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蜜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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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你回去?」薄明煙慢吞吞地重復。

還要公主抱?

這哪裡是禮物,簡直就是燙手山芋。

可能是薄明煙震驚的模樣太好玩了,孟栩然盯她看了一會兒憋不住偏過頭,笑得耳朵上墜著的耳線都在輕微晃動。

薄明煙繃著臉,輕咳了一聲,作勢要把手腕上的頭圈取下來。

「我開玩笑的,」孟栩然轉回來看她,愣了愣,手背到身後,嘟囔,「都送你了可別還給我。」

聲音低輕,眼睛瞬間泛了紅,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

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就能醞釀出淚眼朦朧,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薄明煙摘發圈的動作一頓,她將「我又沒說要」咽了回去,委婉道:「這個太貴,我收不起。」

「不貴。」孟栩然說,「就小幾百。」

薄明煙低頭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調出ftansy官網的發圈售賣頁麵遞到孟栩然麵前:「官方售價3399。」

「嗯哼,」孟栩然把她手機推開,「這是那邊做出來的樣品,有瑕疵的,我姐拿了倆,我也拿了倆。真要算錢,也是按成本價算,哪裡需要這麼多。」

小幾百賣大幾千,薄明煙耿直道:「挺黑。」

「……」孟栩然輕輕踢了她一下,隨後,發出很輕的笑音。

這中舉動很親昵,薄明煙難得沒有反感,見孟栩然笑,她眼底也被帶得泛起了漣漪。

薄明煙彎月要將高跟鞋換成了拖鞋,狀若隨意地問:「小幾百是幾百?」

孟栩然:「問這麼清楚乾嘛?」

薄明煙坦白:「方便準備同等價值的東西還你。」

孟栩然臉上的笑容微滯:「我不需要你還。」話音頓了頓,她又問:「別人給你東西,你也這樣想著要還清麼?」

「別人給東西,我一般不收,不得已收下的會及時還清,免得牽扯不清。」

薄明煙聲音裡沒什麼情緒,說出來的話聽著格外涼薄。

不得已收下的,孟栩然嘴唇闔動了兩下抿緊,磨了磨後槽牙。

薄明煙想不到還孟栩然什麼,乾脆直接問了:「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孟栩然側過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薄明煙,眼底像一汪湖水,漾著繁華燈影,倒映出薄明煙的身影。

薄明煙手撐在兩側,微傾上身,眸子半闔,正在看拖鞋上小貓圖案。

等不到下文,薄明煙朝孟栩然的方向偏了偏頭。

孟栩然錯開眼,雙腿交疊,歪了歪腳,看著比先前還疼的腳後跟說:「想要回去睡覺。」

「……」

這是在暗示要抱回去麼?

薄明煙視線從孟栩然的腳往上遊走,對上孟栩然的眼,斟酌道:「我可能抱不動你。」

「……都說是開玩笑了,誰要你抱了,等等,」孟栩然話鋒一轉,「我一米六六,九十斤,你抱不動我?」

以她倆現在並不算太親的關係,抱得動薄明煙也不會抱。

但這層理由薄明煙沒說,有模有樣地分析:「我們這行工作加班是家常便飯,閒暇時間很少。」

「所以呢?」孟栩然反問。

「所以,沒時間鍛煉身體,」薄明煙慢悠悠地說,「比較虛。」

「……」

孟栩然表情瞬間變得微妙了起來,輕「嘖」了聲,垂下頭咬著唇,手指在座椅上輕點著。

看她這副模樣,薄明煙搜腸刮肚找到了兩個比較貼合的詞語——

愁容滿麵。

愁什麼愁成這樣,愁怎麼回酒店麼?

薄明煙嘆了口氣,站起身,左手拎起兩個裝著鞋的袋子,右手伸到孟栩然麵前說:「走吧,回去吧。」

這條步行觀光街是申市最繁華的商業街,保留了不少百年建築,晚九點的人流量依舊很大。

四周嘈雜喧囂,人影攢動,比白天還熱鬧。

孟栩然卻隻聽清了薄明煙這五個字,隻看的清麵前的手。

白淨細長,纖瘦的腕骨上圈著她送的發圈。晚風吹拂,發圈上的月亮掛飾在孟栩然的眼下輕輕晃動。

孟栩然揚起唇角,綻開明艷的笑,搭手上去,站起身後,她順勢摟過薄明煙的胳膊,抱在懷裡。

九月的天還很熱,衣服料子薄,薄明煙能清晰地感受到孟栩然的體溫和身形弧度。

很熱乎,很軟……

薄明煙不習慣這麼親密的接觸,她原意隻是想搭把手給孟栩然稍微扶著點。

沒想到對方直接抱了上來。

兩人手腕套著的發圈貼靠在一起,珍珠輕輕碰撞了下。

震得心都在發麻。

薄明煙垂著的手僵成了木頭,她喉嚨滾了兩下,不知道怎麼開口。

算了,快點走回去就好了。

但一走快,孟小公主就嚷嚷:「慢點慢點,我腳疼。」

孟栩然腳後跟一落下來就疼,走路隻能墊腳走,她半邊身體依偎著薄明煙的手臂。

一瘸一拐間,上上下下的摩擦。

熱意從手臂躥到頭。

薄明煙懷疑是摩擦生熱,熱得人吃不消。

平坦大道都變得難走了。

十幾分鍾的腳程,卻仿佛能走出一個世紀。

孟栩然心情似乎很不錯,晚風拂亂了長發,她抬手撩到耳後,跟著街頭唱歌的人哼起了歌。

悠揚動聽。

她走路一顛一顛的,像一隻掛在她身上晃盪的掛件。

薄明煙眸光朝右側掠過。

浮躁的情緒安定了下來。

她突然想起以前窩在院子裡曬太陽,看見閃電和小狐狸慢慢悠悠地從外麵回來。

小狐狸毛茸茸的尾巴輕輕掃過閃電的身軀,金色的陽光下,那團尾巴就像一團火,暖洋洋的。

此時此刻的感覺就像那時候,很微妙。

隻覺得內心安逸,想時間慢慢的晃。

-

回到酒店。

剛好趕上電梯,進了電梯,薄明煙正準備按鍵。

「薄明煙?」

薄明煙和孟栩然一起扭過頭看。

男生年紀不大,高高瘦瘦白白淨淨,長得還算俊秀,身旁站著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女生,親昵地摟著他的胳膊。

賀辰澄。

雖然十幾年沒見,但樣貌變化不大,這張討人厭的臉薄明煙也一直沒忘記,看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孟栩然察覺到薄明煙的身體僵硬,比她剛剛挽胳膊的時候還要僵。

薄明煙從孟栩然懷裡抽出胳膊,摘下眼鏡,折疊卡在口袋上。

懷裡驟然一空,孟栩然愣了一下。

「你認識這兩位大姐啊?」摟著賀辰澄的女生夾著嗓子醋味十足地問。

大、姐。

孟栩然心情本來就不太好,被這聲「大姐姐」叫得更不爽,她昂了昂下頜,居高臨下地蔑視那女生。

那股子壓迫感立馬就釋放了出來。

看女生心虛地撇開眼,孟栩然在心裡嘀咕:不過如此。

賀辰澄沒回應女生,一雙眼緊盯著薄明煙,問道:「你什麼時候回的國?」

薄明煙蹙了一下眉頭。

賀辰澄又問:「媽知道麼?」

這聲媽叫得無比自然,薄明煙還記得以前賀辰澄哭著鬧著說林慧心是老巫婆,最正常的時候不過叫一聲阿姨。

「我回國還要向你們報備麼?」薄明煙聲音很冷,猶如冰錐子,帶了尖銳。

電梯開了。

薄明煙輕輕拍了一下孟栩然的小臂:「不走麼?」語氣溫和了好幾個度。

「走什麼?又沒到。」

孟栩然彎了下唇,一手握住薄明煙的手腕將她往身側拉,一手按電梯樓層鍵。

她瞥了一眼賀辰澄,眉梢一揚,渾身上下散發著清冷矜貴的氣質。

再往上是豪華房的樓層。

明明孟栩然什麼都沒說,眼底波瀾不驚沒情緒,但賀辰澄就是感覺她瞧不上他們。

有那麼一瞬間,賀辰澄看著孟栩然,仿佛看到了十幾年前,也是在電梯裡,像這樣看著他的薄明煙。

薄明煙那雙比他玩的彈珠還漂亮的眼睛裡,也是這樣看似平靜,實則斂著排斥。

他討厭這中看不上他的眼神。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賀辰澄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拉著隨行的女生出去。

「畢竟優秀的人都是相互吸引的。」孟栩然音色清越,神色傲然得像個女王

賀辰澄扭頭,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電梯沒那麼多人以後,呼吸都順暢了。

孟栩然撥了一下垂落在月匈前的長發,輕輕「嘁」了一聲。

薄明煙看了她一眼說:「沒必要理他的。」

「我樂意。」孟栩然挑眉。

這人對外向來是把高冷架子端的十足,惜字如金。

除非是心情不爽。

「是因為那個女生的稱呼不開心麼?」薄明煙當時有注意到孟栩然瞪了那女生一眼。

「……無關緊要的人說的酸話還不足以影響我的心情。」孟栩然神色坦盪,語調平緩。

薄明煙確定孟栩然確實不是因為那個稱呼而不高興,她掃見孟栩然白皙的手還握著她的手腕,不禁想起在女生說話前她從孟栩然懷裡抽出了手臂。

難道是因為這個麼?

薄明煙微微動了一下手指,試探地問:「那是因為什麼?」

孟栩然眉頭一跳。

電梯門開了。

孟栩然動了下腳,後跟隱隱約約地還有些疼。

「腳疼唄。」她順勢抱住薄明煙的胳膊,看著麵前的長廊,小聲抱怨道,「哎喲,這走廊怎麼這麼長啊。」

之前繃出來的女王氣勢泄了一大半,頃刻又成了嬌氣的小公主。

薄明煙無聲地勾唇:「再走兩步就到了。」

她自己都沒察覺到,不自覺放柔的語氣裡帶了點哄人的意味。

-

回到房間,孟栩然先去洗澡,薄明煙從包裡拿出隨身帶著的碘伏棉簽和創可貼放在了床頭櫃上,隨後坐到飄窗上。

剛拿出手機,薄明煙就接到了林慧心的語音通話。

薄明煙掏出糖盒,拈了一顆草莓味的含進嘴裡,點了下綠色的接聽鍵。

接通後,一句關心沒有,林慧心開門見山道:「辰澄說你回國了,為什麼回國不和媽媽說一聲?」

薄明煙晃了神。

也許是之前和賀辰澄有短暫的接觸,現在聽林慧心這話,薄明煙封存在最深處的記憶被勾了出來。

林慧心準備和賀應結婚後,帶著薄明煙住進了賀家。

那時候賀辰澄還在上小學,年紀不大,卻做盡了惡劣的事。

他自己摔下樓梯說是薄明煙推的,放學晚回家說是薄明煙把他騙進了巷子裡害得他迷路,不想寫作業就說是薄明煙撕了他的作業本。

林慧心知道以後第一句永遠都是質問:「辰澄說你欺負他了,你為什麼要欺負弟弟?」

篤定了薄明煙做了那些事。

那時的薄明煙年紀小心氣高性子傲,林慧心不信她,她就不想多解釋了。

無論林慧心怎麼問,她都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在心理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薄明煙不理解,為什麼林慧心可以相信一個外人卻從來不相信自己的女兒。

甚至還不如她遊戲裡的網友——

一個未見麵的陌生人,都會說一句:「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賀辰澄告狀的毛病自小就有,那些事他添油加醋告爺爺告奶奶,矛盾不斷激化,鬧得老兩口不同意婚事,林慧心卻鐵了心的要嫁給賀應。

於是兩相權衡,林慧心把薄明煙送出了國。

薄明煙還記得那天,是她第一次見林慧心哭。

林慧心說:「賀叔叔是媽媽的救贖,媽媽這半輩子太苦了,可不可以讓媽媽抓住幸福……」

也記得薄偉澤臨終前的囑托:「我對不起你媽媽,她不容易,你要多體諒她,以後她要是遇到良人了,你別不同意,要讓媽媽幸福。」

她心軟了,她同意了。

可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媽媽的幸福,是需要以她苦去換的。

一苦多年,吃再多的糖都調和不過來。

……

「滿滿?」林慧心忽然出聲。

薄明煙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一直沒說話,她「嗯」了一聲,不冷不熱道:「我今年28了。」

這回換林慧心沉默了。

28了,早已經過了什麼事都需要和父母交代的年紀了。

林慧心後知後覺,其實薄明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她分享生活瑣碎了,她甚至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薄明煙輕笑了一聲:「跟您說,難道您會來接我麼?」

「會!」林慧心順勢道,「媽媽會去接你的。」

「去哪兒接我?」薄明煙舌尖裹著糖卷了一圈。

「去……」林慧心頓了頓,她都不知道薄明煙上班的地方,隻能往大了說,「去英國接你啊。」

又是一陣沉默。

薄明煙滾了滾喉嚨,笑道,「我在美國讀的研。」

但凡您有心來看我一次……就一定會知道我早就不在英國了。

薄明煙咬碎了口裡的糖,滿腔的甜味都蓋不住從裡泛出來的苦澀。

「老~薄~」

是孟栩然在浴室裡叫她,聲音聽著空靈,帶了點氣音,尾音又拖得特別長,「薄」的發音聽起來都有點像「婆」。

林慧心:「你——」

「我有事,先掛了。」

薄明煙打斷她,利索地掛斷了通話,站起身,往浴室方向走了兩步,回應孟栩然:「怎麼了?」

「我毛巾、睡袍還有……那個……」孟栩然支支吾吾,「內衣忘記拿了。在我的行李袋裡,有碎花的拉鏈袋。」

怎麼沒把自己忘記帶進去洗呢。

薄明煙:「哦,好。」

包裝袋花裡胡哨,從外麵根本辨別不出來裡麵裝的什麼,薄明煙隻能一一拆開看。

其中有一袋裝著內褲,還是係繩的黑色蕾絲內褲。

薄明煙眨了眨眼。

雖然她知道隨便揣測人不好,但還是挺意外的,孟栩然居然喜歡這中款。

薄明煙默默拉上拉鏈,拿起裝有毛巾和浴袍的袋子進了浴室。

洗手間是瓷磚地,沾了水就有點滑。

薄明煙腳步一頓,低頭看見地上有一串水印,從門的方向一直蔓延到裡麵的浴室。

磨砂玻璃門上籠著霧氣,為裡麵婀娜的身影蒙了一層模糊的濾鏡。

是裸著出來過麼?是聽到她打電話了麼?

玻璃門被推開一道縫,騰騰的熱氣從裡麵彌漫出來,孟栩然探頭出來:「老薄~謝謝。」

薄明煙收回思緒,走過去:「不要叫我老薄。」

也不知道孟栩然怎麼發的音,聽起來像「老婆」。

「那叫什麼?」孟栩然問。

薄明煙:「全名。」

孟栩然:「別扭。」

薄明煙也不知道叫什麼比較好:「反正別這麼叫。」

孟栩然沉吟:「明煙~煙煙~還是你喜歡聽我叫你姐姐?或者別的小名?」

薄明煙麵無表情地遞上手裡的袋子。

孟栩然識相地閉上了嘴,抿著的唇壓不住地上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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