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永別（2 / 2）
菲斯一一回應，最後來到院落的深處，老遠就看到老族長悠閒的靠在躺椅上曬著太陽。
聽到腳步動靜，他有些艱難的扭過頭，看到來人之後昏黃的眼睛逐漸染上了光彩，帶著疤痕的臉上露出和善的微笑：「是菲斯啊，還有小來特。」
「族長爺爺，我過來看看您。」
菲斯笑著打起了招呼，隨意坐旁邊的石凳上，隨後將小來特放在腿上，對著兒子示意道：「來特，這是太爺爺。」
「太……太……伊呀呀……」
小來特揮舞著小手，明亮的大眼睛中滿是光彩，嘴巴一張一合，一副努力想要說出這幾個字的樣子。
「哈哈，小來特真乖。」
老族長看著小來特眼底露出欣喜，伸出枯槁的手掌握了握孩子的小手，慈祥的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心，不像蓓妮那丫頭，自從你安排她去火神醫院之後，一天到晚就不見人。」
他嘴裡說著嗔怪的話語，但是語氣中卻滿是溺愛。
「來，族長爺爺您抱抱，我來給你們拍張照。」
菲斯將來特遞到了老族長懷裡，隨後從懷裡取出一隻拍照電話蟲，往後退幾步擺出了拍照的姿勢。
自從開始帶娃之後，他基本上隨身都會帶上拍照電話蟲，好記錄孩子成長中的美好回憶。
「哈哈哈！好好好！」
老族長小心翼翼的將來特放在腿上坐著，兩隻手扶住孩子的小肚子與月要，嘴角露出祥和的笑容。
「嘻嘻……」
小來特兩隻小手在空中亂揮，小嘴巴張的大大的，發出歡快的笑聲。
卡察——
畫麵定格，這溫馨的一幕被永遠記錄了下來。
「好了！」
菲斯一連拍了好幾張，拿出其中一張交給了老族長。
老族長吃力的接過照片，將來特托起還給菲斯，用滿是老繭的手指摩挲在照片上摩挲了片刻，接著輕描澹寫的說道：「菲斯啊，我感覺到了，自己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
「老族長……」
菲斯的心裡咯噔一下，一股悲傷從心底升起，想要說著安慰的話，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老族長的身體情況他是知道的，多年為了族群奔波勞碌耗光了元氣，早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換成一般人早就應該不行了，但是心裡提著那口氣讓老族長一直堅持到現在。
那是對於族群安危擔憂的執念。
但是自從菲斯繼承族長之位後，老族長心頭的信念逐漸放下，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這種衰老就算是他的生命之炎與純金都無法挽回，最多就是續上一兩個月的性命，可是都被老族長拒絕了。
按他的說法，自己已經看到露娜莉亞一族度過最艱難的時刻，有著菲斯的帶領，族人們都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此生已經無憾了。
這種情況到了蜂巢島之後愈演愈烈，看到族人們安居樂業之後，他心頭的執念已然放下，如今已然到了死亡邊緣。
而這次看到小來特，感受到了他體內濃鬱的血脈力量，老族長知道族群已經開始了新的傳承，自己也終於可以安心去了。
「不必傷心。」
老族長嘴角艱難的擠出笑容，緩緩說道：「菲斯，我知道，因為阿魯薩德的事情，你的心裡一直對我有愧，我能感受到。
我隻想說，阿魯薩德看到你現在的模樣，也不會怪你的，當然，我也不會怪你的，所以放下那些負擔吧，孩子，你已經背負了太多東西了。」
「我……」
菲斯抬起頭，愣愣的看著老族長。
他知道對方話中的意思。
「真的謝謝你，讓我終於看到族人們的臉上洋溢笑容，讓我看到了希望。」
老族長艱難的伸出枯槁的老手，握住了菲斯的手。
菲斯能夠感受到手掌的冰涼，流淌在血管中的血液逐漸失去了溫度。
「請你，最後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您說……」
菲斯強忍住悲傷，反握住老族長的手，甚至能夠察覺到他的脈搏逐漸變得微弱。
「把……和阿魯薩德葬在一起，空島太高太冷……那個孩子走的太早……讓我……最後盡一次……作為父親的……責任……給他帶去……一點溫暖吧……」
老族長聲音越來越弱，仿佛從月匈腔裡擠出最後一點氣。
「好！我答應您！」
菲斯低下頭，眼淚不停從眼角滑落，小來特揮舞著小手，似乎想要幫他擦拭眼淚，嘴裡「伊伊呀呀」，好像在說爸爸不哭。
聽到菲斯的話，老族長嘴角的笑容更甚，下一刻，枯槁的手無聲的滑落。
這位一輩子都心係族群的老人，在一個陽光和煦的早晨，臉上帶著笑容永遠離開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