，你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啊。」
「我喜歡的那個人啊……」
衛懷琛側過頭來。
他看著時頌，嗓音裡帶上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
「他長得好看，人也很善良。」
「性格很好，跟他待在一塊沒有不開心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很乖，不過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還是個有趣的靈魂。
時頌越聽越對這個人有興趣。
「那哥，你怎麼不表白啊。」
時頌笑道：「你喜歡的人肯定很受歡迎，萬一他哪天跟別人在一起了怎麼辦。」
「跟別人在一起？」
衛懷琛嗓音微挑，後半句話很快消失在了山間徐徐的清風當中。
「那我就去把他搶回來。」
……
他們倆好不容易到了山頂上。
時頌累得不行了，他半蹲下身扶著膝蓋喘了好久的氣，才終於好受了一些。
衛懷琛竟還是一副麵色如常的樣子，好像那麼高的台階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似的。
「呼。」
時頌努力撐起身子看向衛懷琛。
此時男生的臉上已經沁出了薄薄的一層汗珠，麵頰上都沾染了薄紅，仿佛是桃花染在了上麵。
他用手擦了一下汗，指尖掠過幾顆汗珠，那點晶瑩在空氣中掠過一道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