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撩十五下（1 / 2）
宋昭意順著沈墨歸的手指方向望去,目光落到那張離婚協議書上，表情微滯。
沈墨歸以為她被嚇到了。
就在他等著她跪地求饒，哭哭啼啼地求自己不要和她離婚時,宋昭意卻忽然撩唇一笑。
她微抬下巴,漂亮精致的眉眼舒展開,仿若花開春風，雲卷皓月，笑得粲然。
她的紅唇初啟,嗓音輕快悠揚。
「求之不得，這麼多年我也演膩了。」
宋昭意拿起桌上的黑色水筆，刷刷地簽下那張離婚協議書。
然後，她在沈墨歸微怔的目光下,拾起那張協議書。
兩根蔥白指節捏住布滿黑字的白紙，她的表情冷淡，和往日那副溫柔和婉的樣子截然不同。
這讓沈墨歸覺得格外陌生。
宋昭意雲淡風輕地開了口：「沈總,以後我就不陪你玩了。」
「……」
「離婚快樂。」
那一刻，沈墨歸的漆瞳裡像是凝了霜。
他攥起拳頭，根根骨節泛白，牙齒都快咬碎了。
—
正值初冬,夜晚的寒風凜冽，玻璃窗戶被冷風吹得呼呼作響。
而濱城市中心的一處錄音棚內卻格外暖和。
裴焰在暖氣的縈繞下,對著話筒,唱出最後一個音節。
終於完成今天歌曲的錄製。
製作人謝昀將耳麥摘下，隔著玻璃,朝裴焰比了個ok的手勢。
他尋思著待會兒招呼裴焰去吃宵夜。
他拉開椅子站起身,剛拿出衣兜裡的手機，就見手機屏幕裡突然彈出了一條微博的最新推送。
短短一行字,卻讓謝昀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
他抬手揉揉自己的雙眼，不禁發出一聲「操」。
謝昀的目光落到裴焰的身上，麵露震驚。
「阿焰，你女神離婚了！」
裴焰走出錄音棚，腳步驟然一頓。
他疾步上前，一把搶過謝昀的手機。
隻見微博熱搜榜首上，掛著短短五個字——
#宋昭意離婚#[爆]
就在今天下午，宋昭意參加一個珠寶品牌的商業活動時，接受了媒體的采訪。
有眼尖的記者發現她一直戴在手上的婚戒不翼而飛，便詢問她戒指的去向。
宋昭意麵對鏡頭，默了兩秒，朝眾人盈盈一笑。
「我離婚了。」
就這樣，她離婚的消息傳遍全網，引起網友們的熱議。
眾人紛紛加入吃瓜行列，微博評論區完全淪陷了。
【@瓜農鋤花：宋昭意怎麼突然離婚了，閃婚閃離（？）好刺激！！！】
【@今天談戀愛了嗎：我的女神嫁人又離婚，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好奇團團長：宋昭意這是和她那個金主老公鬧掰了嗎？】
【@快樂追星人：意美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好實力能打，她家老公到底有什麼不滿意的，居然和她離婚？！】
【@人間清醒：樓上的姐妹別太zqsg啦，明星都是人設，誰知道宋昭意私底下是什麼樣兒？】
【@八卦邊角料：聽說宋昭意當初想方設法地爬上金主老公的床，這才和他結婚！】
【@我很懶但我很牛批：這樣說來，她如今被厭棄也是活該咯。】
各路吃瓜群眾和粉黑聚集，在網上吵得不可開交。
這邊大夥鬧得沸沸揚揚，那廂宋昭意卻在微博上實時發布了一張入住新房的自拍照。
【@宋昭意v：搬新家啦！天氣好又暖[圖片]】
圖片裡的她穿著一襲白色波點魚尾長裙，倚在陽台處，黑色波浪長發隨風輕揚，幾縷碎發落在額間，姿態愜意明媚。
她身後的風景如畫，而她美得比畫中景、水中月，更讓人挪不開眼。
這樣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儼然將網上的狂風驟雨視若無物。
謝昀坐在錄音棚的淺藍色沙發上，一邊刷著手機，一邊晃了晃腦袋，生出幾分感慨。
「不得不說，宋昭意真是有魄力啊！離婚這麼大的事情，她嘴皮子一碰，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就說了。」
「……」
「現在大家都在吃她的瓜，她倒好，跟沒事人似的……欸，阿焰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裴焰盯著手機，冷冷啟唇：「閉嘴。」
謝昀噎了噎。
他和裴焰是發小，兩人從穿開襠褲時就玩到一塊兒。
裴焰出道以來的所有專輯，都有謝昀參與錄製。
他對裴焰實在太了解了。
這家夥平時對誰都冷眉冷眼，隻和謝昀能開開玩笑，一起耍貧嘴。
但也有例外。
隻要遇上宋昭意的事情，裴焰就會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六親不認，隻顧宋昭意。
這麼多年，謝昀也習慣了。
他撇撇嘴，自顧自地刷了下微博。
而後點開某團外賣，準備整點宵夜吃。
裴焰刷著手機，將宋昭意的離婚熱搜看了一遍。
他用小號把那些誇她和祝她離婚擁有新生活的網友評論都點了贊，然後退出微博界麵。
裴焰想了想，給自己的經紀人水哥發了一條微信消息。
裴焰：【你之前說的那場明星慈善晚會，出席嘉賓的名單發給我一下。】
那頭很快發來消息。
水哥：【你不是說不去嗎？】
裴焰：【發給我。】
言簡意賅的三個字，把經紀人水哥給整愣了下。
他家這位藝人什麼都好，音樂全能、拍劇入戲、上節目綜藝感還很強。
但他對人一直冷冷淡淡，不像其他同齡男生一樣愛玩愛鬧，透著一股成熟內斂的味道。
當初裴焰出道時，公司原想給他設立一個暖男人設。
誰知這位少爺我行我素，看誰都冷冷酷酷的，偏粉絲們還喜歡他這酷拽樣兒。
於是，公司也就不隨大流，為他設立那兩年盛行的暖男人設了。
而作為裴焰的經紀人，水哥對這位少爺更是一點轍都沒有。
他回了個「好」字，立刻將那份明星慈善晚會的名單發給了裴焰。
沒一會兒功夫，水哥就收到了一條微信新消息。
裴焰：【這個晚會，我去。】
裴焰坐在淺藍色的沙發上，握著自己的手機，目光落在那張晚會名單上的一欄，眸色深深，情緒隱晦不明。
隻見上麵寫著三個字
——宋昭意。
—
自從宋昭意離婚後，她發現自己沒什麼心情起伏。
反倒是葉芝每天像吃了炸藥包似的，一點就著。
彼時葉芝站在經紀公司的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氣得月匈口上下起伏，唾沫星子橫飛。
「你說有他們這樣欺負人的嗎？！女一號的角色說換就換，恨不得把我們撇得乾乾淨淨！」
電影《密扇》原本敲定宋昭意當女主角，可如今中途反悔，替換成別的女演員。
與此同時，葉芝最近幾天收到的都是壞消息。
即將邁入新一年，有幾家時尚大刊的開年封麵和內頁原本都定了宋昭意。
但如今卻紛紛改口，表示不與她們合作。
時尚資源受影響，商務那邊也很慘淡。
幾家高奢代言雖還在維持，但合同一旦到期，也不會再續約。
葉芝坐到宋昭意的身邊，拿起檀木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旋即重重地將杯子叩在桌上，發出重響。
宋昭意看了她一眼，默默籲出口氣。
「算了，別生氣了。有沈墨歸施壓，他們不敢得罪他，肯定照做。」
葉芝依舊憤憤不平：「沈墨歸可真會直擊要害，把你的那些頂級資源全都撤了，新劇、代言一個不落！」
對此，宋昭意倒不意外。
她本就做好心理準備麵對這一切。
她和沈墨歸離婚不算和離，大有撕破臉皮的意思。
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她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會切斷她的資源，隻是沒想到速度竟這麼快。
葉芝翻出手機，剛點開微博，不禁發出一聲「靠」。
隻見《尚秀》雜誌的官博上，剛剛官宣了開年首封的女藝人
——不是宋昭意，而是最近勢頭正猛，憑借電影斬獲四十億票房的某位女星。
葉芝磨了磨牙：「《尚秀》家的吃相也太難看了吧。剛剛拒絕我們上雜誌，轉頭就官宣別人，舔得不要太明顯。」
《尚秀》雜誌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王牌時尚雜誌，內娛許多明星都搶著上它家的版麵。
雜誌社一見到宋昭意失勢，還沒等沈墨歸發話就立刻拋棄她，讓各路明星來爭這塊餅，最終敲定了這位新晉票房女王。
娛樂圈本就是捧高踩低的地方。
風向一轉，眾人就像牆頭草似的，隨風而動，兩邊倒。
宋昭意能理解，但不由得有些心寒。
葉芝說：「他們就是認定我們以後再也起不來了唄。過幾天尚秀家那場明星慈善晚會，我看不去也罷！我現在就打電話找他們取消！」
「等一等。」宋昭意迅速出聲。
葉芝的動作一頓，她不知道宋昭意在猶豫什麼。
當初《尚秀》雜誌社向宋昭意發出慈善晚會邀請，她第一時間就答應了，給足他們麵子，可如今他們卻這樣對她。
宋昭意暗自忖度，動了動唇：「畢竟是慈善晚會，還是去吧。」
她之前了解過《尚秀》雜誌，知道它家一直熱衷於慈善公益事業。
募捐的流程、方式、渠道也公開透明，她決定還是出席這次明星慈善會，參與募捐活動。
聞言，葉芝也隻能點點頭。
下一刻，宋昭意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剛剛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沈傾恬的聲音——「嫂子」。
如今宋昭意和沈墨歸雖然已經離婚，但沈傾恬還是沒適應過來，像往常一樣喊她。
沈傾恬也立刻察覺出自己稱謂上的不妥。
她嗓子微澀，改口道：「意意姐，我、我是想問你為什麼跟我哥離婚啊？」
宋昭意和沈墨歸離婚的消息，對沈傾恬而言就像晴天霹靂。
她實在舍不得她這個好嫂子。
宋昭意朝沈傾恬柔聲道：「我和你哥哥不合適。」
她頓了頓，「我之前聽過一句話，結婚不一定是為了幸福，但離婚一定是。恬恬，我和你哥離婚對彼此都好。而且就算我離開了沈家，你也可以繼續找我玩啊。」
沈傾恬抿抿嘴，「嗯」了一聲：「那等我放寒假，我就去找你玩。」
宋昭意笑著應好。
下一秒，她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裹挾著男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
聲音很熟悉，是沈墨歸。
沈傾恬眼見沈墨歸將翡翠花瓶摔碎在地，不由得壓低聲音。
她小心翼翼地朝電話那頭道：「意意姐，我哥又在發脾氣了。自從和你離婚後，他的脾氣變得更古怪了，比以前還要凶。」
宋昭意微擰了下眉：「那你沒事吧？他最近有朝你發火嗎？」
「這倒沒有。」沈傾恬小聲道，「我最近沒有惹他，他不會對我隨便發火的。而且過幾天他就去德國出差了，聽說他會在慕尼黑待一段時間，到時我也見不著他。」
「那也好。」
宋昭意默默思忖，她記得過幾天《尚秀》雜誌主辦的那場慈善晚會也有邀請沈墨歸參加。
沈氏集團是濱城的商界龍頭老大，沈墨歸接任集團總裁以來，延續沈沛山和沈淵熱衷慈善事業的愛心，每年都會參與公益活動。
雖然他參加的次數不多，但每次募捐都是大手筆。
因此這次《尚秀》雜誌邀請的慈善晚會企業家名單裡，沈墨歸排在第一位。
如今看來，他既然要去德國出差，應該就不會參加慈善晚會了。
宋昭意自從離婚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沈墨歸。
能不與他相見，倒也免去許多麻煩。
宋昭意和沈傾恬又聊了幾句，很快就掛斷電話。
沈傾恬將手機放進自己的衣兜裡，剛想背起書包回茵山公館，一陣冰冷低沉的嗓音倏地傳進她的耳畔。
「你剛剛在和誰聊天？」
冷不丁的一句話，頓時將沈傾恬整個人釘在原地。
她機械地轉過頭，擠出點尷尬的笑容。
「哥，我剛剛和我朋友聊天呢。」
沈墨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動了動薄唇：「回去吧。」
「是！」沈傾恬如獲大赦，蹬著一雙鹿皮短靴立刻飛也似地離開。
沈墨歸目視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這才動身，邁步踏上別墅二樓，來到寬敞幽靜的書房。
沈墨歸坐到紫檀木桌前，望著書桌上堆成山的文件，若有所思地默了好一陣。
最後他抬起修長的手，在眉骨處搭了個「棚」，神色陰鬱疲憊。
他剛剛閉目休息了一會兒，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就突然響起。
沈墨歸微微睜開眼，家裡的傭人弓著月要，步履輕緩地走了進來。
傭人端著一個手托盤，盤裡的白瓷碗釉麵精致，氤氳出淡淡香味。
「先生，您要的川貝雪梨湯。」
傭人將湯端到沈墨歸的麵前，沈墨歸拿起那碗湯，輕嘗了一口。
味道太淡，不甜。
他皺起眉頭：「怎麼這麼難喝？」
傭人縮肩俯首，不禁緊張道：「這湯之前都是太太親自熬的……」
話音未落，傭人見沈墨歸麵色一沉，不由得將話咽進嗓子眼，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傭人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大氣都沒敢出一聲。
直到她看見沈墨歸扔下手裡的湯勺進碗，略顯厭煩地擺擺手，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急步退了出去。
諾大的書房裡又剩下沈墨歸一人。
他低睫，望著麵前的那碗川貝雪梨湯，仿佛清甜的味道縈上自己的鼻尖。
他竟突然有些懷念這種味道了。
沈墨歸捏著手裡的碗，掌上青筋綻起。
他萬萬沒想到，宋昭意真的敢跟他離婚。
他沈墨歸要什麼女人沒有，離了她更顯清淨，再也不用留她在家裡礙眼了。
可是，他望著空盪盪的屋子，再也沒有那一抹窈窕裊娜的身影。
不知怎的，沈墨歸的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
甚至空落落的。
—
三天後，《尚秀》雜誌主辦的明星慈善晚會在濱城帝豪酒店舉行。
今晚群星雲集，不僅有圈內明星，還有商界翹楚、文化名流齊聚一堂。
伴隨主持人的介紹聲，宋昭意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步履輕盈地走上紅毯。
今天她身穿一襲香檳色的鏤空長裙，耳上戴著同色係不對稱耳環。
她的肌膚白皙剔透，烏黑柔順的長卷發慵懶地散落在雪肩上。
宋昭意娉娉婷婷地走到紅毯中央的拍攝區，在一眾攝影師的鏡頭下，莞爾一笑。
她的硬照表現力向來很強。
此時宋昭意雙瞳剪水，眼波瀲灩動人。
仿佛隻一眼，就能將人的魂勾了去。
在場的攝影師們紛紛驚嘆，立即按下快門，將宋昭意的美貌定格進畫麵中。
「哢擦哢擦」的聲音不絕如縷，宋昭意站著拍了一會兒照，隨後接受主持人的采訪。
西裝革履的主持人握著手裡的台本，笑吟吟地說：「我知道昭意已經參加過好幾屆《尚秀》明星慈善晚會，每年都會參與募捐活動。那我想請問您，您認為慈善是什麼呢？」
「我覺得慈善是微光。隻有每個人都參與到慈善中來，我們才能將微光聚攏，照亮整個人間。」
聞言，主持人鼓了鼓掌道：「感謝您分享對慈善的見解，請您移步內場的酒會區域，待會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