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玫瑰04(1 / 2)
絲洛德以前從不知道看人變臉是這麼有趣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她跟著醫生去查房,走到詹姆斯身邊的時候他還昏昏沉沉地闔著眼,醫生看了看他背上的傷口,說:「卡羅拉,中午給他換個藥。」
他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瞪得像小鹿一樣懵懂滾圓。他艱難地偏著腦袋抬起頭,在看清她的瞬間,眼中那汪小小的淡綠色湖水掀起從未有過的巨大風浪。
他不敢置信地輕喊:「……卡羅拉?!」
絲洛德對他笑笑,按部就班地回答醫生:「好的。」
「你們認識?」醫生的視線在他們之間打了個來回,也沒空多管,「那正好,他就交給你了。」
絲洛德點頭答應,目不斜視地跟著醫生走向下一個傷患。
到了中午,她推著裝有酒精和紗布的小推車過來換藥。
詹姆斯睜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她,小聲問:「卡羅拉,你怎麼會在這兒?」
絲洛德掀開毯子將他扶坐起來,盡管盡量小心了,但他還是疼得連連倒抽冷氣。等好不容易讓他腳著地坐在床沿上,擺出一個方便她拆紗布換藥的姿勢,抬頭一看,他竟然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絲洛德拿起消過毒的剪刀哢嚓哢嚓乾脆利落地把纏滿他上半身的紗布都拆掉,又繞到背麵給他的後背消毒上藥。
膝蓋跪在硬硬的行軍床上,她半坐半跪在他身後,輕輕說:「和你一樣。」
剛才把紗布從結著血痂的傷口上撕下來就費了番工夫,現在用酒精給整個血肉模糊的後背重新消毒,更是疼得他身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半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半是真的好奇,詹姆斯繼續小聲問:「你怎麼變成護士了?」
「我之前就在護士學校上過學。」絲洛德隨口扯謊,「我有護士執照。」
當然,是洛基用魔法給她變的那種。
上好藥,絲洛德將雙手從他的腋下穿過伸到前麵,往他的身上一圈圈纏上紗布。這個姿勢讓他們的距離變得極近,幾乎就像她正從背後親密地擁抱著他。
她沒有克製呼吸,故意讓自己的氣息噴灑在人類敏感的後頸上,果然看到他的兩隻耳朵一點一點地紅了起來。
卻聽到他突然說:「卡羅拉,你不該來這兒。」
曖昧的氛圍頃刻被打破,絲洛德有些頭疼也有點匪夷所思,手裡的動作停住了,聲音冷下去:「因為我曾經的身份,我不配在這兒是嗎?」
詹姆斯立刻急得要轉過頭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亂動!」
在她的嚴厲喝止下,他果然乖乖停住不動了。她繼續包紮,邊包邊問:「那你什麼意思?」
昨天的雨一直下到了現在,下得叫人心煩意亂,帳篷裡也浮動著潮濕滯悶的氣息,混著剛結束不久的午餐的味道。
這味道一定不好,不過詹姆斯在這裡頭待了快一天,鼻子已經麻木,他都已經習慣了,隻有身後的年輕女人身上傳來的,隱藏在消毒水味下頭若隱若現的體香,好像一道薄薄的屏障,將他和周圍嘈雜糟亂的環境隔絕開來。
他想著昨天晚上他沒有做夢,想著他們原來在戰場上,而她不該在這兒。
他的眼底透出淡淡陰影,嘆了口氣,憂鬱地說:「前線太危險了,女孩。戰爭已經帶給你足夠的磨難,你本可以留在安全的後方,等我們為你帶來勝利。」
要不是他的語氣足夠真摯,絲洛德真想往這自說自話的家夥後腦勺上彈個腦瓜崩。她故意手下沒收力氣,勒得他「嘶」了聲。
詹姆斯無奈地低叫:「卡羅拉……」
絲洛德輕輕地將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手伸到前麵,在他因為這個姿勢不知所措的時候,麻利地在他肚子上打了個結。
「好了。」她迅速後撤,讓涼風灌入他們之間,公事公辦地說,「下次換藥在後天,這幾天你還是得趴著睡,有什麼不方便不舒服的地方及時告訴我。」
詹姆斯望著她推著推車離開的背影,無聲地嘆息一聲,接著他低下頭,表情瞬間變得一言難盡。
那丫頭竟然給他紮了個蝴蝶結,還是個極其對稱相當漂亮的蝴蝶結!
他忍不住悶笑了兩聲,扯到傷口又擰起了眉毛,痛並開心地嘟囔了句:「就這麼不管我了,我還沒趴回去呢。」
【好感度+3,當前[詹姆斯·巴恩斯]好感度:41。】
絲洛德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