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囚籠裡的omega(19)(1 / 2)
深藏在地下的實驗室亮如白晝,在這亮光中卻夾雜了絲詭異的螢綠色,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滲人。
等到了
碩大的地下實驗室被劃分成好幾個區域,一眼望去看不到頭,目之所及皆是兩人高的培養皿,纖長的管道中斥滿了綠色的液體,形態各異的生物被安置在其中,甚至有的已經成了人形,身上卻還是插著透明管,毫無聲息的懸浮在綠色的液體中,安靜到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跡象。
驟然從那片黑霧中來到這種地方,不免讓人有些恍惚。
恍惚到開始懷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遊宣站在原地,看著身邊消瘦的銀發少年從身邊走過,來到最近的培養皿前,指尖很輕的觸在了外壁,漆黑的眸子被映成了翠綠的顏色。
江瀾感受著那指尖傳來的溫度,睫翼很輕的顫了兩下。
隨即回頭看向遊宣,扯出抹笑:「我以前也在裡麵呆過。」
培養皿中的液體溫度適宜,含有充足的氧氣,讓他們就算是不呼吸也可以很好的活著,身上所鏈接的那些管子則保證了日常進食和排泄的需要。
實驗體們全身□□著蜷縮在液體中,隻有微弱起伏的月匈口證明他們現在確實是活著的。
江瀾看著眼前的狼崽子,怔愣了許久。
他還在幼體期的時候,也是和這隻有翅膀的小狼一樣,被關在裡麵。
明明有意識,卻不能說話不能呼吸不能進食,五感盡數被剝奪,像是將人整個丟進深不見底的海洋,被窒息裹挾。
那樣的感覺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讓人月匈口發悶。
遊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他的身邊,一言不發,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裡。
實驗室內寂靜到了極點,江瀾能聽到耳畔傳來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沉穩且有力。
就是這樣的心跳聲,讓他的意識突然清明了許多。
他看見遊宣抬起手,很輕的碰了一下他放在培養皿上的那隻手,雪山玫瑰的安撫信息素傳入腺體,帶著讓人舒適的心安。
江瀾頓了很久。
他這才意識到,剛剛的自己陷入了那段極其痛苦的回憶,垂在身側的那隻手掌心已被刺破,絲絲血跡順著指節滑落。
他吸了口氣,掌心的傷口緩緩愈合。
「他們還能活嗎。」遊宣的聲音從耳畔響起。
江瀾搖了搖頭:「不清楚,一般被放在培養皿裡的都是生理機能還不夠完善,需要一段時間的培育才能達到合格的標準……但目前看來,這些都還在培育期,起碼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遊宣看向身邊的環境,淺褐色的眼底閃過絲微不可查的疑惑。
從踏入這個島上開始,他就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按照他所得到的信息來看,這裡已經許久沒有人煙了,每個被派來執行任務的都會因為被那些失去意識的實驗體襲擊導致長眠在這個島嶼,落得個死亡的下場,按理來說,這裡本不該擁有這樣精密的儀器才對。
遊宣指尖輕輕觸碰到培養皿下方的按鍵上,眉眼藏著些深思。
他好像從很早之前就落入了張巨大的網。
而此時,那張無形的網正在慢慢收攏,他所掌握的所有線索,所看見的所有事似乎都在指向同一條道路,那裡被濃重的黑霧籠罩,讓人看不清最後的結局。
「這裡不需要人管理嗎?」
遊宣看向不遠處,一望無際的房間中空空盪盪,聽不到任何人類活動的蹤跡。
江瀾點了點頭。
這裡所有的機械都是自動化,簡單來說,就是完全不需要人類,隻需要有一個控製終端操控就可以操控所有實驗體,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會直接從上麵闖入,還沒有觸發警報的原因。
江瀾捏了下遊宣的羽尖,指著不遠處那扇並不明顯的房門:「那裡就是出口,我曾經從培養皿走出去的時候就是從那裡出去的,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來過這裡。」
最後那句話是極其肯定的語氣。
江瀾敢確信,自己一定來過這裡。
他對以前所發生的一切記得並不是太清楚,隻是在被更換腺體之後,他就和這群幼體期實驗體一樣被塞進了培養皿中,不知道在那裡待了多久,直到自己蘇醒,才打破器皿走了出來。
江瀾記得很清楚,印象裡就是這扇門,就連門上的紋路都和記憶裡別無二致。
遊宣卻沒有動。
他抿了下有些乾澀的下唇,視線落在培養皿旁邊的銅片上。
上麵寫著一行小字。
【實驗體—901x,原本為蝴蝶oga,腺體更換為a級灰狼alha,出現強烈排斥反應,退化成幼體期,經檢測無法和人類進行正常溝通,正在嘗試繼續培育,培育代碼為029301】
他盯著那行字看了許久。
狼崽的腺體有處十分明顯的紅腫,和江瀾一樣,能看到十分劣質的縫合線,藍色的蝶翼隨著培養皿中產生的氣泡緩緩顫動著,仔細看甚至還能看到頭頂那隱約的蝴蝶觸須。
所有跡象都證明了,他是個失敗品。
遊宣的眉頭小幅度的皺了下。
「江瀾。」他叫了聲,「你知道這個實驗體嗎。」
原本打算強勢破門的江瀾聽到他的聲音,馬上掉頭回來了,看著那串代碼,眨了下眼。
「……」江瀾思索了很久,「有點印象,但我記得901x是個小孩子來著,不長這樣。」
遊宣緩聲道:「那你從培養皿出去後還記得自己發生過什麼事嗎,比如長時間的睡眠,昏迷,或者是感覺自己正在被運輸。」
江瀾漆黑的眸子很輕的顫了兩下。
「有過。」
他說:「有一次我被他們放在觀察倉裡和一個半獸化alha打架,那個alha差點咬斷了我的脖子,我很生氣,但我失去意識了,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等我醒的時候才發現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遊宣沉默了很久。
「那就沒錯了。」
江瀾看向他:「沒錯什麼?」
遊宣指尖輕點了下那個銅片,那東西角落裡印著看起來有些詭異的標誌,從反分化那裡將江瀾帶出來的時候,他解決掉的那個研究員身上就掉下了這種東西,他當時並沒有太在意,隻是撿起來放在了兜裡,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派上了用場。
江瀾看著他的掌心,那裡躺著個和眼前實驗體一模一樣的銅片。
【實驗體—a,原本為布偶貓oga,腺體更換為a級黑曼巴蛇alha,出現強烈排斥反應,退化成幼體期,經過培育可以順利通過藥物促進生長,實驗代碼:0001】
江瀾沒看清,隻看到了前麵的幾個字,掌心就合上了。
「沒猜錯的話……這裡就是你所在的那個研究所。」
江瀾愣了片刻。
居然就是這裡嗎。
遊宣收了牌子,心底隱約帶了股不滿。
從當時看見他們通過電擊強勢喚醒江瀾開始,遊宣就對
這所謂的反分化勢力沒什麼好感。
隻是他一直按捺著怒氣,當時並沒有找他們算賬,簡簡單單將那處地下室毀了個徹底就算完了,甚至就連那三個研究員他都沒有出手,隻是對方太不經用,被信息素壓迫嚇得屎尿橫流,神經係統出現問題,好歹留了他們一條命。
但現在,這麼直觀的看到那些人的所做作為時,遊宣還是有些厭惡。
是打心底的反感。
他自詡自己是個比較冷靜的人,但在這種情況下,冷靜似乎並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江瀾眨了下眼,察覺到了空氣中那股雪山玫瑰的信息素濃度驟然增加了好幾分,他看著身邊的遊宣抬手,很輕的活動了下手腕。
「這些實驗體都有什麼用?」遊宣問。
江瀾搖了下頭:「我也不知道,但據說十分珍貴,每一個他們都投入了大量的財力,我是他們最成功的的一個,他們說我價值連城,但我不覺得。」
遊宣抬手揉了下他的頭,眼底隱約帶了幾分狠厲。
「你往後退一點,閉上眼。」
江瀾乖乖聽話,來到出口前,閉上了眼睛。
實驗室內頓時升騰起陣濃霧,雪山玫瑰的信息素充斥了整個空間,在霧氣的所到之處,脆弱的培養皿頓時開裂,螢綠色的液體順著縫隙湧出,沾染了整個地麵。
遊宣站在最中心的位置,緩緩闔了下眼。
「一路走好。」
男人的聲音在霧氣中心響起。
片刻後,所有培養皿驟然炸裂開來,怪異的味道湧入鼻腔,江瀾緊緊閉著眼,放在身側的手有些緊張的攥成拳。
玻璃的碎裂聲響徹整個實驗室,空氣中逐漸摻雜了些血腥氣,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江瀾睫翼很輕的顫了兩下,幾乎要控製不住睜眼看去,
就在他即將睜開的時候,眼前猛地落下陣溫熱。
乾燥的掌心很輕的蓋在他眼前,遊宣的聲音隨之而來:「別看,該走了。」
江瀾下意識的抬手想要拉住他的羽尖,可惜拽了個空,扌莫索了半天,還是拉住了衣角。
「你受傷了嗎?」江瀾抽了抽鼻子,「有股奇怪的味道。」
遊宣似乎是笑了下:「這裡還沒有東西能傷到我。」
門口的警戒裝置被激活,牆麵伸出無數黑漆漆的槍口沖著二人,隻是還沒來得及開火,槍管就詭異的產生了彎曲,徹底報廢成一團廢鐵。
機械門在眼前緩緩打開,露出狹長的通道。
遊宣稍稍吸了口氣。
腺體能量使用過多,導致現在的後頸都是滾燙的,泛著股細密的刺痛,讓他已經無法再維持半獸化了。
「你不要這樣強撐。」江瀾拉了下他的衣袖,「明明說了會依賴我的。」
遊宣從那群廢鐵中經過,「嗯,下次靠你,這次我先解決。」
他的語氣輕鬆,倒是讓江瀾聽出了些哄小孩的意思。
金屬門在眼前緩緩合上,隱藏住了門後的一片血海。
久違的光明出現在眼前,江瀾眨了下眼,適應眼前的燈光後,看向身邊的遊宣。
「你翅膀呢?」他問。
遊宣語氣淡然:「太礙事,收起來了。」
江瀾哦了聲,心想,怪不得他剛剛去拽羽毛的時候沒拽到。
……
走廊狹長且空曠,盡頭沒有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暗,遊宣看向旁邊的牆麵,上麵有無數道門,門沒有標誌,長得極其相似,隻有個小小的柵欄可以供人看到裡
麵的一切。
門內是個極其狹小的房間,隻有一張床和一個馬桶,顯得很乾淨,完全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他從門前走過,無一例外,全是相同的房間,如同復製粘貼般規整,透著股難以言喻的詭異。
江瀾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側眸看去。
「這裡是我們平常住的地方。」
他扒著鐵柵欄往裡麵看了看,莫名有些懷念,拉著門上的小窗口給遊宣展示:「你看,我們平常就是通過這裡吃飯的,他們要是不開心了,也會從這裡伸出棍子電我們。」
遊宣小幅度的皺了下眉。
他伸手觸碰到那扇房門,手背青筋凸起。
下一秒,門像是被某種外力扭曲般,硬生生被擰到了一起,成了塊廢銅爛鐵。
江瀾驚奇的睜大了眼。
「沒了。」遊宣放下手,「你還記得那群人在哪工作嗎。」
江瀾思索了很久:「好像是在更深的位置。」
「帶我過去。」
江瀾應了,往前走了幾步,這才後知後覺的停下腳步,回眸看向遊宣。
「你這是在為我出氣嗎。」他問。
遊宣的動作小幅度的頓了下,移開了視線,並沒有回答。
江瀾笑了下,沒有追問,而是轉身,逐漸消失在了那抹黑暗中。
他對這裡很熟悉,從記憶最開始便是這個研究所,雖然每次轉移都是被控製著,但江瀾的記憶力很好,他會將自己每次經過的地方記住,在腦海中逐漸形成一份十分詳細的地圖。
這裡確實是有人的,隻不過人很少,基本都穿著白大褂忙碌的走著,江瀾對他們並沒有任何好感,每次實驗途中,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總會圍在屏幕前,觀看著實驗現場,麵無表情的看著那滿是血腥的實驗,或低頭或抬頭的記錄著什麼,好像他某種沒有生命的貨物般,隻能承受著痛苦。
江瀾輕咬了下舌尖,邁入黑暗的瞬間,身邊驟然閃過道身影。
遊宣看見了眼前一閃而過的寒光,他下意識的出手,後頸的腺體卻在此時刺痛難耐,隻能勉強擠出一絲壓迫信息素,充滿警告的味道。
寒光朝著江瀾逼近,江瀾稍稍側身,往旁邊躲閃,看著那刀刃在堅硬的牆壁上劃出道道火花,隱約照亮了附近的範圍。
刀刃速度過快,不可避免的從頸側擦過,留下一道血痕,江瀾皺眉,順勢掏出月要間的武器,在黑暗中找到那人的所在地,狠狠的一槍托砸中後頸,那人悶哼一聲,無力的跪倒在地。
遊宣的武器抵住他的太陽穴,聲音都是冷的:「玩偷襲?」
那人的動作頓了下。
片刻後,他小心翼翼的開了口:「……宣、宣哥?」
遊宣皺眉,總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
「你早說是你倆啊,我真的……差點就要自相殘殺了。」
剛剛被遊宣卸掉房門的屋子中,許久未見的葉楠航正盤腿坐在床上,拿著床單擦拭著自己沾滿血跡的刀刃,頭頂和尾椎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了耳朵和尾巴,耳朵正有氣無力的耷拉著,那尾巴卻搖的歡實,十分明顯且直接的展現了他現在的狀態。
疲憊但是很開心。
遊宣抱著胳膊站在旁邊,斜了眼右上角角落裡那閃著紅光的東西,指尖微動,一枚小小的鐵片直直的朝著那裡飛去,在頃刻間擊穿了監控攝像頭。
葉楠航被嚇了一跳,褐色的耳朵立了起來,在觀察到是監控被毀了後,這才鬆了口氣。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