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 1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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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唐慢書這輩子最怕的是什麼,不是死,也不是病痛,唯一最怕的就是怕蘇綏在他麵前哭。

他實在是見不得這個人的眼淚,每一滴都砸在他的心裡,攪合得月匈腔翻來覆去的疼。

唐慢書想,他這條命都鎖在蘇綏的身上了,這輩子都逃不掉。

「不哭了寶寶,不哭了。」

唐慢書輕柔的替蘇綏擦去眼淚,即便心尖酸澀難忍,卻還是壓低著聲音哄道:「叔叔不說那些了,你別難過,好不好?」

蘇綏哭得淚眼朦朧,連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都看不清。他光是能聽見唐慢書低聲哄人,而且可能是因為看不清楚的原因,聽覺便越發敏銳。

他本身就是一個很敏感的人,又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將那些安慰聽得一清二楚。他發現了唐慢書話裡話外藏都藏不住的失落,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心疼。

蘇綏抽了抽鼻子,雖然看不見,但還是努力地與男人對視,用哭得顫抖的聲線對他說:「對不起叔叔,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受。」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不喜歡唐慢書的話,也沒有將拒絕的話說得斬釘截鐵毫無可能,更多的甚至是一種迷茫。

他迷茫於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隨隨便便就許下承諾的渣滓,也知道他是真的很愛他,毫不懷疑當危險來臨的時候自己一定會是安全的那一個,可他就是忍不住的去想將來。

這世界上真有海枯石爛的愛情嗎?人的一生短暫如朝生暮死的蜉蝣,遠達不到海枯石爛的地步,可多少愛到死去活來的戀人最後都不過一地狼藉草草收場。

蘇綏在一段感情裡,最愛用的一個詞就是「體麵」。

他始終認為,愛並不是一個能讓人體麵的東西。

它能使理智者發狂,使浪盪者忠貞,使純潔者放盪,使瘋狂者冷靜,它能改變人的一切,卻並不負責善後——

它來了,它點了一把火,於是借著火光看對眼的兩個人心中的情欲便被點燃。

但它終究會熄滅,原來再熾熱的情感,也終會有冷下來的那一天。

而到那時候,被徹底改變的人又該怎麼回到正軌——

蘇綏不敢再想下去,即便是這般美好、為世人所贊頌的東西,都注定走向毀滅的結局,那還有什麼是不能毀滅的。

唐慢書看著蘇綏哭得紅腫的眼睛,水光淋淋的,忽然就聯想起了柏鉞曾對他說過的話。

「蘇綏就像是躲在魚缸後麵,孤獨的吐著泡泡的小魚。」

他哭過一場後,略微有些腫起的眼睛竟真的很像一條鼓著眼睛的小魚。

唐慢書心疼的抱緊了蘇綏,綿密的口勿輕輕地落在他的眼睛附近,不加以任何情欲,就隻是純粹的撫慰。

「不是你的錯,是叔叔不好,把事情全都弄糟了。」

「是叔叔該說對不起,和你沒有關係,不要難過了好不好?」

雖然說著對不起,但他一點都不後悔半個小時之前趁著落日和心動親口勿蘇綏。

唐慢書知道,他和蘇綏之間總有這麼一天,就像懸在頭頂,搖搖欲墜的達摩克裡斯之劍,遲早會落下來。

不破不立。

他們不能夠再像之前那樣,揣著心知肚明,一邊曖昧卻又一邊回避。無論是對於單純的家人關係還是戀人關係來說,那樣的關係都不是健康的關係。

他也不可能就因為蘇綏的逃避,便心安理得的給自己一個懦弱的理由和借口。

唐慢書想,他是一定要和蘇綏以戀人的方式在一起的,他要和他光明正大的攜手相伴餘生。

他不止要做蘇綏的叔叔,他還要做蘇綏的先生。

他們之間的那層玻璃,隻能由

自己親手打破——

那就打破好了。

唐慢書相信自己,也相信蘇綏,他們一定可以破而後立。

蘇綏被唐慢書圈在懷裡,經過一番耐心細致的安慰之後,哭得已經沒那麼凶了,但仍舊小聲的抽泣著,連鼻尖都哭得紅紅的。

這小孩好像是水做的一樣,哭了這麼久,眼淚都還是晶瑩剔透的一顆顆滾圓珍珠。

好看的人,就連哭得淚失禁都這麼好看。

唐慢書將下巴擱在蘇綏的肩膀上,從後麵懷抱著他。

他知道這樣的擁抱能帶給敏感的青年安全感,也更容易使他的情緒穩定下來。

「先不想這些好不好?等你冷靜了,再慢慢考慮。」

唐慢書不想逼蘇綏,同樣的,也不想放他走。

他像是蒙著眼走在鋼絲繩上,在努力的尋找著一個平衡點。

「叔叔陪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你最知道叔叔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不願意的話,我絕不會逼你,現在暫時也不要想太多,以後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男人的聲音低低沉沉,好像車載的電台廣播,貼在耳邊響起時,莫名有一種能讓人安定下來的功效。

蘇綏雖然還是很抗拒他提到的這些,但情緒也沒之前那麼激烈了,紅著眼睛點了點頭,小聲的「嗯」了一下。

唐慢書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瞬間放亮,蘇綏的回應無疑給了他莫大的信心,即便這隻是一個微弱的回應,也足以讓他明白,現在的拒絕隻是暫時的,隻要自己持之以恆,未來的某一天一定可以把懷裡的小孩抱回家做老婆。

蘇綏後退沒關係,他退一步,自己便進一百步。

不斷的前進,前進,像那個勇敢的獨腿錫兵。

他總有機會,可以進入到蘇綏的生命中去。

等唐慢書回過神後,懷裡的小家夥或許是情緒波動太大,哭累了,現在竟半眯著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

他不由得氣笑了,合著自己在這裡傷春悲秋半天,這小東西竟然還自顧自的困了。

但旋即,唐慢書的一顆心又柔軟下來。

剛剛才經歷過那麼激烈的對峙,蘇綏卻一點都不設防,就這麼睡在覬覦他的人的懷裡。

這恰好說明了,蘇綏對於他,是完完全全的信賴,是不同一般的關係。

這樣的蘇綏,實在是,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愛憐的撥開蘇綏汗濕的頭發,在人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一口勿。

「你什麼都不用做,等著叔叔來愛你,好不好?」

蘇綏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在淺層睡眠中並不太安穩,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像一把小刷子似的,每顫一下,便顫到唐慢書的心尖裡去了。

男人等了一會兒,見蘇綏沒說話,便樂觀的將其視為默認,又高興地笑了起來。

他看了眼被隨意丟在副駕駛的百合花,花瓣上的水滴將座椅都給濡濕了,在整個他和蘇綏纏綿推拒的過程中,都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無人問津,看上去好不可憐的樣子。

直到這時,唐慢書才有些事後諸葛亮的可惜起來。

他看了一眼清純動人的百合花,又看了一眼懷裡安和睡著的青年,隻覺得兩者非常相襯。

「我給你種了漫山的百合花,來年夏天的時候,希望能將這份漫長的等待和愛意送達。」

百合開在蟬鳴的夏日,那是一個枝繁葉茂,充滿著希望和浪漫的季節。

秦孟溪毫無征兆的接到了蘇綏的電話,接通的時候,他還在家裡看球賽。

一看來電人是蘇綏,趕緊關掉了正在直播的球賽。

即便動作很快,但蘇綏還是聽到了一些嘈雜的聲音,在電話那

頭輕輕笑了一下:「在看電視啊?」

秦孟溪還處於蘇綏怎麼會這麼晚了給自己打電話的驚訝之中,等回過神後,忙點了點頭,答道:「啊,對,在看球賽。」

足球就是男人的生命男人的鮮血,對於秦孟溪會喜歡看球賽這個愛好,蘇綏一點都不奇怪。

「你的主隊是哪支隊伍?」他順口問了一句。

果然,一提到足球,秦孟溪的眼睛便又亮了幾分,迫不及待的回答道;「法國隊!今年世界杯,我要看見他們捧起大力神杯!」

就算隔著電話線,蘇綏都能聽出他的激動,忍不住笑道:「那祝你如願以償。」

「還是我應該先祝你獲得了金鳳凰的最佳新人和最佳男配吧?」秦孟溪也跟著一起笑,「才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完成了其他人幾年,甚至是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成就,優秀到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你了。」

他感嘆道:「蘇綏,我當初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是天生就適合吃這碗飯的人。」

雖然早就習慣了這人有些浮誇的風格,但蘇綏還是被秦孟溪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沒說話。

然而下一秒,秦孟溪忽然話鋒一轉,道:「你今天好反常啊,不僅這麼晚了打電話給我,還嘮家常一樣扯了這麼多寒暄的話。」

他的語氣變得正經了起來,換個不熟悉的人來,恐怕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還挺可靠的。

「蘇綏,你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說完,不等電話那頭的人回答,又忽然震驚道:「不會是,和唐先生有關吧?!」

秦孟溪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蘇綏的問題,敏銳的觀察力讓蘇綏都為之一驚。

他本來還想著糊弄一下的,但既然都被指出來了,也就沒什麼遮遮掩掩的必要。

所以,蘇綏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嗯。叔叔他……」

一提起唐慢書,他的情緒不自覺的就有些低落起來。

「他向我告白了。」

秦孟溪從來沒見過蘇綏這樣,就算是隔著電話線,他都能聽出青年的難過。

他原本高漲的情緒也跟著降了下來,因為提前知道了唐慢書對蘇綏的心思,所以現在也沒那麼驚訝,隻是對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些好奇。

但蘇綏既然沒打算說出來,秦孟溪就也識相的不問。他雖然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但看人卻特別準。

「你是拒絕了?」他就隻問了這麼一句,得到答案後,才好想接下來相應的對策。

畢竟要是答應了,現在就該是兩人甜甜蜜蜜的給他發喜帖來了,哪能是現在這幅樣子。

雖然唐慢書看上去比林望景那混蛋成熟可靠多了,但男人都是一種危險的雄性生物,尤其是求偶失敗的男人。

秦孟溪不得不多做打算,給自己和蘇綏留條退路。

蘇綏「嗯」了一聲,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所以現在,想請你給我找部戲,先進組工作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說白了,就是在逃避唐慢書。

蘇綏知道自己這種行為不可取,發生了問題,就該去及時的解決,一味的逃避隻會讓事態越來越嚴重。

可唐慢書是蘇綏迄今為止,遇到的一道最棘手的難題。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於是隻好把這道題放在最後麵,打算等整張卷子都做完了再慢慢打算。

見蘇綏這樣,秦孟溪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

「年前給你看過一些本子,暫時沒合適的,」就在蘇綏以為這條路也行不通的時候,他話鋒一轉,「但前幾天趙導剛好找到我,想請你救救場,去參加一檔他參與製作的直播綜藝。」

「綜藝?」蘇綏愣了一楞。

秦孟溪點點頭:「對,綜藝,時下比較火的跨界慢生活綜藝,和其他同類型的真人秀也差不多,隻是加入了直播的元素。」

蘇綏了然:「原來是這樣。」

「一開始我本來想直接拒絕的。按他說的,這部綜藝是跨界,素人比較多,連招商都玄,估計全指著你帶流量了。」

這種一聽就是小作坊的綜藝,秦孟溪覺得對於現在的蘇綏來說,接了有些掉價。

「那你怎麼跟他說的?」

「但是我想吧,趙導畢竟在咱們困難的時候幫過一把,圈裡能雪中送炭的人不多,所以我就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讓他先回去等等消息,想先跟你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頓了頓,秦孟溪又補充道:「趙導那邊主要是還人情,如果你不想去他那檔節目的話,我這裡還有很多s級的綜藝,一時半會兒進不了組也沒什麼關係,空檔期可以先上檔綜藝刷刷存在感。」

和以前林望景要封殺蘇綏時人人都躲著不同,現在這些劇組和節目方,都爭著搶著邀請蘇綏。這圈子拜高踩低的德性從成立之初就存在,如今隻不過是更加的發揚光大了而已。

「雖然說你是演員,最好不要經常上綜藝,免得和觀眾混熟了到時候再看你主演的作品會覺得出戲,但畢竟你在公眾場合前露麵的次數實在是太少了,上綜藝玩一玩也挺好的,粉絲們都很想見你。」

秦孟溪也是從來沒見過蘇綏這麼奇葩的,說要專心演藝事業,就真的一點旁門左道的東西都不搞,甚至連明星們不管紅糊人手一個的微博賬號都沒認證,除了新劇上映的時候,基本就處於一個查無此人的狀態。

他那群粉絲一天天的簡直是望眼欲穿,都快守成望夫石了,自嘲留守老公,就像一群被打入冷宮的妃子一樣,可憐巴巴地的等著渣皇帝的垂憐。

蘇綏耐心的聽完,連猶豫都沒有猶豫,直接定下了趙導的綜藝。

「他幫過我不少,反正都是綜藝,慢生活類的說不定還要更適合我一些。況且,素人多也比和同行待在一起舒服。」

秦孟溪扌莫著下巴:「確實,畢竟你現在可是香餑餑,上其他全是明星的綜藝,怕不是要被盯著綁c。」

他嘀嘀咕咕的說:「我可不會讓我辛苦帶出來的藝人去給別人放血,憑什麼呀!全世界除了周路陽那蠢貨,估計也沒人會願意割大動脈放血了,我看楚年年以後還怎麼在我麵前趾高氣昂的。」

蘇綏聽著他孩子氣的小話,一時還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經紀人的小圈子裡也會有這樣激烈的明爭暗鬥。

秦孟溪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廢話後,最後終於說到了正事上:「那我先去回趙導的信,問問看都有哪些人參加。你也要準備準備,估計過幾天就要進場。」

蘇綏應下,又另外囑咐道:「這種綜藝是直播的話,估計錄不了多久,還是要麻煩秦哥給我多物色幾個本子,有合適的我可以馬上進組。」

哪怕隔著電話線,蘇綏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動作,秦孟溪還是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們之間還用得上『麻煩』這兩個字?你放心吧,劇本的質量我肯定會給你把關的。和唐先生的事你也不要太過於糾結,俗話說得好嘛,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忽然就完美解決了呢。」

蘇綏聽著他生動的描繪,不由得啞然失笑,心中有些苦澀的想,要真是這麼容易就好了,那他也用不著用投入工作的方式來逃避唐慢書。

一想到男人,青年的情緒便低落下來,直到一通電話結束,都還是沒能緩過來。

他走到窗前,看著被高懸的月亮鍍上一層淡淡銀霜的院子,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蘇綏有些出神的看著窗外,手指在凝結了霜霧的窗戶上無意識的畫來畫去。

等他

回過神後,才發現窗戶上多出來三個字。

他盯著那一處字體,默默地念出了唐慢書的名字。

秦孟溪掛完電話後,便給趙導回了信。

趙導也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找到秦孟溪的,他在這個圈子混了這麼多年,哪能不知道自己這小破綜藝什麼水平,蘇綏又是什麼水平。

他本來都已經做好了會被拒絕的準備,卻沒想到,蘇綏居然真的答應了!

這一下子給趙導高興地手足無措,坐在電腦前蒼蠅搓手了好一會兒,才趕緊發了份錄製名單過去。

手機才放進兜裡沒多久,甚至還留有剛剛通話過的餘溫,但又很快被蘇綏拿了出來。

他將視線從唐慢書那三個字上移開,低頭查看著秦孟溪發來的錄製名單。

才剛掃過幾個名字,便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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