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糧（2 / 2）
他按下不合時宜的心思，一邊緊緊盯著他，一邊緩緩問道：「丞相跟本王說這些，想做什麼？」
謝含章神色不改，仿佛在閒話似的，淡淡道：「王爺既然缺糧，我卻能為王爺籌糧。」
蕭衍最頭疼的問題，在他這裡如此輕鬆地宣之於口。
但他很疑惑，謝含章為什麼要幫他？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謝含章微微一笑，語氣篤定：「我想跟王爺合作。」
蕭衍：……
「合作？本王與丞相能有什麼好合作的？」
謝含章不跟他兜圈子，反問道：「難道王爺屯兵西州，私自罷免知府，不奉君命，不是意在天下？」
他的聲音不大的，被江風微微吹散，僅他們二人能夠聽見。
蕭衍輕輕笑了。
謝氏世代宰輔，一直是朝廷的棟梁，已經是位極人臣，他如今卻說要跟他合作？即便蕭衍最後真的能登頂九五，所能給出的也不過是一個丞相之位，於他而言，有什麼區別？
況且以謝含章跟狗皇帝的關係，他會幫他？
蕭衍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以謝含章前世那樣雷厲風行的手段，這大概又是他一個計謀。
為了那個狗皇帝的。
蕭衍默然良久，終於緩緩道：「丞相這話可真是大逆不道，本王沒有二心，隻想做一個盡心盡責的臣子，如今在西州也是為了抵抗南梁，沒有別的想法。」
謝含章沒有退卻，臉上掛著心照不宣的笑意。
「如果王爺信我，我可以幫王爺兵不血刃達到目標。如果王爺不信，想用真刀真槍打到京城，攻城拔寨、一城一城地打，恐怕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未必能到。」
謝含章說的是實話。
但蕭衍心裡更清楚，天下風雲瞬息萬變，他隻需要等待一個契機。
至於眼前的這個人，滿肚子的彎彎繞繞，兜兜轉轉都是為了那個狗皇帝。
他突發惡意，沉了聲音問道：「丞相這麼幫本王，要是真打到了鄞都城下，剁了那人的腦袋，掛上城牆，丞相怕不怕？」
許是他形容得太血腥，謝含章及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
蕭衍眸光微沉，摩挲著適才在火海中受傷的虎口，緊盯著他的臉，「丞相會不會為他殉節？」
謝含章微愣了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謝氏自開國以來，世受皇恩，君辱臣死，自然理當殉節。
但那是從前的謝氏。
不說話，等於默認——蕭衍早就料到了。
國破臣死，是為殉節；妻為夫死，亦是殉節。
那麼，謝含章是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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