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我等的人還不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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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通過鄭曉燕牽線搭橋,溝通渠道購買電子元件罷了,何苦往自己身上攬這麼多的責任呢。

尤其是叭叭地給李學武打電話催問這件事,好像她真要承擔多少負擔似的。

如果真照她的意思所說,豈不是要讓李學武去催促一監所自我閹割?

一監所是京城坐地戶,本身就是外行出家,搞這個完全是為了名聲好,要的是勞教成績。

真搞出名堂來了,那也是人家的能耐,你玩不過人家,就想著從供貨和渠道上做文章,這不是耍無賴嘛。

王淑華不滿意閨女的是,本來公事就要公辦的,她偏偏要把私人感情混在裡麵,主動去承擔溝通的責任,不就是那一點功利心在作祟嘛。

為了領導的賞識,不惜拋棄李學武這邊的乾親關係,王淑華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教閨女了。

誰說李學武都行,就閨女說不行啊,當初著急要孩子,可不是李順幫忙給治好的隱疾嘛。

所以鄭曉燕是哭著回的京城,到了家裡又被爹媽給訓哭了。

津門電子廠在京城銷售的幾個產品類別接連收到退貨下架處理,供銷社、商場、對外商店,均出現了下架清貨的情況。

電子廠在京銷售部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找人這麼一打聽,敢情是合作關係出了問題。

一監所的黃乾本身就不是什麼老實怯,別人不惹他還好,惹了他就要跳腳的罵街。

他家裡的關係且不提,在俱樂部裡那也是活躍分子。

每周日看得電影,玩的吃的,好多都是他給準備的。

說是一監所援助兄弟單位的,可誰不知道這小子手裡富裕了,知道接濟兄弟們呢。

西城司院和三監所最先吃到的紅利,一個賽一個的要開展勞教項目變革。

口號喊的山響,什麼打破……重樹……,什麼推倒……再建……

義正嚴詞啊,眼珠子盯著東城一監所和西城三監所,這些人哈喇子都要淌下來了。

沈國棟的體量太小,級別不夠,玩不起監所聯建,這件事還得是黃乾出麵,他做配合。

說搞電子廠,最開始一監所可能是鬧著玩的,現在津門電子廠來這套,這些混蛋哪裡會輕饒了對方。

所以各種陰招狠招就全招呼上了,頗有同仇敵愾的意味。

尤其是黃乾搭上京城電視機廠以後,月要杆子硬了,底氣足了,揮揮手就要跟津門電子廠叫板。

這裡是京城,終究還是這些人的地盤,說幫你開拓市場他們可能做不到,但要是給你使絆子,他們是專業的。

不要小看了黃乾,以及俱樂部這種單一係統的關係,你說不上誰跟誰有關係。

反正事情搞大了,黃乾現在都不知道誰在幫忙撐場子了。

津門電子廠的收音機被商場主動下架清貨,甚至還流傳出了他們廠產品質量有問題的聲音。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鄭曉燕原本接在手裡的活以為是輕鬆解決的功勞呢,現在成了燙手的山芋。

事情沒處理好,還出現了大的差錯,即便是看在鄭樹森的麵子上,可津門電子廠的領導也是不滿意了的。

鄭曉燕沒法,給李學武打電話已經不接了,所以跑回家哭訴呢。

李學武手裡拎著兩兜子進院的時候,她正從屋裡出來。

「媽,我幫你拿」

「不用」

王淑華抬了抬手,讓過了閨女的獻殷勤,冷著臉去了廚房。

李學武臉上仍然保持著剛才跟乾媽說話的笑臉,不過也沒跟鄭曉燕說話。

將帶來的兩兜子送進廚房,就著門口的洗手盆洗了洗手。

王淑華在廚房裡看了站在院子裡尷尬著的閨女,實在是無奈。

一邊是孝順有禮的乾兒子,一邊是自己不懂事的親閨女,都到家了,哪裡需要清官斷家務事啊。

「去給學武拿毛巾,站著乾啥~」

「哦,哎」

鄭曉燕聽見母親的知會,答應了一聲就去屋裡取毛巾去了。

李學武卻是笑著給乾媽說道:「不用,甩甩就乾了」。

說完示意了屋裡道:「您甭忙活啊,看看我乾爸,一會我還有事呢」。

「不許走,叫你來就是要吃晚飯的」

王淑華不滿地說道:「你都多長時間沒來了,工作就這麼忙?」

「真不瞞您說,實在是有夠累的最近」

李學武趁機訴苦道:「廠裡的事一大堆,衛戍區那邊還有個項目在推進,這兩個月光是出差就走了一大半的時間」。

「聽你媽說了」

王淑華從鄭曉燕手裡接了毛巾遞給李學武,看出閨女還有些尷尬和不情願,也懶得說她。

自己沒個當姐的樣,還指望人家拿你當姐姐尊重?

示意了李學武進屋,嘴裡嘮叨著說道:「工作再忙,也得抽出時間休息,你也不是第一天上班,工作哪有個頭兒」。

「來~來~來!」

鄭樹森見李學武進屋,放下手裡的書,對著他招手道:「你媽都念叨你好些天了,終於登門了」。

「正跟我媽訴苦呢」

李學武笑了笑,先是回答了乾爸的招呼,同時掏出了兜裡的香煙,給同在屋裡的鄭希才打了個招呼:「大哥在家呢」。

「也是剛到」

鄭希才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倒是沒給李學武擺譜。

他在李學武麵前也擺不出譜來,一個房管所的科長,在衛戍區副團長、保衛處副處長麵前怎麼擺譜啊。

客氣著接了李學武遞過來的香煙,拒絕了李學武的點煙,示意自己來。

李學武先是給乾爸點了,這才給自己也點了。

王淑華習慣了家裡的煙霧繚繞,並沒有說什麼,把煙灰缸擺在了爺仨麵前。

「我的苦一籮筐,您最近也挺辛苦的吧?」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這才開口跟鄭樹森接了下茬。

鄭樹森擺了擺手,道:「無欲則剛,我倒是習慣了」。

「倒是你們廠我最近可多有在字端望見,走得很急啊」。

「隻爭朝夕嘛形勢急」

李學武吹了嘴裡的煙霧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們已經盡量在求穩了,可仍是止不住的小跑向前」。

鄭希才聽著李學武的話不自覺地抬了抬眉毛。

這句話好似是李學武在表功,可看他說話的神情又是真的無奈,這到底是啥意思?

父親的話也沒有說明白,這軋鋼廠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或者說父親在故意敲打李學武。

畢竟妹子是親妹子,父母親叫了李學武來家裡,不會真的是談感情的吧。

鄭希才在這邊胡思亂想著,李學武那邊同鄭樹森就軋鋼廠得狀況和形勢已經交換過各自的思想和態度。

兩人倒是對得上頻道,三言兩語之間,話說的不多,可信息量十足。

尤其是當著鄭家人,他們說的雲山霧罩的,倒顯得兄妹兩個搭不上話,跟傻子似的。

鄭希才想了一陣,轉頭看見妹子臉色不好,這才發覺父親和李學武聊的正歡,把正事給忘了。

「爸,學武在廠裡工作,您給他說市裡的事乾嘛~」

鄭希才插話道:「如果需要市裡的關係,直接找您不就得了嘛」。

「是吧,學武?」

「……」

李學武看了鄭希才一眼,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等待鄭樹森的回答。

今天來鄭家,恰恰是把自己放在了外人的角度,沒必要給乾媽和乾爸惹麻煩。

鄭樹森耷拉著眼皮沒搭理兒子的話茬,抬手點了點鄭曉燕那邊,跟李學武問道:「津門電子廠那邊,很麻煩?」

「這我真不知道」

麵對乾爸的開門見山,李學武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見外,就是真的不拿他當外人。

李學武也是有啥說啥,看了委屈的鄭曉燕一眼,跟鄭樹森解釋道:「一監所監獄長是黃乾,我培訓班的同學」。

「彪子那邊跟他有些合作搞的什麼我不清楚,不過當初電子廠這件事確實是求到我幫忙來著」

說著話示意了鄭曉燕那邊道:「我跟曉燕姐說的也是公事公辦,我也是幫朋友的忙」。

「這個忙我可搭裡了」

鄭曉燕接話道:「起初你也沒說他們搞的這麼大啊,我還叮囑你別讓他們影響了我們廠的產品銷售的……」

「行了,少說兩句吧」

王淑華見閨女還較這個勁,皺眉訓斥道:「公事公辦聽不懂是吧,那是學武的事嗎?」

「你說不讓影響他就得給你傳這話,做這個主啊?」

屋裡坐著的都是家裡人,王淑華也沒給閨女留麵子,直言道:「你沒托人辦過事咋地,自己沒做好,還往人家身上推,你就是這麼乾工作的?」

鄭曉燕再次被母親訓斥,有些落不下臉來,抿著嘴又要掉眼淚。

鄭希才看不過去了,抬了抬下巴道:「就這麼點事,至於嘛~」

「學武你也是,啥單位都往一塊湊合,那監所裡能造出好玩意?」

他自然是偏袒妹子的,這會兒不輕不重地跟李學武抱怨道:「尤其是後來這點事做的不地道,砸人飯碗哪能行」。

「你別說話!」

王淑華瞪了兒子一眼,道:「跟你沒關係,這說曉燕呢!」

她訓了兒子,又對著閨女說道:「你是不是又鑽牛角尖了,公對公的事用得著你去扛擔子啊?」

「傻到家了你!」

王淑華點了閨女的腦門,道:「讓人家當槍使了,還跟這抱委屈呢」。

說完了閨女,她又看向李學武,道:「今兒叫你上家來,不是擺擂台讓你跟你姐論誰對錯的」。

「是,我懂」

李學武點了點頭,順著乾媽的話說道:「我跟電話裡也說了,這件事該咋辦就咋辦」

「我是沒能力乾擾電子廠的銷售工作,也沒那個歪心思去影響曉燕的前途」。

「話越說越遠了」

王淑華不滿地瞪了閨女,也說了李學武道:「就這麼一點小事,姐弟兩個就掰愣不開了,非得你心裡埋怨他,他心裡膈肌你的?」

「曉燕沒個當姐姐的樣,你當弟弟的看著她為難也不好受,有啥事到了我這裡還說不清楚的」

話是車軲轆話,勸了李學武,也訓了鄭曉燕,給閨女使了眼色,讓她主動些,可鄭曉燕仍自側著臉不說話。

鄭樹森微微皺著眉頭,點了點要開口說話的鄭希才叫他閉嘴。

「回去跟你們領導說,出現問題就解決問題,哪裡做錯了該承認錯誤就主動來京城認錯」

「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你們轉的,你要想在京城做生意,那就要守京城的規矩」

「人情世故也是規矩!」

看著閨女轉過身不服氣的要開口說話,鄭樹森聲音驟然提高,嚇的鄭曉燕不敢再說話。

「你是津門電子廠的廠長啊,還是銷售部門負責人啊,還是你想進步想瘋了」

鄭樹森沒好氣地瞥了閨女一眼,愛人把話說的這麼透亮了,她還是不明白事,不怪他把話說的嚴厲些。

在兒女教育上,他是有些懶散的,總想著平安是福,沒求他們多上進,走多遠。

可一雙兒女偏偏都是個不安分的,總有些小心思。

鄭曉燕回家來找父母做主,無非就是看出廠裡領導想要走捷徑,不丟麵子還能拿回麵子。

她本身就是京城人,父親又是市裡的掌舵人,人家幾句好話就把她給架住了。

這趟回來,她是想著給廠裡掙回麵子,好在領導麵前有話說的。

可誰想到,父親和母親都不支持她,甚至點了她的小心思,讓她更是不能接受李學武受害者的模樣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

鄭樹森耷拉著眼皮,沒理會閨女的委屈,以及兒子的不忿,招呼李學武說道:「甭搭理他們,路走的太順了,吃點苦頭才好些」。

「您這麼說我就真無地自容了」

李學武苦笑了一聲,看了屋裡幾人一眼,道:「我晚上給一監所那邊溝通一下,盡量說合」。

「曉燕姐那邊也做做工作,畢竟兩家單位是有合作基礎的,能說得上話的」。

「你乾啥?」

看見李學武起身,王淑華叫住了他說道:「飯都不吃了?」

「媽,瞧您說的」

李學武笑了笑,主動站到了王淑華身邊,解釋道:「明天出差去羊城,一走就是半個多月,得月底了才能回來,家裡好些事沒安排呢」。

「那還差一頓飯的工夫了」

瞧見李學武已經跟愛人打招呼了,王淑華還想留飯的,可李學武已經邁步往出走了。

「真忙不開了」

李學武笑著拉住了乾媽的手,一邊往出走一邊說道:「等回來的,我給您帶羊城的特產,再陪我爸好好喝幾杯」。

鄭樹森這會兒也披著衣服送了出來,知道李學武心裡不得勁,他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李學武倒是很豁達,沒有在意乾爸和乾媽的態度,擺擺手便上車離開了。

王淑華目送了李學武的吉普車開遠,這才皺著眉頭轉回身。

看著愛人也是如此模樣,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兒大不由娘,兒女都成家立業了,他們說話也不頂用了。

明明是為了他們著想,到現在好像是老兩口胳膊肘往外拐了似的。

真要是拐到李學武那邊,老兩口也不覺得冤枉,隻覺得兒女不立事,目光狹隘,難成大器。

當爹媽的,誰不向著親骨肉啊,就算是人家的孩子再好,還能好得過親生的?

李學武就認同這一點,所以在鄭家他根本就沒想著要爭什麼,該表達的態度有了就行。

對乾爸和乾媽,他始終感念對方的幫助和扶持,所以以前怎麼相處,以後還是怎麼相處。

至於鄭希才和鄭曉燕,道不同,不相為謀。

從鄭家出來,李學武看了看手表,已經過了飯點。

想起昨晚沒吃的水果,讓韓建昆把自己送到了冉家所在的住宅區。

「二十一點一刻來這接我」

李學武交代韓建昆道:「你自己找地方解決夥食去,我就不管你了」。

「好的領導」

韓建昆根本不問李學武乾啥去,也不打聽這裡住著誰,一等李學武下車便把車開走了。

李學武看了一眼門牌號,拎著手裡的東西找上門去了。

聽見門鈴聲的冉秋葉嚇了一跳,外麵天都黑了,家裡可就她一個人。

因為父母的事,學校裡的關係已經不走動了,誰會在這個時間來叫門。

她是不敢想那個壞蛋的,昨天等了一宿都沒來,今天能是他?

「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

李學武見開門的冉秋葉愣在那裡,好笑地問道:「難道我來的不是時候?你還有在等的人?」

冉秋葉抿著嘴,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氣道:「是,我在等一個混蛋,言而無信的混蛋」。

「嗬嗬,那還真是不巧了,我不是你要等的人」

李學武很不見外地擠開她進了裡屋,外麵站著挺冷的。

他從單位來,所以依舊是黑西褲,白襯衫,行政夾克衫。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行政夾克不一般,裡麵穿著白襯衫,防水防風又放腐,公平公正敢公開,透氣透汗透光明,耐髒耐磨又耐查,保值保價保清廉。

經得起大風大浪,經得起小利小惠,經得起美女投懷送抱……

「你是故意的,對吧!」

冉秋葉抿著嘴,淚珠在眼睫毛上盪秋千,明明驚喜他的突然,嘴上仍是叫著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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