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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需要十幾分鍾才能結束的晚餐在三人風卷殘雲下隻用了不到一半的時間便搜刮得乾乾淨淨。
誰也不想延長這種痛苦,幾雙筷子在五條綾音麵前閃出殘影,生生將這頓本應十分「溫馨」的聚餐用二倍速提前結束了。
夜一和浦原冒著冷汗,硬是抗住了來自好友的黑暗料理攻擊,繼而在「以後常來」和「下次一定」的禮貌拉扯中悄悄捂著胃飛速離去。
連道別都沒來得及說。
絲毫沒有意識到兩人的奇怪,五條綾音將桌子收拾乾淨,繼續坐在自己僅收養了幾天的少年對麵,默不作聲地同他一起品茶。
藍染無聲望向那個眉眼含霜的女子,對方微微收起的下頜線條柔美,略顯蒼白的肌膚在月光下隱約析出幾分透明。
撥至臉側的劉海在她抬手間再度滑落,伴著杯中繚繞的霧氣,少年恍惚覺得那副麵容此刻竟出奇地溫柔。
五條綾音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沒什麼表情地抬眸與少年相視。
比天空更加澄澈的蒼藍瞬間穿透薄霧,藍染脊背一寒,隻覺自己在那雙眼中已然無所遁形。
少年不由捏緊茶杯。
他壓低嗓音,聲線有些模糊不清:「……綾音姐為什麼要說,我是天才那種話呢?」
五條綾音瞥了他一眼,十分坦然。
「看見的。」
藍染:「?」
「方才我同你對視時,你的靈壓有一瞬間起伏。」
「波動明顯,你在慌亂。」
她淡定地喝了口茶。
夜一之前說過,交流是促進人際關係的重要方式,所以她要和少年多多交流才行。
但五條綾音明顯沒有獲得夜一真傳,也壓根不懂什麼叫語言的藝術,直截了當又毫不留情地挑破了少年不太想承認的心態。
她扌莫了扌莫那頭細軟的棕發,對這種奇妙的觸感有些愛不釋手,隻是嘴裡的話卻不那麼中聽。
「感到恐懼也是正常的,靈體在我眼中沒有任何秘密。」
藍染陷入了無邊的沉默。
他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少年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看到對方極不明顯地彎了彎唇。
五條綾音闔上雙眼,微涼的聲線平緩而又寧靜。
「隻是能看到靈力,並沒有讀心的功能。」
聽到她的解釋,少年麵色忽然古怪起來。
——怎麼可能有那種功能?
關於這一點藍染還是十分肯定的。
如果五條綾音真的能讀心,那她早在第一次做飯時就該知道自己那盤煎蛋到底是什麼神仙難救的災厄,更不會一遍又一遍地給他塞到碗裡,還勸他多吃點長身體。
講道理,他沒變成供養屍魂界的靈子就已經算福大命大了。
藍染隱晦地抽了抽嘴角。
想著能對這個人再多一些了解,少年又好奇地問她:「這是綾音姐天生就有的能力嗎?」
「……」
女人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一向冷漠的臉上微微泛起波瀾,似是在回憶什麼。
她頓了頓才又開口道:「大概算是……一些人留給我的遺物吧。」
少年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五條綾音沒有繼續解釋,隻睜開雙眸定定地看著他,忽然轉移了話題。
「今晚你似乎不太高興,是因為夜一他們麼?」
藍染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五條綾音會和自己談論這些,雖然對別人的情緒也有感知,但他知道對方其實並不在乎別人是怎麼想的。
少年猶豫了一下,畢竟那是她的好友,而且還是二番隊的隊長與三席,如果他說了不喜歡是不是會影響到……
不,等等。
藍染忽然想起什麼。
先不說他願不願意,就光說今天這頓晚飯已經足夠勸退那兩人了吧?即使五條綾音特意邀請,四楓院夜一和浦原喜助真的還想再來嗎?
就結果而言,他說什麼其實都無所謂吧。
於是少年點了點頭,褐眸裡浮出些許鬱悶,神色有些懨懨。
「四楓院大人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五條綾音沒有說話,這件事她其實早就察覺到了,不過想到這孩子是自己帶自己教,反正不可能讓他人經手,便也沒有那麼在乎。
現在看來是她想錯了。
少年明顯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多了她可能沒法處理,若這隻是她隨手撿來的孩子倒也罷,但藍染對於她的意義非同尋常。
五條綾音不想讓任何人擾亂自己的計劃,她思忖片刻,心下打定主意。
「好,以後便不再邀請任何人了。」
少年聞言一怔,有些難以置信:「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五條綾音漠然:「無妨,反正也沒人來。」
藍染:……
原來您對自己的人際關係還是挺有數的。
一壺清茶慢慢見了底。
五條綾音心裡的天平早已開始傾斜。
既然死亡並非終點,那她理應也為自己做些什麼。
牽住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掌,那雙藍眸在月光下更顯冰涼,略帶寒氣的肌膚被對方高於她的體溫無聲浸染,熱意順著血液緩緩匯入心髒。
她看著棕發褐眸的少年,輕聲道:
「你是特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