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玫瑰莊園(7)(1 / 2)

加入書籤

鏡中的少年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

隻是自顧自的起身,將手中的書籍合攏,放在不遠處的書架中,蒼白消瘦的指尖落在有些破舊的書脊上,形成了有些強烈的反差。

他起身的時候,遊宣看見他有些寬鬆的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臂上那觸目驚心的痕跡。

遊宣皺眉。

鏡中的薩麥爾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舉止優雅,和管家所形容的一樣,是個單單看起來就極具魅力的人,但就是在這樣一個被眾星捧月長大的孩子身上,出現了那樣明顯被束縛過的痕跡……

怎麼看會覺得有些詭異。

他目睹著眼前那人將自己剛剛所看的書籍整理好,又從書架中抽出了嶄新的一本,隻是還沒來得及看,不遠處的那扇門就被推開了。

遊宣回眸看了眼身後,那裡空空如也,隻是麵牆壁,但在鏡子中卻是扇花紋繁瑣的大門。

很快,一道窈窕的紅色身影就出現在了鏡麵中。

那看起來是個年紀不大的女性,身材凹凸有致,長長的帽簷垂下遮住了整張臉,一身紅色的宮廷禮服襯的她月要肢十分纖細,此時正邁著優雅的步子朝這裡走來,停在了薩麥爾麵前。

遊宣隻看見黑發少年薄唇很輕的開合了幾下,並沒有聽見聲音。

但很快,另一道嘶啞的女聲便在房間的四麵八方傳來。

「薩麥爾,你已經長大了,我認為你不會選擇違抗你父親的命令……」

這是在房間中待了這麼長時間以來,遊宣所聽到的唯一的聲音。

聲音空洞,找不到發聲的來源,遊宣下意識的看向站在房間外的謝啟。

對方似乎正在和薇薇安鬥嘴,臉上的表情很是不滿,在察覺到他的目光後,回頭看來,疑惑的歪了下頭,用手勢詢問需不需要自己進去。

遊宣搖了下頭。

他意識到了,這鏡子中的一切大概隻有自己才能看得到。

鏡中的薩麥爾麵對女人麵帶指責的語氣,神色卻依然淡然,隻是看向對方,似乎在解釋著什麼。

很快,女人抬了頭。

那是張沒有五官的臉。

臉上光滑的如同平麵般,看不到任何五官的痕跡,眼睛的地方是兩個漆黑的洞,能看到濃稠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在那平麵的臉上留下道明顯的痕跡,很快順著臉側滑落,低落在裙邊。

她在哭泣。

「薩麥爾,我知道你是在怨恨你的父親,但他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你哥哥當時的確是喝醉了,才做了那種錯事,他已經向你承認過錯誤了,薩麥爾,求你看在母親的麵子上,原諒他和你的父親吧。」

黑發少年卻隻是沉默著。

緊接著,他當著女人的麵,緩緩解開了自己的衣領。

遊宣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的後背,純白的襯衫順著肩膀滑落,懸在月要間,四五道貫穿傷口出現在脊椎附近的位置,雖然已經經過縫合,卻還是可以明顯的想象出當時的慘狀。

這樣的傷口出現在一個伯爵之子的身上是極其違和的。

遊宣皺眉,就聽見了耳邊響起了陣清冽至極的聲音。

「您覺得,他還有被原諒的資格嗎?」

……

係統提示的藍屏在眼前出現。

【任務一:解開薩麥爾霍華德的身世之謎】

【已完成進度:30%】

驟然,鏡中的畫麵破碎開來,無數漆黑的手從鏡麵伸出,破碎的頭顱夾雜在其中,發出陣陣哭嚎般的慘叫,所有頭都如出一轍的沒有眼球,隻剩下空盪盪的眼眶以及嘴角那近乎病態的笑意。

遊宣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厲鬼握住了手腕。

近乎要將手腕折斷的力度傳來,遊宣咬牙,抬腳將兩三隻鬼手碾在腳下,盡管已經在竭力掙紮,卻還是無濟於事,被那漆黑的手掌束縛住,身上的衣服很快也被撕扯開,鬼手已經捂住了口鼻,硬生生的將他拖近那些空洞的鬼臉。

萬鬼哭嚎的聲音猛的鑽入腦海,如同針紮般疼痛。

遊宣費盡全力的折斷了兩隻鬼手,卻終究還是抵不過越來越多的怪物。

在鏡麵的加持下他們的威力似乎更加強大,單是被觸碰到便會感受到那讓人發顫的冰冷。

數不清的手蔓延而來,幾乎將遊宣整個人包裹住。

就在遊宣即將被拖入鏡麵時,利刃破空的聲音猛地傳來。

一把鏽跡斑斑的寶劍從眼前劃過,直接從鏡麵斬斷了所有蔓延出來的鬼手,在遭受重擊後,鏡中人爆發出陣陣淒慘的哀嚎。

被斬斷的手掉落在地麵,很快化成團黑煙,消散開來。

剎那間,眼前的一切恢復了原狀。

窗外並不奪目的光線照射進來,遊宣怔了片刻,手腕上的束縛消失,讓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眼前劃過道璀璨的金光。

謝啟冷著臉收了手裡的那把劍,劍尖直指地麵,飄揚的金發順著他的動作垂在肩側,臉色說不上來的難看。

他隨意的抬腳碾碎了根尚未徹底泯滅的手指,看向遊宣,聲音都是冷的。

「你為什麼不叫我?」謝啟質問道。

遊宣頓了許久,片刻後垂了下眸。

「來不及說話。」他緩聲道,「而且,這裡太危險了……」

謝啟被他氣得不輕:「危險你不才應該叫我嗎?你知道剛剛你差點被拖進去嗎?要是你進去了我們怎麼找你,你一輩子就出不來了知道嗎。」

謝啟急的眼眶都紅了,看著遊宣手腕上那明顯的烏青,再加上被硬生生撕裂的西裝,明明很生氣,卻又說不出來什麼狠話。

他憤恨的直接一劍劈了過去,兩人高的鏡子在頃刻間化作無數碎片,在二人麵前炸裂開來。

遊宣站在原地,看著那鏡麵在眼前破碎,拇指無意識的摩挲了下瘦長的指節。

「謝謝。」遊宣輕聲道。

原本炸了毛的謝啟在聽到這句話後,直接愣住了。

他抿了下唇,被嚇得有些慘白的臉色不自覺的蔓延上些許的紅暈,有些別扭的移開了視線,用燦金的發絲遮住了滾燙的耳根。

「謝什麼。」謝啟說,「我是你買來的人,這是我應該做的。」

遊宣看著眼前人這幅害臊的樣子,輕笑了下。

「你這劍是從哪來的?」

「下麵那個雕塑上拽下來的,最大的那個有兩個我高,我拽不下來,就從旁邊拿了把小的。」

「還挺聰明。」

「你把我當什麼了……」

二人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就正好和被嚇到瑟瑟發抖的薇薇安打了個照麵。

這大小姐估計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直觀的靈異場麵,化著精致底妝都擋不住的臉色蒼白,顫顫巍巍的握著門檻探頭朝裡麵看,隻露出雙滿含水霧的眼睛。

遊宣低頭整理著自己被撕破了的外套,稍微一垂眸,就正好和她對視了。

薇薇安強撐著開了口,聲音都是顫的:「你……你沒事吧?」

謝啟從身邊路過,沒好氣的嗆了她一句:「有我在,他會出事?」

薇薇安小聲道:「好像也是。」

她有些勉強的別過頭,盡量讓自己不要看到屋裡的一片狼藉,以免想起那令人反胃的一幕。

遊宣看著那金發少年拖著長劍朝著走廊盡頭走去,生鏽的劍尖在紅毯上留下道道明顯的痕跡,這重量對他而言似乎有些勉強,握著長劍的手背繃成線條流暢的形狀,青色的脈絡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走到一半,謝啟就沒了耐心。

他直接把劍隨意的扔在旁邊,任由那劍躺在地毯上,有些不滿的甩了下手。

「什麼玩意。」謝啟小聲念叨,「沉死了,下次再也不用這東西了……」

遊宣垂眸看著他懸在半空中的手。

謝啟皮膚本來就白,看起來瘦弱的不成樣子,就單單是那粗糙生鏽的劍柄就在他掌心留下些觸目驚心的紅痕,很顯然剛剛揮劍的那一下消耗了他不少體力。

「很疼?」遊宣拉住了他即將垂下去的手,掌心接觸的瞬間就察覺到了異樣的燙意。

他動作很輕,指尖微涼的溫度撫在那滾燙的地方,意外的讓人很舒適。

謝啟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

屬於另一個人冰冷的體溫正觸在皮膚嬌嫩的掌心,單單是這樣的接觸便讓掌心泛起陣異樣的酥麻。

男人身上熟悉的木質香氣隨即湧入鼻息。

謝啟抿了下泛白的唇,耳根不爭氣的泛了抹燙意。

他不自覺的往遊宣身邊稍微靠了幾分,嗅著那股好聞的香氣,乖乖的將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小聲道:「挺疼的。」

他不敢看遊宣,隻看見自己的手被抬起,掌心傳來陣微涼的風。

「等下去沖沖水。」遊宣輕吹了兩下,安慰小孩子般笑道,「吹吹就不疼了。」

謝啟害臊的不行,又不舍得鬆手,隻能任由他牽著,脖頸到耳根逐漸蔓延上了抹微紅。

薇薇安跟在他們身後,百無聊賴的甩著自己手上的那把小洋傘,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不放在麵前那兩個人身上。

她看向一樓大廳,刻意落後了他們幾步,小聲吐槽了句。

「秀恩愛死得快……」

話音未落,前麵的謝啟就耳尖的聽到了,一個眼刀刮過來,薇薇安被嚇得一陣心虛,走路都順拐了。

去房間換好衣服整理好一切後,遊宣就通過窗戶看到了莊園中那正在對峙的三人。

何元武明顯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猶如野獸般四肢著地伏在地麵,裸露在外麵的皮膚顯得蒼白且扭曲,關節異樣的折在一起,四肢像是被人刻意拉長般,細長的四肢支撐著軀乾,怎麼看都透著股非人的詭異。

霧滿對眼前這生物就是自己老公的事實有些接受不來,被嚇得臉色都有些難看,站在離他五米遠的位置說著什麼。

旁邊的莊明倒是對這個生物十分感興趣,不知道從哪裡折了根玫瑰,用帶刺的根莖戳了戳已經完全異化的何元武,何元武嘴巴大張,裂到耳根的口中還殘留著尚未完全消化的肉沫,沖著莊明發出了聲嘶啞至極的死後。

莊明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倒也沒敢繼續上前了。

謝啟沖完手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站在落地窗前的遊宣。

對方沒有再穿那身西裝,而是穿了衣櫃裡那件深褐色大衣,黑色短發柔順的垂在眼角,側臉骨相意外的帶著幾分攻擊性,卻絲毫無法阻擋他那種長身玉立的氣質,單是站在那裡氣質就矜貴到讓人移不開視線。

謝啟抿了下發乾的唇角,給自己倒了杯水。

水中波紋逐漸散去時,一張孩童的臉出現在其中,沖著謝啟咧了下嘴,露出排整齊的利齒。

謝啟沒什麼反應,隻是輕皺了下眉,湛藍色眸子在瞬間被漆黑所覆蓋,在被那深不見底的瞳孔注視的瞬間,鏡中的孩童爆發出陣無聲的悲鳴,在頃刻間化為黑煙,消失在了水中。

謝啟隨意的抖了下落在手上的灰塵,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你在看什麼?」

謝啟從遊宣身邊探了個頭過去。

遊宣沖著何元武輕抬了下下巴:「看他該怎麼解決。」

現在的何元武已經完全不能被稱之為是個人了,如同怪物般,雖然暫時沒有對眼前的霧滿他們產生攻擊性,但就是那已經垂在嘴角的口水就證明了,他即將把眼前的二人當做食物。

「隨便咯。」謝啟對他們完全不放在心上,「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人,還不如讓他們自相殘殺,隻要不影響咱們就好。」

遊宣沒接話,隻是眯了下眸子,將視線放在何元武的身上。

他在想剛剛霧滿所說的話。

昨天那個被鏡中人拖拽進去的雕塑正是他最開始所看到的那個,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排行第四的薩米基納,精通回魂以及降頭術,在晚上那件事發生後,雕塑並沒有消失,而何元武則是在出門將薩米基納引開後出現了異樣的征兆。

那麼就可以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

鏡中人並不是個純粹的怪物,裡麵所封印的是各類亡靈。

比如操縱雕塑的薩米基納。

遊宣並不知道被拖拽進鏡中世界後的亡魂究竟還能不能回到現實世界,不過可以看出來的是,裡麵的東西是具有影響現實世界的能力的。

這是個十分可怕的猜測。

原先的鏡中人或許攻擊力並不高,但在它解決掉更為強大的獵物後,獵物就會借助它的方式存在,無法徹底泯滅,隻能提防所有鏡麵物品,否則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和何元武一樣的怪物。

……

那他們就沒有弱點了嗎。

遊宣握著窗簾的手稍稍收緊了兩分,最終還是拉上了簾子。

謝啟注意到了他情緒的異樣:「怎麼了?」

「沒事。」遊宣緩聲道,「隻是想到了個很棘手的問題。」

謝啟歪了下頭,那雙湛藍色的眸底藏著些意味不明的東西。

「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隨時吩咐我。」

謝啟說,「我會竭盡全力為你解決掉一切妨礙你的人。」

他聲音很輕,在整個房間內回盪著。

遊宣看向他。

謝啟那張漂亮的臉上再也沒了之前的羞憤,反而平靜到像是寒潭般,隱藏著內裡冰冷至極的一麵。

那一瞬間,遊宣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那個神秘且優雅的東方少年,長發垂在月要間,在鏡子中回眸看來的時候,眼神也是如出一轍的冰冷,像是世間的萬千生靈在他眼裡都是死物般,看不到任何的期許。

遊宣輕抵了下牙關。

「沒什麼吩咐不吩咐的,別一直把你自己放的那麼低。」遊宣笑了下,伸手揉了下他毛茸茸的發頂,「隻是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事,等下和你說,咱們先去樓上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關於薩麥爾的消息。」

謝啟任由男人乾燥的掌心落在自己頭頂,視線順著尚未完全合攏的窗簾看向外麵,眼底帶了幾分晦暗不明。

他們全都在乾擾自己的計劃。

明明那骯髒的一切他都不想讓遊宣知道,偏偏有這群人在裡麵搗亂,他費盡心機隱瞞的所有事都在他們的驅使下在遊宣的眼前慢慢解開。

謝啟很討厭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他輕眯了下眸子,常人難以察覺的壓迫感剎那間朝著已經失去意識的何元武席卷而去。

何元武猛地一怔,隨即眼球變得通紅,猶如被激怒般直接朝著離他最近的莊明撲了過去,動作極快,嚇得莊明尖叫一聲,扔掉手裡的玫瑰花,一邊道歉一邊朝著屋內逃來。

那猶如蜘蛛般的四肢幅度極大,速度也快到驚人,隻是一眨眼便出現在了霧滿的麵前,露出的滿嘴獠牙在霧滿麵前張開,那還染著血的口水滴在了霧滿臉上,讓她一時間直接愣在了原地。

眼看著那巨口就要咬下去,一條麻繩從半空中飛來,直接將霧滿拉出了那怪物的攻擊範圍。

謝啟看著即將得手的擊殺被莊明毀了,麵色陰沉了幾分。

真是廢物。

遊宣聽到了動靜,側眸看來。

還沒看清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垂在身側的手就傳來陣溫熱。

謝啟神色自如的牽上了他的手,朝著外麵走去,表情自然到看不出來任何端倪。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官宣已婚有崽後我爆紅了 大明重開一萬次開局吸功大法 嫡長女她以武服人 蘑菇屋:我和虎鯨救了妹妹 神探女法醫 禦獸:我的數碼寶貝有點強 她們都被我拯救了 腹黑萌寶絕世丹妃 我在卡牌世界當一名鹹魚店長 NBA:瘋了吧,你管這叫替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