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1 / 2)
三人離開迷鹿酒吧時正值高峰期,外麵街道人來人往,路邊停滿了豪車,男男女女下了車也不急著進酒吧,就圍聚在路邊嬉笑打鬧。
「ya,你住哪兒?」傅珺雪低頭按著手機和家裡司機確認停車位置,「我叫司機送你一程。」
薄明煙剛想說不用了,突然聽見不遠處喧鬧的聲音裡夾雜了一個名字,她神色微怔,順勢看了過去,見四五個青年正往前麵的酒吧門前走。
走在最前麵的,個子高挑,穿著的衣服上印著一個橙子圖案,長了一張乾淨清爽看起來很陽光的臉。
那一眾人陸陸續續進了酒吧,孟栩然順著薄明煙的目光盯著那方向看了兩秒,很快就收回視線,雲淡風輕地幫著報了小區名:「她住碧水雲天。」
薄明煙視線從那裡轉向了孟栩然,後者低著頭倒騰手機。
以孟栩然之前的反應,薄明煙還以為她並不想讓傅珺雪知道她們合租的事。
「那不遠,走吧。」傅珺雪走了兩步,問道,「你怎麼知道她住哪兒的?」
孟栩然答的模棱兩可:「跟我一個小區。」
薄明煙挑了一下眉,果然是不想讓知道的。
延伸一下話裡的意思,可以理解為因為一個小區,上下班的路上撞見過。
傅珺雪沒再多問。
開車的司機先為傅珺雪開了副駕的車門。薄明煙沒有等人開門再上車的習慣,自然地走到後座前,拉開門。
還沒等她彎身,孟栩然先她一步伸了一條腿坐進去,還很有禮貌地笑了一下說:「謝謝姐姐。」
「……」
司機見孟栩然上了車,坐進了主駕駛,副駕駛位的傅珺雪扣上安全帶,扭頭往後看了看:「ya上車呀。」
薄明煙應了聲「好」,坐進車內。
剛關上車門,傅珺雪對司機報了小區名,突然想起來問孟栩然道:「我聽小顧說你把次臥租出去了,找了個舍友?」
薄明煙下意識地往孟栩然那兒瞥了一眼,發現孟栩然懶懶地靠著窗,像是有些困了,一手握著手機,一手劃著屏幕。
在玩水果忍者,玩得很隨心,那麼多水果她就逮著橙子切。
孟栩然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怎麼想起來找舍友的?」傅珺雪不理解,畢竟她們家不缺錢,而且,萬一合租的人人品不怎麼樣,還麻煩。
薄明煙也好奇,支著耳朵等答案。
孟栩然波瀾不驚地甩出三個字:「寂寞了。」
「……」
車裡開著空調,氣氛似乎降了一個度。
好幾秒後,司機咳了一聲打破了沉默。
「嘴沒個邊。」傅珺雪問,「舍友人怎麼樣?」
孟栩然切水果的手頓了一下,切到了炸彈,手機在手心裡震得發麻,她滾了滾喉嚨,語氣上揚地說:「我舍友,那是無可比擬的好。」
薄明煙正偏著頭閉目養神,呼吸稍稍一停,緩慢地睜開了眼。
路邊的燈散著橘色的暖光,透過玻璃落進了她的手心,薄明煙手指蜷了蜷。
「表麵誇舍友,實則是自誇。」傅珺雪笑道,「我是真佩服你的厚臉皮。」
孟栩然不以為然:「這叫自信。」
傅珺雪嗤了一聲,不和她掰扯了,轉頭問薄明煙:「ya,你是一個人住還是?」
「合租的。」薄明煙回道。
孟栩然接話:「你下一句是要問人舍友怎麼樣麼?」
其實傅珺雪沒想問的,問自家妹妹是關心,問別人就有點多管閒事了。傅珺雪正要說「我才沒這麼八卦」,就聽薄明煙開了口,「我舍友……」
薄明煙頓了一下,餘光瞥見孟栩然手懸在了半空中,下麵的手機屏幕上,水果接二連三地往下掉,分數咻咻咻地扣。
遊戲結束了。
這段路路燈間距大,掌心的燈光時有時無,薄明煙垂眸,慢慢攥起了手說:「獨一無二吧。」
「你這真是語言的藝術,說了跟沒說一樣,」傅珺雪說,「這世上每個人都獨一無二啊。」
「……」孟栩然嘴角本就不明顯的弧度直接拉平,「姐。」
「嗯?」
「你能安靜一會兒麼。」
「……」
之後一路無話,直到薄明煙下車,兩姐妹才開金口和她道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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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明煙在玄關處邊換上拖鞋,邊給鹿喲發消息報平安,抬頭時,剛好對上黑漆漆的客廳。
往常下班孟栩然不是和她一起到家,就是比她快一步。這人嬌氣的很,不喜歡昏暗,便走到哪兒燈開到哪兒,屋子裡總是亮堂堂的。說是戴耳機傷聽力,打電話、玩遊戲、聽歌總是要外放,總歸是要弄出點聲響。
少一個會製造「熱鬧」的人,偌大的房子便格外空曠寬闊。
連呼吸都顯得有點孤獨。
薄明煙突然能理解孟栩然所說的「寂寞了」。
在酒吧裡沾了一身煙酒味,薄明煙開了燈,先去衛生間洗了澡。
吹完頭發,薄明煙看了看手機。
有三條未讀消息。
【哭包:記得鎖門。】
【哭包:幫我餵一下魚。】
最後一條,間隔了有一分多鍾。
【哭包:謝謝姐姐】
「……」
總覺得她像是個看門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