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除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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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得像是水泥袋子從高空拋下砸到地麵的巨大聲音,落下時,震得一旁的草葉都在顫,灰塵在空中騰飛,整個世界,時間、驚叫、呼吸和心跳在這震顫的一瞬停滯。

隨後四周不斷爆發出更喧噪的聲響,男人們焦急的吼叫,女人們扯破嗓子的尖聲驚叫,小孩子們驚懼的哭叫,撕心裂肺,此起彼伏,充斥在這一片的空間,擠壓著空氣,令人窒息。

孟栩然摟抱住薄明煙的手掌心沁出了一層汗,而她捂著薄明煙眼睛的手濡濕得更厲害,刺痛一陣陣地傳來。

應該是之前薄明煙攥她攥得太緊了,掐破了皮,沁了鹹澀的眼淚,疼得神經都在跳動。但孟栩然始終沒有鬆開手。

她曾經想方設法,無所不用其極地撩逗薄明煙落淚。

可真當薄明煙哭的時候,她才知道,看愛的人哭遠比自己流淚還要更難受,沾濕她手心的每一滴,都像是滲進心裡的熔漿,灼心的疼。

孟栩然一手捂著她的眼睛,一手摟著她,逆著混亂的人潮向停車場的方向走。這期間,薄明煙就乖乖地跟著她移動,沒有聲音,除了走動沒有多餘的動作,與其說是乖,倒不如說是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線的那頭牽在孟栩然的手裡而已。

一路都有人嚷著「有人跳樓了!」往林慧心墜樓的方向跑,看到她們這種奇怪的走姿,會投過來好奇和興奮的目光,大約是在想象,跳樓的那一幕該有多刺激,而後從走變成跑,上趕著去湊熱鬧。

孟栩然的神色暗了暗,她聽完了林慧心大半的人生,不能諒解她對薄明煙的不負責,甚至憎惡她到死還要生生拉榻薄明煙的天的惡劣行為。

但也不好予以評價這人如何。

好壞都是所站立場不同。

她隻是覺得悲涼。

這人生前把日子過得糊塗,像個笑話,死後,也還是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到了停車場,一直在等她們出來的蔡叔見到兩人的身影從車裡下來開了車門,孟栩然放下遮住薄明煙的手,風一吹,她掌心一片冰涼,低頭看過去,破皮的地方滲出來的血都被淚水沖淡了。

孟栩然撚了撚手指,裝作渾然不覺,將薄明煙推坐進了後座。

上車後,孟栩然扭身幫她扣好安全帶,她眸光自眼尾從薄明煙臉上瞥掃過,看見了卷翹的長睫上殘留的瀲灩水光,輕輕漾在她的心頭,拽著安全帶的手微微停了一下。

薄明煙垂放在腿上的手微蜷了蜷,錯開了孟栩然的目光,側過頭看向了車窗外。

染紅了天的夕陽落下了山頭,天色徹底暗下來了,揚了一天紛紛亂亂的梧桐絮緩緩沉落,鋪展了一路。

蔡叔透過後視鏡看了她們兩人一眼,察覺到了不對,問道:「還是去機場麼?」

原本是打算從醫院出來後直接去機場飛海市,所以孟栩然特地找蔡叔開車送她來醫院,等事情處理完好再讓蔡叔送她們去機場免得車停在機場停好幾天。

不曾想出了這麼件事。

「回——」孟栩然沉默片刻,剛一張口就感受到手背一熱,薄明煙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孟栩然抿了抿唇,看了眼腕表,話鋒一轉道,「去機場吧。」

薄明煙從堆積在路邊暗黃色果毛絮上收回了眼。

五月滿城飄絮,是南泉市獨有的特色,她就出生在這個季節,出生在這個城市。每一個毛絮都承載著她的回憶,堆積在一起是毛茸茸的一道風景,而如今,回顧因果關係,毛絮上每一個齜出來細叉都成了紮人的利刃。

-

抵達海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

從來不暈機的薄明煙下了飛機後吐了兩回,她把門關著,孟栩然不知道她的情況,隻是突然想起了那一年她第一次來機場,也是這樣,隔著門,擔憂著裡麵的人。

孟栩然買了兩瓶水回來,對上薄明煙茫然無措的眼神,心狠狠地一揪。薄明煙看到她手裡的水,眸裡湧上的情緒才淡下去,有那麼一刻,她以為孟栩然不要她了。

她依舊什麼都沒說,安安靜靜的。孟栩然擰蓋子遞過去,她就灌了幾口,還給孟栩然後,她比之前,多了一個動作——

她抓著孟栩然的手腕,抓得很緊,像溺水的人緊緊抓著唯一的浮木。

孟栩然張開五指,一根一根穿進她的指間,緊緊地扣住。

打的到了酒店,辦理入住手續,拿著房卡,孟栩然牽著薄明煙找到了對應的房間。

原本這些都是薄明煙會做的事,此時都落到了孟栩然的身上,她處理得也很得心應手,但還是忍不住酸澀。

她不知道薄明煙這樣的狀態會維持多久。

進了房間,孟栩然剛關上房間的門,薄明煙轉身就向衛生間走了過去,步子邁得又大又快。

孟栩然愣神一瞬,連忙跟了過去,在衛生間門口停下了腳步,見到薄明煙弓著背站在盥洗台前,她撐在盥洗台上的手抖得厲害。

薄明煙吐了三回了,胃裡早就已經空空盪盪,這會兒隻能不斷地乾嘔著,嘔到胃部痙攣得抽搐,疼得直不起月要。

孟栩然在她身後伸出手,想扶她一把,卻看薄明煙抬起手指向了門外。

這是在讓她出去。

孟栩然的心髒狠狠地一抽,她深深地呼吸,將手裡的礦泉水擰鬆了蓋子,放置在了盥洗台上,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常:

「水放這兒了,有力氣的話洗個澡,睡一覺,我去鋪床,等會兒睡衣給你拿進來。」

薄明煙捂著胃,撥了一下鴨嘴龍頭,潺潺的水聲落在了空寂裡。

孟栩然默默地關上了門,她留了個心眼,留了個門縫。

拿好薄明煙的睡衣,孟栩然沒有去鋪床,她抱著睡衣站在門外等了一會,直到聽到了嘩嘩的水聲,推門進去。

氤氳的熱氣裡,薄明煙靜靜地站在花灑下,說是洗澡,更像是站在水下發呆。

攀附在雪白脊背上的彼岸花紅得灼眼。

孟栩然垂下眼簾,出去了。

浴室裡的水聲隱隱約約傳出來,孟栩然心不在焉地收拾行李,她從行李箱的夾層裡拿出了自己的日記本,摟在懷裡。

是因為前幾天薄明煙的自卑,讓她很想將日記給薄明煙看看,所以回家重新收拾行李時,她拿出來放在了行李箱裡。

但現在孟栩然又有點猶豫了,是不是應該等薄明煙狀態好一些再給她看。

她希望這裡麵斂藏的秘密對薄明煙來說是歡喜而不是壓力。

片刻後,孟栩然放下日記,拿起了一次性床罩去鋪床。

她時不時會朝衛生間看一眼,留意裡麵的情況。

床鋪好後沒多久,薄明煙從衛生間出來了,她的頭發還是濕的,孟栩然問:「怎麼不吹乾頭發?」

薄明煙沒有回話,她疲憊至極,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吹乾頭發了。

進入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竟然才讓她感到有那麼一絲絲的放鬆,至少不會在看到滿地的梧桐絮,又湧出難以言喻的難過情緒。

孟栩然拿來了吹風機,薄明煙倒在床上睜著眼定定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的頭發從床沿垂落,被孟栩然撈了起來,小心地兜在懷裡。

「長長了好多。」孟栩然手執著吹風機幫薄明煙吹著頭發。

她還記得,薄明煙剛回南泉市時,頭發才過肩,現在已經快到月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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