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奪舍（2 / 2）
燕平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左手抱起李靈越就利落跳下飛舟，同時右手掐決，祭出飛劍朝焚城相反方向疾馳。
未飛行多遠，一抹幽藍幻影，忽地翩然飛至他的身前。
燕平起初並不在意，直至他加快速度仍甩不掉這東西後，他才突然注意，那抹幻影是幾隻好似在風中舞蹈燃燒著幽藍火焰的蝴蝶。
明明是烈日當空，燕平卻覺得周身寒如冰塊，時間仿佛在此刻減緩了流逝，連呼吸都變得粗重清晰。
太陽被烏雲遮罩，天幾乎在瞬間暗了下來，狂風大作，似有什麼東西，在某個地方，冷冷地注視著他，一股陰寒的氣息，瞬間掠過了燕平的全身。
燕平快速飛至地麵，擰著眉朝四周望去，天上地下，遠處山峰，近處灌木，土黃色的砂石，脫落的岩壁，黃沙漫天，無論何處，都沒有一個人影，唯有幾隻美麗的蝴蝶，如附骨之疽，如影隨形。
燕平終於忍無可忍，森然開口：「你是誰！為何一直跟著我？」
此話一落，前方不遠處便燃燒起一團幽藍色的火焰，一個美麗的身影自火焰中走出，正是綺藍：「我是師尊的弟子，自然要護她周全，你又是何人？為何要派人跟蹤她？」
燕平臉上一陣變幻：「原來是你給他們布下幻陣，讓他們無法找到琥珀？」
綺藍的眼睛緩緩轉動，蔚藍的眼睛如寒冰一般定格在燕平身上：「你這語氣可真令人不喜，既然如此，那便去死吧。」
說話間，原本跟隨在燕平的火蝶宛若受到刺激般周身火焰暴漲迸發出刺目的光芒，全部瘋狂地撲向燕平。
在火蝶接觸燕平的那一刻，熊熊火焰便爬滿他的全身，昔日死亡的場景再一次重現在燕平腦海。
他終於想起眼前人是誰，她是雲端的魔修！
極致的恐懼促使燕平不顧一切地撕毀師尊送給他的保命卷軸，「嘩啦——」電光火石剎那之間，虛空撕裂，綺藍伸手去抓，卻被一道金色符文生生擋了回來。
綺藍低頭望向自己的手，隻見手背出現了一道難以察覺的細小血痕。
她有多少年沒被傷到了，這卷軸的製作者，會是誰？
燕平憑空消失在原地，唯有李靈越被她拉了下來，此刻正軟軟地癱倒在黃沙裡，鬥篷掉落，露出一張沾滿塵灰的臉。
綺藍低頭靜靜地看著李靈越，半晌，她忽然勾起嘴角，笑了。
完全不似之前純良忠誠模樣，蔚藍眼底，反倒是露出勃勃野心。
十一萬年前惡人格師尊引誘她殺她，師尊以為自己偽裝得天衣無縫，但師尊彼時早已成神，世間又有誰能重傷她，就連綺藍自己也唯有對師尊表現足夠忠誠才能活下。
綺藍早就知道師尊體內有兩個人格，兩者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想法，一會兒滅世，一會兒救世，無論怎麼選，她都得死，不如當個什麼也不知道的糊塗鬼，才能活得長久。
想到此處，綺藍便蹲下`身撫扌莫起了李靈越的臉：將自己扮成小花妖，這一次，師尊們又想玩什麼遊戲？
前段日子，綺藍得知師尊再次出現後，便第一時間跑來顯示自己的忠心，卻發現師尊失去神力，既不像善人格也不似惡人格，她的身體似乎被一個全新人格占據。
起初，綺藍以為是惡人格師尊又在偽裝，想故意引誘自己顯出原形，但後來綺藍去調查蘇熙仙的記憶以及東華的一些秘聞，才發現，善人格似乎與惡人格因為理念不合，同歸於盡了，善人格師尊還給自己留下線索，讓她把她的遺物交到新人格的手上。
綺藍害怕師尊是故意在自己麵前偽裝新人格，不敢妄加行動，便老老實實將東西送到新人格手上，而後她便一直尾隨跟蹤新人格，越看越覺得她不像是惡人格或是善人格中的任何一方。
惡人格不會去救一個凡人，善人格不會毫不猶豫捅死一個凡人，兩人都不會在她說出她要抹殺新人格時，而僅僅隻是憤怒不做任何反應，畢竟這兩人都知道，她喝過魔神血，可以隨意控製她去死。
以上情況同時存在，綺藍才敢真的確定，善惡人格已經同歸於盡，消失在世間。
她至今仍清楚記得師尊曾對她說過的話：「殺了我，你就能成為我。」
綺藍做夢都想成為如師尊那般世間最強的恐怖存在，她已經等了整整十一萬年。
善惡人格靈魂都過於強大，不是她所能覬覦，但新人格才不過剛剛誕生，又能強大到哪裡去？
想及此，綺藍便將李靈越抱入了自己的空間。
穿過過層層陣法結界，最後綺藍抱著李靈越來到了一個布滿繁復符文的空間裡，她輕手一揚，李靈越便漂浮至陣法最中央，綺藍盤坐在陣外高台，同時將自己的神魂侵入了李靈越的識海。
李靈越識海一片空白，宛如混沌之初，未經開化的荒漠，廣袤無垠，卻空無一物。
此處仿佛無主之地，綺藍進來後完全沒有受到任何阻礙，這讓綺藍感到驚訝，因為唯有毫無修煉過的凡人，才會任憑外人散闖自己的領地，而毫無察覺。
新人格似乎，要比綺藍想象中弱得多。
綺藍的神識在識海中穿梭變幻，尋找著李靈越的神魂。
在李靈越識海中找了半個時辰，最終綺藍在這片茫茫空間裡發現了一黑一白兩個融為一體的魂體圓球。
然而，綺藍還沒來得及高興，幾乎在看見那圓球的一剎那，她的神魂便自上而下不受控製地戰栗起來，恐怖心悸膽寒種種情緒接踵而來，眼前這個師尊，根本就不是新人格，綺藍被之前的一切假象蒙騙了，甚至於連善惡人格自己都不知道……
這個師尊，是善惡人格的融合體，是比善和惡更為可怕詭異的存在。
她的精神力之強大，僅僅隻讓綺藍遠遠看上一眼，便差點讓其神魂俱滅。
陣法外的身體如遭重創吐出一大口鮮血。
「哇——」
緊接著，綺藍便被一股巨大的恐怖氣息籠罩，綺藍拚盡全力，退出識海。
不多時，她便因體力不支昏倒在地。
下午，烈日正毒。
李靈越在沙石地裡悠悠醒轉，地麵的灼燒感，幾乎讓李靈越在醒來的瞬間就被燙清醒了，她連滾帶爬地跑到巨石後一塊還算涼快的陰影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緊接著，李靈越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首先她原本是想去焚城，在途徑一個荒涼地段，有一個男人悄無聲息尾隨在她的身後，並且越來越近，然後……然後她後腦勺一痛，就沒了意識，想到這裡，李靈越便扌莫了扌莫自己的後腦勺，疼得她是呲牙咧嘴。
所以她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個男人跑哪兒去了？
李靈越四處打量，周圍黃沙漫天，沙子迷亂了她的眼，她似乎仍處在小礦村與焚城相接的荒涼地帶，並且自己四肢健在，完好無損。
李靈越不明白，那男人打暈了她為何僅僅隻將她拋在這裡就不管了？
就在這時，李靈越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一片灌木叢前，發現了一個穿著幽藍色服飾的女子，女子昏倒在地，周邊黃沙還沾染著斑斑血跡。
李靈越站起身，快速跑到那名女子身前，走近才發現，這人竟是綺藍。
綺藍臉色蒼白如紙，應是受了重傷。
在李靈越的印象裡，綺藍是連管理者都說連她的天罰技能都無法製服的人，應該是她目前為止見過的戰力第一人。
但這位戰力第一人竟然受傷了？
綺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受傷？
李靈越腦子一團亂麻。
忽然，灌木叢旁躺著的綺藍右手手指動了動。
李靈越下意識往後退半步，綺藍可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好人，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必須得提防著點。
又過了片刻，綺藍開始咳嗽，緊接著綺藍睜開眼，慢慢坐起身，在看到李靈越的那一刻，綺藍不顧傷勢，竟直接向李靈越跪了下來：「弟子綺藍見過師尊。」
因為這一跪，綺藍傷勢加重，竟又咳出血來。
李靈越見此，忙問：「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綺藍垂下眼眸，看著地麵：「無妨，一點小傷而已，師尊不必掛心。」
綺藍並沒有說自己是因何而受傷，李靈越皺著眉頭打量綺藍許久，忽然間，她像是明白了什麼，眼眶發紅。
綺藍忽然出現在這裡，又身受重傷，會不會是因為……
雲渺派人來追殺她，綺藍察覺到雲渺陰謀，所以舍命前來營救她，不敵，身受重傷？
這個理由完全能夠解釋眼前發生的一切，正因為綺藍，她才沒被敲暈她的家夥帶走，並且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裡。
李靈越之前還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為綺藍要害她，綺藍為她送日記為她送錢還舍命救她，她之前怎麼會覺得綺藍是壞人？
以前惡人格那樣對綺藍，綺藍不僅沒有一絲怨言，還全心全意為師尊，在師尊沒有法力後也一直沒有反心，這哪裡是壞人，這分明就是絕世傻白甜。
蘇瀾說得一點沒錯，綺藍就是一個天性純良的好孩子啊。
想明白事情原委，李靈越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她真不是個東西。
綺藍見李靈越一直不說話，回想之前在識海中發現的恐怖神魂，便不寒而栗，害怕殃及自身，她恭敬回道：「師尊若還沒有其他事，弟子便先行離開。」
李靈越：「等等。」
綺藍後背一涼，抬頭笑道：「不知師尊還有何事吩咐？」
李靈越回想之前綺藍說她找了她好幾萬年，好容易找到，李靈越卻一直想方設法支開綺藍，不知寒了綺藍多少真心。
李靈越於是回：「你以後不必總是在暗處尾隨。」
此言一出，綺藍渾身冷汗直流，她一直尾隨師尊的事情，師尊竟然知道？她這是在對她下警告？
李靈越接著又道：「你可以一直跟在我身邊。」
綺藍聞言更為膽寒，師尊竟然決定寸步不離看守她，師尊已經在懷疑她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