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比翼雙許番外（1 / 2）
徐成翼最早是拍廣告出道的。deulinong
因為家境普通, 他讀大學時常去兼職，因顏值出眾，在咖啡店被廣告導演一眼相中, 意外走紅。
看出這一行來錢快，迫切渴望有能力養家的徐成翼休學踏入了娛樂圈。
可因為缺乏社會經驗, 也沒有人脈, 簽的經紀公司一般, 合同條款也極為苛刻, 一簽就是十年，分成更是低得離譜。
公司想推他往演藝圈走，又沒有好資源, 隻能讓他演一些邊邊角角的角色, 無論角色討不討喜、立不立得住，隻要片酬合適就讓他上。
誰料徐成翼雖然不是科班出身，卻很爭氣, 在某部年代劇裡飾演一個男四番的風流浪盪公子哥, 人設戳中了大眾審美，直接爆紅。
經紀公司趁熱打鐵, 又幫他接了一部民國劇裡的男二, 同樣是風流多情的少帥人設，打算將矜貴倜儻的公子哥人設焊死在他身上。也讓他拿到了人生中第一個獎項——最佳男配。
但徐成翼自己知道, 他並不是什麼公子哥, 隻是一個普通人。在一次采訪自爆出身後，經紀人氣得不行, 沒想到大眾卻反而因此認可了他的演技, 愛上了他的真性情。
因禍得福, 他更紅了。與此同時, 學校的休學申請也到了最終年限，再不回去上學，學校將不會繼續給他保留學籍。
徐成翼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吃青春飯的，不想放棄學業，但經紀公司也不想放棄一棵正當紅的搖錢樹。
幾番拉扯，徐成翼最終隻能一邊按公司要求連軸轉地跑行程，一邊廢寢忘食地自學，哪怕不吃不睡也要提前結束行程回學校參加考試，磕磕絆絆終於拿到了畢業證。
但這一切，成為了壓垮他身體的第一步。
胃痛、失眠成為困擾他常客，更別提因為不規範、不安全的拍攝手段造成的傷病，加上他演戲一直靠自己體會扌莫索，偶爾也會被角色的情緒困擾，出戲慢，心理壓力越來越大。
他以為自己完成了學業可以稍微喘一口氣，打算抽出一點時間係統學習表演，經紀公司卻不這麼想。他們指望著這棵千載難逢的「好苗子」盡快幫他們圈錢，打磨演技什麼的，都可以以後有空（不紅）了再說。
偏偏這個時候，徐成翼的父親患了重病，需要高昂的手術費和醫藥費。
說出去恐怕外人都不會相信，一個當紅小生會因為父親的病情突然捉襟見肘。
可他這些拿到的分成本來就少，因為給父母買了房子，手頭剛好沒有太多積蓄。
他向經紀公司提出借錢，沒有半點人情味的吸血蟲卻趁機提出要求，要他接一部他拒了很多次的片子。
那個時候徐成翼意識到，當斷則斷，不必指望在這個火坑熬出頭。
這時，他的第二個東家向他拋出橄欖枝，同意替他付違約金和父親的醫藥費，條件是要他簽對賭協議，三年之內替公司賺夠3個億。
如果成功，這3個億公司和他六四分，往後的經紀約分成也可以改成他七公司三；如果失敗，除了每月的基本工資，這三年賺的錢他一分拿不到，還要償還公司墊付的違約金和醫藥費。
他知道這不過是另一個火坑，但至少新東家是老牌經紀公司，資源更優渥，選片的眼光也更靠譜，不會讓他去演賣/肉/洗/錢的爛片。
事實也是如此，在徐成翼父親做手術期間，新東家沒有給他安排行程，而是同意他一邊照顧父親，一邊係統地學表演。
三個月後，徐成翼試鏡上了一部電影的男主角。
一個南方小鎮上的年輕民警，為了追尋一樁謀殺案的真相，還受害者一個公道，查清以死自證的嫌疑人是否無辜，他深入案發的山村四處調查。
卻又因為隻會紙上談兵的
破案理論，過於年輕的年紀，過於帥氣的外表，壓根不被老民警和村民信任，遇到了不少阻礙。
為了讓演員更入戲，導演當時要求大家借住在村民家裡，熟悉當地的生活。
徐成翼借住的那家環境還不錯，是前兩年新建的自建房，聽說家裡大人都在外麵做生意，隻有一個剛中考完的十五歲少年，一位淳樸和藹的奶奶。
那年徐成翼二十六歲，胃病和失眠的症狀已經很嚴重了。這家奶奶卻會每天給他煲湯，給他加菜，讓少年準時送到片場給他。
劇組吃飯確實是就近在村民家裡解決，但每天有生活製片安排，沒有誰有徐成翼這樣的待遇。
他一開始婉拒，少年卻說：「奶奶說你們給的錢很多，包飯的。」
少年模樣很清秀，還沒完全長開，可能因為剛過變聲期，聲音介於少年與成年人之間，似乎不太喜歡被別人聽到這樣的聲音，說話的聲音很小。
見徐成翼不吭聲，少年皺了皺眉頭：「奶奶做了很多，你不吃就浪費了。」
徐成翼隻得接過那個嶄新的、特意為他買的保溫桶，道了聲謝。
後來徐成翼又拒絕過幾次，表示自己不想搞特殊。少年聽進去了，平時都把湯留著等他收工回去喝，隻有偶爾碰上他拍夜戲，少年才會送到片場來。
有時候是湯，有時候是五穀粥，而且每次都會有新的理由。
「奶奶說謝謝你幫我們家修燈泡。」——可他隻是隨手幫忙擰了下。
「奶奶說謝謝你教我英語。」——可他隻是聽少年晨讀實在太不標準才糾正了一下。
「奶奶說今天你沾了我的光，殺這隻雞是要給我補身體的，隻能分你一點點。」
徐成翼：「……」他是不是更該說謝謝？
按時按點吃飯喝湯喝粥，一個月過去，徐成翼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胃病居然沒犯過。
也突然想起，他來的第一天就因為胃痛臉色有些蒼白，但跟著他的助理都沒發現，這家的老人家和少年卻發現了。
吃人的手短，徐成翼也想答謝對方。聽說少年考上了縣城最好的高中，平時也能看到少年捧著一套破舊的高中課本預習，徐成翼心念一動。
他拜托當老師的父母準備了一套最新版的教材和輔導書，還有復讀機和英語磁帶，寄到這邊送給少年。
少年很驚訝，然後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說他不要。
徐成翼怔了下，意識到自己可能傷到了少年的自尊。
這些天他也觀察到了，少年雖然出身山村，但家裡條件也沒有差到需要別人資助的地步，家裡三層的自建房和各種家電都是新的，還裝了電話，奶奶和少年的衣服也不像有些村民那樣老舊……可能隻是因為沒有渠道，才隻能找到已經過時的舊教材預習。
徐成翼的舉動，在少年眼裡，就像是城裡來的大明星的可憐和施舍。
徐成翼去敲少年的房門，想開口解釋，卻發現自己不知道少年的名字，隻聽過村民叫他「小付」，奶奶叫他「阿青」，他頓了頓，輕聲喊：「阿青。」
沒有回應。
徐成翼隻能在門外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謝謝你和奶奶這些天的照顧。」
房門猛地被打開，少年皺著眉頭看向他：「你們要走了？」
徐成翼怔了下，微笑：「沒有，大概還要在這邊打擾你們半個多月，所以我才想給你準備一份謝禮。」
他把書放到少年房間的桌上：「這些是新版的教材和輔導書，本來想給你買新的，但又覺得有一點筆記可能會更有用，所以這些都是我父母在他們學校老師手裡收集的一手教學資料，希望你不要嫌棄。」
少年這才發現，這些書雖然新，但確實不是沒用
過的。他眼睛顫了顫，別扭地別過臉，小聲道：「謝謝。」
徐成翼又把復讀機和英語磁帶拿給他，「這個……你會用吧？」
「誰不會用了！」少年紅著臉反駁，拉開抽屜露出自己的復讀機，一臉倔強地看著他。
徐成翼沒想到對方自己有一個，但平時也沒見他用，反而一個人用蹩腳的口音磕磕巴巴地拚讀單詞，於是想到：「壞了？」
少年：「嗯。」
徐成翼便把新的復讀機塞到他手裡，把舊的拿出來：「你先用我這個，我看看能不能幫你修好。」
知道少年自尊心強，他沒有直接說送新的復讀機給他。果然，這個委婉的說法比較容易被少年接受。
少年抿下唇，小聲說：「謝謝。」
當天傍晚，徐成翼收工回來就看到少年在二樓陽台用復讀機跟讀英語。
看到他出現，少年原本正常的音量突然變小，徐成翼彎起唇角朝他笑了下，被少年誤會成又在笑話他，憋著一股氣大聲跟讀起來。
徐成翼看出少年是在跟自己較勁，低頭掩唇忍住笑意。
奶奶得知徐成翼給少年送了書和復讀機，更是變著法給他燉湯，做好吃的。有幾次徐成翼要暫時離開去跑行程，還給他裝了一大袋自家種的桃子和李子帶上。
徐成翼的助理原本心裡有點瞧不上這些「鄉下人」，但跟著徐成翼住在這家，也沒少吃人家、喝人家的，態度也有了很大的轉變。
所以徐成翼叫他給少年買個4下點流行音樂的時候，他還問怎麼不直接給少年買個手機。
「太貴重了他不會要，而且萬一耽誤人家學習怎麼辦？」
其實徐成翼不覺得少年會因為有手機就耽誤學習，但少年的確不會收手機倒是真的。
會打算送他4，是因為那天在少年抽屜裡看到他有很多舊音樂磁帶。
還有一天剛好碰見少年在浴室洗澡出來，竟然拿著復讀機在裡麵放歌，還一邊跟著唱，碰上徐成翼還鬧了個大臉紅，招呼都沒打就跑進了房間裡。
徐成翼把4拿給少年的時候已經想好了說辭：「你的復讀機被我修壞了，那個復讀機賠你，這個是道歉禮物。」
少年背過手不肯要：「那個本來就是壞的。」
徐成翼抓住他的手腕強行把4塞到他手裡：「但是這裡麵已經下了歌，退不了，我也用不著，你不要就隻能丟掉。」
少年明知到他說的是氣話，但也抵抗不了4的誘惑，別別扭扭地說：「我……我讓奶奶給你燉湯。」
徐成翼笑了下，打趣道：「我送你禮物，你讓奶奶給我回禮？」
少年臉蛋紅了，梗著脖子說：「不要拉倒。」
但晚上徐成翼下戲，就看到奶奶守在客廳裡，笑眯眯說：「回來啦，阿青給你燉了湯哩。」
徐成翼怔了下，莞爾一笑。
說實話，沒有奶奶做的好喝，但徐成翼還是寫了張紙條，塞到不肯見人的少年的門縫裡。
【謝謝，很好喝。】
在這邊待了一個多月，徐成翼的胃病確實沒有再犯過，但失眠的症狀並沒有好轉。
這個角色對他的要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高，他身上還背負著對賭協議，如果第一部戲沒能打響票房和口碑，就等於浪費了半年。
別看他在少年麵前總是一副很輕鬆的大人模樣，心理壓力卻猶如一座大山壓在心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敢讓父母知道，每次通話依舊是報喜不報憂。但安/眠/藥似乎也沒辦法幫助他入睡了。
他躺在床上沒有睡意，於是打開燈，又吃了一粒藥。這時，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徐哥，你還沒睡嗎？」
這是少年第一次叫他，平時都是走到他麵前才說話，打招呼也最多是笑一下，不怎麼愛叫人。
徐成翼起身去開門：「怎麼了？」
「我看到你還沒關燈。」少年仰頭看著他，他躺下了又起來上廁所，頭發蓬鬆地鼓著，看著很乖，有點可愛。
徐成翼：「嗯，我起來喝了點水，就睡了。」
少年卻不經意往屋裡瞥了一眼，看到床頭的藥瓶：「你不舒服？」
徐成翼眼神閃了下：「沒有，就是維生素片。」
少年將信將疑，哪有人大晚上吃維生素片？吃完還要重新刷牙嗎？
徐成翼見他不信，半真半假地說：「吃這個會睡得好一點。」
少年這回信了：「那你早點睡。」
「嗯，晚安。」
少年轉身地動作頓了下，小聲說：「晚安。」
過了一會兒，徐成翼又聽見敲門聲，少年拿著4和耳機出現在門口。
「我聽慢歌會睡得比較好，就這個列表，你可以試試。」
徐成翼明知沒有用，但還是接過，朝他笑了笑。
躺回床上，徐成翼還是點開播放列表聽了下，免得少年明天問他好不好聽，他答不上來。
順便看了眼4，送出去之前他看過一眼，助理給少年下的歌很雜，流行的搖滾的電子的國風的，中文的英文的粵語的，甚至還有韓文歌。
現在都被少年按自己的喜好分了類，井井有條地躺在列表裡。
其中有一個列表，文件名是【F】。
徐成翼點進去，發現裡麵都是幾首經典的流行音樂，卻和少年讓他聽的「催眠」列表重合，他帶著好奇心點開，聽到了少年不含一絲雜質的清冽嗓音。
是少年清唱的錄音。
雖然沒有伴奏，節奏和音準卻很標準，感情充沛，卻不做作，意外地好聽。
他以為少年隻是喜歡聽歌，沒想到還有點音樂天賦。
徐成翼把這個列表聽了一遍，聽著聽著，竟然睡著了。
一夜無夢，難得一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遇見少年，徐成翼笑著把4還給他：「謝謝，確實管用。」
少年說：「那以後我白天用，晚上給你。」
徐成翼想了下，沒有拒絕。
他太渴望睡個好覺了，如果少年的歌聲真的是良藥，他沒有理由拒絕。
但離別的日子來得很快，徐成翼他們在山村裡的戲份殺青，少年也要開學了。
徐成翼心裡竟然十分不舍，長這麼大第一次體會到這種離愁別緒，比上大學時離開父母還要令人惆悵。
大概是因為他即將失去自己的專屬催眠曲吧。
他給少年寫了一封信，鼓勵他好好讀書，喜歡唱歌的話，以後有機會也可以多接觸。還留下了自己的電話和公司地址，告訴少年可以和他聯係。
離開那天，少年表現得很平靜，給他拎了一袋水果，站在村口目送他們的車子離開。
徐成翼還有點遺憾，以為少年會和自己一樣不舍呢。
後來，他無比後悔當時沒有回過頭，沒看到少年蹲在路邊泣不成聲，沒在告別的時候抱抱他。
徐成翼先回家去看望父母，那袋水果也留在了家裡。因為要趕行程，他吃了一頓飯就離開。
路上他接到母親的電話。
「成翼，這個水果袋子裡，有一個4，還有一封給你的信。」
這是少年第一次叫他，平時都是走到他麵前才說話，打招呼也最多是笑一下，不怎麼愛叫人。
徐成翼起身去開門：「怎麼了？」
「我看到你還沒關燈。」少年仰頭看著他，他躺下了又起來上廁所，頭發蓬鬆地鼓著，看著很乖，有點可愛。
徐成翼：「嗯，我起來喝了點水，就睡了。」
少年卻不經意往屋裡瞥了一眼，看到床頭的藥瓶：「你不舒服？」
徐成翼眼神閃了下：「沒有，就是維生素片。」
少年將信將疑，哪有人大晚上吃維生素片？吃完還要重新刷牙嗎？
徐成翼見他不信，半真半假地說：「吃這個會睡得好一點。」
少年這回信了：「那你早點睡。」
「嗯，晚安。」
少年轉身地動作頓了下，小聲說：「晚安。」
過了一會兒，徐成翼又聽見敲門聲，少年拿著4和耳機出現在門口。
「我聽慢歌會睡得比較好，就這個列表，你可以試試。」
徐成翼明知沒有用，但還是接過，朝他笑了笑。
躺回床上，徐成翼還是點開播放列表聽了下，免得少年明天問他好不好聽，他答不上來。
順便看了眼4，送出去之前他看過一眼，助理給少年下的歌很雜，流行的搖滾的電子的國風的，中文的英文的粵語的，甚至還有韓文歌。
現在都被少年按自己的喜好分了類，井井有條地躺在列表裡。
其中有一個列表，文件名是【F】。
徐成翼點進去，發現裡麵都是幾首經典的流行音樂，卻和少年讓他聽的「催眠」列表重合，他帶著好奇心點開，聽到了少年不含一絲雜質的清冽嗓音。
是少年清唱的錄音。
雖然沒有伴奏，節奏和音準卻很標準，感情充沛，卻不做作，意外地好聽。
他以為少年隻是喜歡聽歌，沒想到還有點音樂天賦。
徐成翼把這個列表聽了一遍，聽著聽著，竟然睡著了。
一夜無夢，難得一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遇見少年，徐成翼笑著把4還給他：「謝謝，確實管用。」
少年說：「那以後我白天用，晚上給你。」
徐成翼想了下，沒有拒絕。
他太渴望睡個好覺了，如果少年的歌聲真的是良藥，他沒有理由拒絕。
但離別的日子來得很快，徐成翼他們在山村裡的戲份殺青，少年也要開學了。
徐成翼心裡竟然十分不舍，長這麼大第一次體會到這種離愁別緒，比上大學時離開父母還要令人惆悵。
大概是因為他即將失去自己的專屬催眠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