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188 她再也不能跳舞了(1 / 2)
由於今夜蘇氏包場,散花樓一層到五層皆不招待其它客人,掌櫃將五層包間單獨辟出,供紅香坊的妓人、樂坊的樂人和永晝坊的舞者們換裝使用。
彌妮娜是永晝坊的當家舞者,放在現代相當於舞團首席,特意安排在了最高規格的燕釵閣,位置十分僻靜。
從樓梯下去,繞過四丈長一丈高的斑斕屏風,再從一條行道走到底,便能看到燕釵閣的木牌,雙扇綠板紅欞大門緊閉,門縫下流出一灘鮮紅的血,順著地板紋路蔓延開去,仿佛一張用血畫成的怪異地圖。
散花樓掌櫃、幾個仆從和幾個男性舞者遠遠守在門外,嚇得臉色慘白,看到花一棠等人忙迎了上來,「花參軍,您看這這這血血血——」
方刻蹲下身,用指尖沾了點血,聞了聞,「是人血。」
淩芝顏目測了一下距離,「能從屋裡流出來,血量很大,裡麵恐怕——」
花一棠麵色微沉,「掌櫃,速速封鎖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離開散花樓。靳若,給散花樓外的淨門弟子發消息,讓就近的弟子去府衙,就說是我的命令,讓捕頭率不良人速速前來支援。」
靳若應了一聲,跑到過道盡頭窗戶邊探出頭,拔出報信煙火發上了夜空。
掌櫃胡亂抹著臉上的汗,「今夜來的都是世家貴族,他們若是硬要走,我、我也不敢攔啊!」
花一棠:「跟他們說,誰敢走出散花樓一步,莫怪林娘子的千淨砍斷他們的腿!」
「是是是!」掌櫃率一眾仆從奔了出去。
淩芝顏兩步跨到燕釵閣門外,推了推門,沒推開,轉頭問幾名舞者,「你們確定彌妮娜在裡麵嗎?」
男性舞者也是胡人,說話帶著特有的卷舌音,「在裡麵,表演完了以後,回屋以後,就一直在裡麵,沒出來過。」
林隨安上前,一掌拍在了門板上,沒敢用太大力氣,門內發出哢嚓一聲,門閂斷了,兩扇門吱呀呀緩緩開啟。
一股怪味撲麵而來,腥中帶甜,香中有酸,林隨安和淩芝顏同時捂住鼻子,後退半步,嗆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身後的靳若突然倒吸一口涼氣。
林隨安睜開眼皮,看到了一地的鮮血,從門口向門內長長延伸進去,目光順著血緩緩向前——向上——看到了一雙懸空的腳,赤腳,血水順著腳趾滴落,腳腕上掛著金鈴,大紅色的燈籠褲被血水浸透,貼在腿上,腹部插著一柄橫刀,血順著刀刃滴滴答答,腹部的皮膚白得嚇人,散亂的金發遮住了前月匈和臉,三根粗皮繩緊緊綁在脖頸和雙手手腕上,頭朝右邊軟軟耷拉著,左側脖頸有一個血窟窿,彌妮娜整個人竟是呈十字形掛在了房梁上。已經死透了。
左側的屋頂和牆壁濺滿了血,屍體後側是敞開的窗扇,窗外能看到漆黑的夜空和熱鬧繁華的錦江夜市,江風呼嘯,屍體被風吹得晃動,一縷金發飄起,露出半隻墨綠色的眼瞳。
林隨安腦中「嗡」一聲,彌妮娜的眼瞳好似3d特效呼一下沖到了眼前,眼前驟然一黑,又是一白,視線裡漸漸浮現出一輪皎潔的明月,高聳的樹枝仿佛一隻隻蒼白乾枯的手,拚命伸向月亮,耳邊響起低低的哭聲和笑聲,哭聲如鬼,笑聲如魔,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冰涼的大手捂住了林隨安的雙眼,林隨安腳下一晃,靠進了身後人的懷中,聞到了綿綿無盡的果木香。
林隨安狂跳的心漸漸靜了下來。
「我看到了月亮,枯樹,有哭聲,還有笑聲……」
「好。我知道了。」
花一棠的聲音愈發溫柔,手卻更冷了,掌心隱隱冒出汗來。
林隨安聽到靳若的腳步聲進了屋子,踩著血,吧嗒吧嗒的,林隨安拉下花一棠的手,手指捏了捏他濕漉漉的掌心,「嚇到了?」
花一棠撇開目光,沒說話。
林隨安了然,「這次屍體的造型的確有些嚇人。」
花一棠豁然轉目看過來,眼珠子鼓得像金魚,「我是怕——」
林隨安無辜眨了眨眼。
花一棠突然泄氣,「罷了。」掏出「小四寶」飛快將案發現場所有物件勾勒記錄。
燕釵閣本是一間包廂,隻是臨時征用,屋裡本來的坐塌、桌案、憑幾等物都未移走,皆靠牆疊起,共有十張桌案、十張坐塌、十個憑幾,茶具和碗筷也好好放在靠門的架子上,臨窗有一個落地銅架燭台,上麵的蠟燭都熄滅了。
靳若點著腳尖溜達一圈,頻頻搖頭,「血太多了,痕跡被都淹了。都進來吧。」
方刻早就套好了驗屍專用手套和罩衫,第一個進入,繞著彌妮娜的屍體轉了一圈,手指在腹部的傷口處量了量,看了眼房梁。
靳若和淩芝顏一躍而上,伏在房梁上細細查看。
淩芝顏:「三條牛皮繩,一指粗,看繩結應該是同一個人的手法,皮繩下的房梁沒有太多痕跡,皮繩掛上去的時間不長——」
靳若測著頭,眼睛貼著房梁,「梁上沒有灰,應該是不久前才打掃過。」
方刻在靠牆的乾淨地麵鋪上草席和白布,又遞給林隨安一套手套罩衫,道:「把人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