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阿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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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殿中,他一直在等你,你去看看他吧!」

沈娉婷輕輕的同薑卿言道,眸光在抬起時,自帶了一處溫柔,宛如少年時初見那般,她就是那種讓人很難不喜歡的姑娘。

端莊、溫雅,堪稱京城的典範。

薑卿言同她點了點頭,此時正要起身往前,又忽而想到什麼,便轉回臉龐,「謝謝。」

「謝我作何?」

沈娉婷不解的回應。

薑卿言的眼眸裡不盡的悵惘,這些年確實發生了很多的變化,北魏王宮大變了,昔日的沈娉婷婀娜張揚,似水般溫柔,卻有著震懾旁人的鳳儀。

當年守在欽安殿外的徐遙禮,再也沒有了蹤跡。

她身邊鬧騰的丫頭,居然是這宮裡最為穩重的那位。

而這北魏王宮沒有變了,許是這四角的天空,和那讓她深刻於心的道路,薑卿言微微頷首微笑,眼波裡裝著別樣的平靜。

怨恨——

是重活一世,又千瘡百孔的人,最不敢有的東西了。

因為一切於己無益。

所有人都遭遇了懲罰,而薑卿言正要離開時,站在身後沈娉婷望著她的背影,遲遲終於再次開口:「阿卿……他喜歡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薑卿言的心咯噔一聲。

她明白。

一直都很明白。

薑卿言沒有轉過腦袋,隻是平靜的推開門,踏步進去,而身後的沈娉婷望著殿門闔上的方向,眼眶酸酸的。

是的,裡頭的謝珩一直屬於薑卿言。

而她很早就明白的。

從前那個愛她如命的謝珩,死了,在那個男人看向她時會躲閃目光的時候,她就有感覺得,似乎從前的謝珩和後來的謝珩,並不是一個人。

那種滿心滿眼裝著她的謝珩,她很久就沒有見到了。

沈娉婷沉沉的閉上眼眸。

一道端莊的淚水直直的垂落,不偏不倚的落在腳尖,然後淚痕被她抬手拂去,轉身又高貴的昂起頭顱,像是一如既往的驕傲。

沈娉婷望著碧藍色的天空,浩瀚的遠方像是有一雙目光在看向她,而她也漸漸的平復內心的痛苦,她堅信曾經愛她如命的謝珩不假。

那個男人真實的存在過。

隻是——

他不見了。

***

欽安殿裡踏向床榻的路,僅僅十餘步,可是薑卿言卻走得很慢很緩,腦中歷經這些年的光景,回想到那時的她在戰場上,對男人一見傾心的沉溺。

也漸漸的對那須臾三年,有著無比的惆悵。

她不敢相信,曾經風華義氣的男人,此時正麵容枯槁的躺在床上,平平靜靜的猶如「燈盡油枯」,這回她終於相信了……

原來死亡,可以這麼靠近他們兩個人。

分明她是死過一次的人。

居是也會有這種沉重自抑的心情。

她輕輕坐在床邊,握緊謝珩的手腕,男人的脈息很輕很沉,她的唇角乾澀,目光卻撐出一片溫柔,「謝珩……我回來了。」

「他們都說你很想我?」

「是真的嗎?」

薑卿言麵對著男人,輕輕的道出平靜的話語,目光溫柔如水的在男人的臉頰上挪動,尋找著曾經他那讓人驚艷沉淪的五官。

他不是那種陰柔的長相,卻是那種會讓人欣賞的好看。

薑卿言伸手撥開謝珩額角的碎發,男人的唇上生著青黑的胡須,她初次見到男人這般滄桑的模樣。

她忽而握住謝珩冰涼的手掌,緩緩的曲著月要身,將臉龐靠向男人的掌心,讓男人感受著她那五官的棱角,多麼希望他能醒來,再看她那麼一眼。

「其實——」

「我真的不存在恨,當年你離開,本就是無奈之舉,若我是你……我斷然恨不得握著匕首,狠狠的紮入那個女人的心裡。」

「明明是我逼迫的你,明明是你沒有辦法選擇,明明是我趁人之危,明明是我霸道,憑何要你對我一副深情呢?」

薑卿言太明白了,年輕的傻,讓兩個人都用了半生去贖罪!

昔日的故土,是毀在了她的任性,並不是因為謝珩的堅決離去。

薑卿言自顧自的訕笑,最終忍不住的目光低垂,黯然傷神,但是轉瞬間又溫和的笑了,「謝珩,這些話……你可聽明白了。」

「若是——」

「你便快些醒來吧!」

謝珩這一生都沒有好好的為自己活過,曾經為了逃難,後來為了兄長,最後又為了她在死撐著,多麼的痛苦啊!

薑卿言在欽安殿待了許久,最後日暮時分,也沒有等來謝珩醒過來。

她忽而想到一些事情。

回眸看向空盪盪的殿內,她想起曾經自己親手熬得紅豆粥,她不知曉謝珩有沒有機會喝到,便轉身推開殿門,吩咐白芷準備物什。

而此時有人奔入殿中。

「皇後娘娘——」

「天牢裡的那位死刑犯,嚷著要見您。」

「他說若是見不到你,便……」

來人跪在殿外的青石板上,薑卿言忽而低眸,落向忐忑不安的他,滿眼的淡漠,最後帶著疑惑輕輕的道:「你口中的那位死刑犯,是何人?」

天牢裡難道還有故人不成?

薑卿言奇怪。

而且這人為何要來稟告她呢?

「陛下吩咐奴才,好生照顧的那人,可是他不知曉從哪裡聽聞您回來了……眼下鬧著不吃飯,隻為了同娘娘見一麵,娘娘……奴才!」

麵前的宮人彷徨至極,冷汗直垂,雖然天牢裡關押著的都是死刑犯,地位比任何人都要低下,可是那人就被上頭吩咐著要好生好吃的伺候。

並且讓四皇子經常去天牢裡看診。

謝珩不允許那人死去。

宮裡以最高的待遇照顧著這位主子,足足有三年了,那人性格陰晴不定,變本加厲的折磨他們,被派去天牢裡伺候的宮人都覺得這是份苦差。

眼下那人在天牢裡大喊大鬧。

他也真怕那人就說到做到,就去死了,這哪裡是死囚,明明是祖宗啊!

若是「祖宗」死了,那麼照顧他一日三餐的宮人們斷然也是活不成的,誰敢違逆聖旨,謝珩是說要讓那人好生活著的。

薑卿言蹙著眉頭,聽到了來人稟告清楚原委後,便隨之一同前往天牢。

***

「滾——」

「我要見薑卿言。」

「薑卿言!」

「謝珩,難道不敢讓我見薑卿言嗎?」

「不是說薑卿言回來了嗎?為什麼她還不來見我?」

「……」

薑卿言方踏入光線晦澀的天牢,便聽到一陣喧鬧的聲響,那人熟悉的聲音,再也不似幼年時出現那般纖細,他中氣十足,一直被照顧的很好。

「你們說話啊!啞巴了!」

「薑卿言呢?」

「你們快去叫薑卿言來見我,她若是知曉我在這裡,她斷然不會不來見我的。」

徐遙禮怒斥著麵前那些壓低腦袋的宮人們,隻見他們都沒有人回應,此時他的鼻尖嗅到一股清淡的山茶花香,眸光忽而落寞,繼而驚恐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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