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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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誕一日,從早到晚,更不用說前兒準備的時間門了。

早幾年宮裡就有風聲放出,再加上大家心裡也都有數,譚太後已經是快要古稀的年紀,歷經幾代帝王,屬於是過一年少一年的時候。

皇帝以孝道治國,即便是私下念佛,治國依然用的是儒家之法。

這樣的情況下,他不可能不為親生母親譚太後舉辦一場隆重的壽誕。

有的地方官員,光是為了準備某些足夠獨特的壽禮,就已經提前了至少幾年來做準備,再不濟也是幾個月甚至半年左右來做安排。

這樣的熱鬧也是少有的。

當今繼位以來,因為接手的是一個並不太容易處理的爛攤子,所以一直還算奉行節儉,即使是他自己的二十歲及冠或是三十而立,他都沒有仔細舉辦過過宴。

但這一次,算得上是近幾年以來的最隆重的活動了。

旁的不說,光是進京拜壽的藩王及後代,就已經是有史以來的最多了,僅次於當年皇帝登基的時候。

更何況,現在還有番邦外族來進獻與臣服的熱鬧。

紀芙薇忙了一天,雖然身體上有些疲憊,但精神上感覺還是很興奮和激動的。

如果不是蕭晟煜看著藏了不少的心事,尤其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興,她可能會表現得更為外露一些。

「陛下也會有這樣的煩擾嗎?」

紀芙薇確實有些好奇。

她當然比不得蕭晟煜這種浸淫在佛法中,熟讀背誦各種經文的厲害人,但她稍微了解了一些,也知道不少經書就是為人排解苦厄與災難的,尤其是在自我修養和歷練上有所幫助。

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立刻開悟的,紀芙薇顯然隻能簡單地讀讀有限的幾卷經書,和蕭晟煜這種肉眼可見的虔誠多年的修士不同。

她還以為他這樣的人,除了家國大事或者是關於自身開悟上的煩惱,是不會有其他的困擾——

她甚至原本以為前兒的煩惱也不會有,他總是能夠很輕鬆地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不論是如何的麻煩,都能夠謀算得當。

雖然和想象中的不同,但在紀芙薇眼裡,蕭晟煜依然是那般光正偉大的人物。

巍峨如同高山,高潔如同白雪。

「……」

蕭晟煜搖了搖頭。

他身上的酒氣好似又重了一些,又好像沒有。

明明方才青吹而過,兩人都覺得自己吹得清醒了一些,可好像一下子,那股子醉意又翻湧了上來,才壓下去的酒氣便又重新湧了上來。

冒出來的芽兒,即使是狠心采了去,也指不定還有繼續發芽生長的可能。

更何況,這是他已經摘不下去的頑固的嫩芽了呢?

固然也有可能叫它乾死、曬死,或是被蟲蛀,但顯然後者都是需要時間門的。

至少現在,蕭晟煜覺得自己大概已經沒有辦法忽視這棵小芽兒,也沒有辦法直接拔了它了。

「今天認識了不少朋友?」

他換了個話題問她。

紀芙薇不明白前後的聯係,隻當他是不想多言自己,轉移話題來了解一下她的情況。

隻要他問了,不論是什麼,她都是不吝嗇開口的。

「對,今兒娘娘們帶我認識了不少同齡人。」紀芙薇點點頭,分毫不知道其中的微妙之處,但她能理解和感受到娘娘們對她的關心。

其中最顯赫的大概是高家的兒子,高銘雖然不是嫡長子,但高家的氛圍很好,而且因為實權戍邊武將家族的風險,說不定哪天他就要上戰場建功立業了,整體說來他確實是裡麵前途不差並且肉眼可見他的發展路數的。

「是他啊。」蕭晟煜點了點頭,腳步放慢了不少,紀芙薇於是也跟著放慢了動作,連燈影晃動的些微都要沒有了,顯然已經靜到了一定程度。

「是個好苗子,還年輕呢。」他說。

「還有林家的公子,雖然之前跟著長安公主去參加過林家的宴會,不過林公子是頭一回見……」

「哦是。」蕭晟煜的聲音含糊了一點,好似多了些醉意,紀芙薇有些擔心。

但是侍奉的太監都稍微避開了些,近前就她一個,她有些擔憂地稍微往前了一點,隻比他落後半個身位,燈籠拿得穩穩的,將他們周身的路一並照亮了去。

紀芙薇不安地看了看蕭晟煜,他的側臉瞧著十分平靜,除了身上一股淡淡的檀香混著酒氣,並不能夠看出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但她總疑心他會因為醉酒走不穩路,或者什麼時候就摔倒在了地上,紀芙薇於是有心想要攙扶,又覺得會不會冒犯。

最後,她隻能暗下決定一定要把燈籠拿得更穩一些,雖然周圍太監們也提著燈,一路很是明亮,但她總覺得隻有他們這邊靠得近的拿的這唯一一盞山茶花燈是最有用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陛下真的要摔跤,她一定會墊在下麵,不叫他受一點傷的。

蕭晟煜並不知道紀芙薇的操心和擔憂,他能感覺自己上了一點兒酒氣,但其實也遠沒有到他會醉倒的地步。

隻是他藏了心事,不能對外言說的叫他自己都覺得十分齷齪與不齒的心思——今兒一並都讓他自己看得明明白白,也就更加唾棄這樣的自己,恨不能立刻念佛誦經將這些邪念與欲望從腦子裡除了去——如此三番糾結之下,他才完全沒能夠抵擋那幽微的酒氣與醉意。

他似乎是再騙不了自己,又似乎是瞧明白了一直在蠱惑自己的心魔是何物。

蕭晟煜倒還不至於愚鈍到這個程度,但他隻為這種心思而感到不安與羞愧,就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他完全無法平靜。

說句真心話,他是沒有想過自己「得逞」的可能的。

那是他自覺頗為難堪的模樣,他不希望自己被這種欲望所掌控。

為帝十載多,他也不是沒有經受過類似的蠱惑,甚至當年在佛寺時,他11歲被送去大慈安寺,但登基了長兄厲宗並不死心,尤其不相信他是真的打算向佛了,於是做了非常惡劣的許多的事情。

厲宗既不希望自己這個嫡出正統的弟弟「修業」有成,又不希望他回到燕京城,真的當個普通的王爺之類的人物。

當然,他作為一個本身沉溺於酒色,尤其喜歡女人的人,是根本不相信自己這個弟弟真的摒棄欲望,打算做個不算是苦修士但也算是守著佛門清規戒律的居士,甚至和尚的。

厲宗懷疑他的心思,認為這是他迷惑外人的手段,這點質疑還不足以激怒當時的他,但厲宗隨後以一種看好戲的滿帶「羞辱」的心態,給他送了女人。

天知道他做完功課又去料理好了自己的那塊田地,回到房間門看到了個赤身裸體的女人是怎樣的恐怖。

這還不是一次兩次,厲宗美曰其名代父教養,覺得他到了十五六歲,是皇室子弟該「學習」的時候了,特地送了各種的女人過來。

從專門的曉事的宮女,到直接被下了重藥的美女姬妾……還有直接演示,各種場麵直叫人作嘔。得了皇帝命令的宮人強迫他一定要看,美曰其名「教養」。

這些事情都直接發生在大慈安寺一個不染世俗塵埃的寺廟內部。

許多天,甚至許多年,蕭晟煜都被惡心得不行。

他不是不知道男女之事,但很多次,隻要一想到這些,他所唯一能夠回憶到的就是當時自己被惡心和折辱的那種復雜的情感。

至於說是厲宗喜歡的那些男歡女愛的快樂,他是完全想象不到的。

蕭晟煜一直堅定地認為自己是早就已經舍棄了這方麵,摒棄了這部分□□的世俗的人性的弱點。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理想於人世大愛的人,個人的小情小愛甚至是絕大部分人追求的子嗣和繁衍,都不是他的理想和目標。

但他依然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深刻地獲得這曾經他以為已經舍棄了的「渴望」。

當然,或許還沒有到這個程度。

但是嫉妒、不安、忐忑,這些情緒本身,就是與某些不合適的情感牽線搭橋,共同存在的。

「我不應該這樣。」他再沒有一次這樣深刻地感受到自己修行之淺薄。

那兒,紀芙薇隻當蕭晟煜是對這方麵感興趣,於是很溫和地與他介紹了他今兒見過的男男女女。

其實還藏著點兒八卦的心思,因為多半公主和郡主們的夫婿,也會從這些優秀的男子中選擇。

至於自己——

紀芙薇還沒有想到過自己其實也是個選擇,她其實也在範圍之內,她的改嫁完全是一個合理的選項。

「哦,是的。」蕭晟煜有些心神不寧,他很想立刻回去跪地誦經,哪怕是撿佛米,但是他又覺得自己應該先沐浴,這一身味道顯然不合適。

「他們都很年輕,也很合適……」

等冷風一吹,蕭晟煜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下意識地說出口了什麼。

「是的。」紀芙薇並沒有察覺,她並非那麼遲鈍的人,但是醉酒的人發生什麼都有可能,別說是說胡話,就是打人都有可能,而蕭晟煜回答得非常自然,從始至終沒有停頓,雖然似乎比往常話少了一些,但陛下本就是個寡言的人。

「他們當然年輕了,」她眉眼彎彎,「畢竟都是適齡的男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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