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官宣第九十三天(1 / 2)
葉雲輕第一次見到程景曜,是兩歲的時候。
他對那時的記憶其實已經有些模糊,隻記得那天自己和爸爸媽媽在花園裡放風箏,隔壁有個小哥哥站在花園的欄杆外看了很久,於是他拽著小風箏跑過去,邀請對方和自己一起玩。
那天他們在花園裡第一次合影。
後來他們經常一起玩,一起吃飯,一起在舞蹈房看媽媽練舞,一起上學,一起學鋼琴。
父親去世那年,他第一次明白死亡的意義。
死亡意味著他再也無法坐在爸爸的肩頭,再也不會被爸爸的胡子紮疼臉蛋,意味著媽媽會在夜裡無聲痛哭,會放棄熱愛的舞蹈,收起漂亮的舞鞋,會一天天憔悴,開始吃很多很多的藥丸。
程景曜陪在他身邊,在他難過的時候擁抱他,在媽媽去醫院的日子,把他帶回家吃飯,陪他睡覺,安慰因為思念爸爸媽媽而哭泣的他。
母親去世那年,他第一次明白孤兒的意義。
孤兒意味著他再也見不到會喊他寶貝的爸爸媽媽,再也無法向他們撒嬌,意味著他失去大人的庇護,變成了沒有人要的孩子。
依舊是程景曜陪在他身邊,把他牽回家,分給他一半的床,一半的家,一半的母愛,在他難過時做鬼臉逗他,在把他氣哭後一邊道歉一邊給他擦眼淚,在其他小朋友嘲笑他沒有爸爸媽媽的時候擋在他身前,幫他罵人,替他打架。
葉雲輕向楚嵐提的第一個要求,是想學舞蹈。不過楚嵐認為學芭蕾對雙腳的負擔太大,建議他學了民族舞。
每次上課,程景曜都會陪著葉雲輕。一開始對方也想學,堅持半個月之後發現太痛苦,還是去隔壁繼續學鋼琴。
不過,正因為他學過幾天,所以比誰都懂葉雲輕抻筋骨的疼、摔跤的痛,每次上完課都會帶他去買一袋糖,或者一支冰淇淋。
他們就這樣一路陪伴彼此長大,一起在花園的角落聽過不該聽的秘密,一起在大掃除的時候打翻水桶搞髒衣服,一起在學自行車的時候摔倒,一起在車子拋錨的時候遲到被罰站,一起在打籃球的時候被女孩子送水。
十五歲那年,他搬出了程景曜的房間。
因為對方還是保留著小時候的習慣,喜歡抱著他睡覺,甚至霸道地把一隻腿架在他身上。
可對方已經不是四五歲的小男孩了,是將近一米七、一百二十斤的男高中生。
重死了。
葉雲輕經常半夜喘不過氣來,或者被壓麻了腿,隻能嫌棄地把對方推開。
於是他決定分房睡。
程景曜為此纏了他一個禮拜,賴在他床上不走,問他為什麼拋棄他,為什麼要分房睡。
「所以愛是會變的對嗎?你以前都不嫌我重。」
葉雲輕:「……」
白天上學的路上也纏著他不放,指著下眼瞼故作可憐:「沒有你一起睡我真的不習慣,你看我的黑眼圈。」
偶然聽到的孟浩和錢程遠:「???」
孟浩去過楚家不止一次,知道他倆從小住一個屋子,說:「你倆這麼大還不分房才奇怪好嗎,睡一起不嫌擠啊?」
程景曜:「我床大。」
「我不懂,但大為震撼,怎麼會有人喜歡和別人擠一張床?」錢程遠道,「而且你倆分個房搞得像夫妻分居一樣,至於嗎?這難道就是你們不收女孩子情書的原因?」
程景曜:「……」
葉雲輕:「……」
孟浩:「妙啊,小錢錢。」
程景曜終於不再提不想分房的事情,但每天晚上還是要在葉雲輕的房間裡混到葉雲輕趕他才走,理由包括但不限於一起寫作業,一起看電影,一起打遊戲。
*
葉雲輕從初中開始參加舞蹈比賽,高中最出成績,市級、省級、國家級的比賽都獲過名次,每一次程景曜隻要能請到假,都會陪他參賽。
高二那年,葉雲輕在一次比賽上跳了一支《洛神》。
程景曜在台下,看著接著長發、雌雄莫辯的「洛神」,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它是那樣的急促,熱烈,澎湃,為台上的「洛神」而跳動。
知道自己起了心思之後,程景曜很少再大大咧咧地往葉雲輕床上躺。
為什麼他們明明用一樣的洗發水、沐浴露和洗衣液,對方枕頭和被褥上味道卻那麼的不同。
對方練舞後散發著熱意的汗水,似乎都暗藏著撩動他心弦的魔力。
是隻要一深想,就能讓血氣方剛的男高中生起立的程度。
他羞恥於自己對一起長大的兄弟起了這樣的欲/望,內心深處卻又渴望著更緊密的擁抱和更特別的關係。
可他清楚時機不對,對方對自己的感覺也不對,隻能暫時用偽裝成兄弟情的勾肩搭背汲取那一丁點肌膚相觸的快意。
*
葉雲輕覺得程景曜有一陣變得特別奇怪,喜歡像隻大狗一樣黏黏糊糊、挨挨蹭蹭。
但隻要葉雲輕橫他一眼,他又馬上老實地退開,甚至躲得更遠。
他那時不知道,那是因為血氣方剛的男高中生又起立了。
過了那一陣,程景曜又自己恢復了正常,仿佛之前的異常隻是一次突如其來的「大姨夫」。
葉雲輕以前經常被學姐學妹告白,後來因為舞蹈比賽越來越出名,也開始收到學長和學弟的表白,起初他微微有些尷尬,後來也漸漸習慣,每一次都禮貌的拒絕。
程景曜和他的情況截然不同,剛上高中的時候還有不少女生給他送情書,男生似乎也有過,還有讓葉雲輕轉交的。
可到了後來,反而「人氣驟降」,「無人問津」了。
葉雲輕那時也不知道,那是因為全世界都看出程景曜隻會圍著他轉,對別人從來不會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