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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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燒得極旺,襯得屋子好像都熱了幾分,本就有了些夏日裡才有的夜涼,反倒叫這熾熱捂散了去。

偶爾燭心會突然炸開,發出極短促的劈啪聲。

院子內外燈火通明,宮女太監放輕了腳步很快走過,伺候著院子裡兩個主子,他們的影子迅速地晃動而動。

屋子裡,紀芙薇還在和蕭晟煜說話。

難得有人與她講話,得知自己能治好後,她便自然放鬆了下來,這一放鬆,自然就更想和人分享了。

蕭晟煜不是話多的人,至少不太會主動提起話頭來,但兩個人聊著依然是有來有回的,他尤其喜歡聽她說話,講些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東西。

那叫他覺得別有滋味。

品起來便是分外不同。

夜色都深了。

李順瞥了好幾眼,猶豫要不要進去提醒。

但難得陛下起了這麼好的談性——他們這位可是連與大臣秉燭夜談的時候都不多的,卻與紀姑娘說得這樣起勁。

就那些沒滋沒味的事兒,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麼如此寬容、如此有興致地接下去。

「所以你幼時,皆是在奶娘照顧下,住在莊子上?」

「對,是鄉下的莊子,我後頭才知道,應該是保定府那邊的鄉下,不是燕京附近的別莊。」紀芙薇點點頭。

「我迷迷糊糊記得車程應是一日左右,十來歲的時候,天還昏沉著,黑黢黢的,我就被拉起來上了馬車,顛簸了一路,我很不舒服,於是愈發昏沉,到了下車的時候也差不多是晚上了,就被拉著梳洗,然後給紀夫人請安。」

蕭晟煜也聽出來了,明明是她的嫡母生父,但她口中,宣平侯府紀侯爺與侯夫人紀唐氏,在她口中多是以「紀夫人」「紀老爺」的名字出現,其生疏母子、父子關係儼然可見。

他其實該提醒她,為不落人口舌讓人非議她不孝,她該至少麵子上、嘴巴上更敬重些,子不言父之過,母之過同樣。

但想想她的經歷,想到她自小到大這些年的苦楚,蕭晟煜便覺得這提醒不能如此輕飄飄地出口了。

道理是道理。

情理也是情理。

他還是不忍看她又委屈地落淚的。

便下次再說吧。

「紀姑娘,該喝藥了。」

「誒,好。」

用過針後,紀芙薇已經喝了一次湯藥了。

前一劑用來解迷藥的毒性,這一次的則是太醫吩咐的必須一日三次用來養身子補漏洞的藥。

但不管是哪一種,聞著便是苦味強烈,紀芙薇當即眉頭微皺。

蓮心姑姑看著可親和藹,但人是有些威嚴在身的。

不知道為什麼,對她來說,蓮心姑姑比身為皇帝的蕭晟煜還叫她心裡打鼓。

也不是皇帝不威嚴,他可是她見過的最厲害最強大的人了。

但是,就是——

有些不一樣的。

紀芙薇苦著臉,接過湯藥,拒絕了一勺勺餵她,打算直接硬喝,可看著棕黑的湯藥,她還是欲哭無淚。

「不苦的,」蕭晟煜自是溫聲哄著,「喝完給你用冰糖蜜餞。」

他印象裡他的小侄女、厲宗的女兒光化公主,也是這般極其不愛喝藥,寧可紮針都不想喝藥,為了哄她,她生母、厲宗的尹太妃一貫用飴糖、蜜餞等甜口之物吊著她。

就這樣,也非得討價還價一般,難纏得很,回回都叫人既擔心又頭大。

「哎,算了算了。」

紀芙薇臉有點紅。

她覺得自己年紀不小了,還被他以這樣溫和的口口勿哄著,似乎有些羞羞。

但除了何奶娘早先時候哄過她,她就沒有過此般的經歷了,讓他這麼一開口,她心裡便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來,甚至希望他能用這樣的語氣再多與她說兩句,他是這樣好的人呀。

可她同時又覺得這是不應該的,她都已經是這個年紀,都守寡了,該是哄別的孩子的時候了,哪裡能讓人來安撫她呢?

想到這裡,紀芙薇心頭那股熱便褪下去不少,平靜下來,強作鎮定地一口悶了湯藥。

叫她意外的,不知道是不是太醫在方子上做過仔細的調整,這輪的湯藥聞著極為苦澀,看著也不太美妙,但入口的苦味沒有想象中那麼強,比上一貼的好多了。

一飲而盡整碗湯藥之後,紀芙薇憋了憋,把那股喝了太多「怪味水兒」帶來的反胃勁壓下去。

她不想在他麵前噴出來或嘔吐出來,好的是全喝下去之後,除了感覺略有一些撐,仿佛湯已經從胃填到了嗓子眼,但慢慢地口舌之中殘餘了那麼丁點的甘甜,一股藥香留戀在鼻尖、喉嚨中,於是漸漸地人就舒服多了。

「來。」蕭晟煜主動推了推小碟,上頭蜜餞擺成了小塔,摞起來格外好看。

紀芙薇拿了雕花的小金筷子夾了一個去核蜜餞,入口蜂蜜與糖漿的甜味立馬霸道地充斥了口腔,其中還有幾絲清涼的感覺,連喉頭的殘味兒都壓下去了,呼吸之間都仿佛是甜味與淡涼味的交織。

「真好吃。」她不由自主地感慨。

好歹還知道吃完再說話。

蕭晟煜好笑地想。

麵上,他便難免也帶出幾分來,即使笑意些微,但柔和的麵色與平靜的眼神做不得假。

蓮心姑姑偷眼瞧著,沒叫主子有一點察覺,畢竟人的注意力也不在她們這群宮婢下人身上,心裡是漸漸有了成算。

正常用了湯藥該準備入睡了,但紀芙薇覺得肚子裡還是水兒居多,就這麼睡著夜裡多半要幾次起,打算緩一緩再休息。

正巧蕭晟煜接著前頭的話又起了個頭,她便乾脆興致勃勃地繼續講下去。

「原來還不是第一次就想跑了。」蕭晟煜有些訝然,又有些笑。

「不、不好嗎?」紀芙薇小心翼翼地看他臉色。

「不太贊成,但能理解。」蕭晟煜道,「你年紀小又是那般處境裡,能做的選擇也少,實在無法的情況下所有的選擇都是可以理解的,且不說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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