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一向冷靜理智的少年人哽著嗓子問她:「簽證……要怎麼辦?」
這還不是最深的感情?
可五年過去了,當初那個陰鬱冰冷的窮小子現在成了國內最優秀的青年企業家,上了時代周刊。
落魄乞丐搖身蛻變成王子,那麼在他的童話故事裡,也有可能換了一個公主,感情這種事,誰又說得準呢?
韓尋舟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昳昳,那也就是說,你在他心裡,可能還不如漣漪?」
謝昳麵子上過不去,很假地「嗬嗬」兩聲:「漣漪算什麼,追我的人太多,江澤予是誰?
他在我心裡,還不如一個屁。」
韓尋舟被她逗得放聲大笑,接著又沉默了一小會兒,忍不住弱弱地問了一句:「昳昳,你當初,到底為什麼跟他分手啊?」
她實在是好奇,好奇了五年。
謝昳提分手太突然,以至於他們這些朋友都扌莫不著頭腦,畢竟當時明明再堅持半年就熬過去了啊。
謝昳沒說話,半晌「嗤」了一聲,把用紙巾包著的傷口往桌子上狠狠一懟,霸氣十足地來了句:「我甩人,要理由嗎?」
韓尋舟翻了個白眼:「行行行,千金難買你樂意,大小姐做事,要什麼理由?」
謝昳昂著脖子,很滿意她的阿諛奉承。
兩人沒營養地閒聊幾句,掛電話之前,韓尋舟丟了個爆炸性消息:「忘了告訴你,明兒晚上李教授在家辦了場聚會,時間地址我一會兒發給你。
我去不了,不過我和他說了你會去,你這好不容易回國,可不能缺席啊。
聽說江澤予也去,你現在這麼拽,到時候可別慫。」
憋到今天才告訴她,不就是想讓她沒法找借口不去嗎?
謝昳眯眼笑:「……韓尋舟你有種。」
那邊飛快掛了電話。
……
到家已經天黑。
新公寓還有一些東西要整理,謝昳收拾完房子,錄了一支晚間卸妝護膚的視頻,又把上周積累的vlog素材剪輯完發布。
忙到十點多,她敷了張麵膜躺在床上,麵朝上盯著天花板,兩手兩腳並攏,呈乾屍狀。
小功率加濕器幾乎沒有噪音,香薰蠟燭的木質燭芯燃燒後散發出極淡的玫瑰味,床頭兩束米白色的乾花掉了一片花瓣,多平和。
謝昳心煩意亂地扯掉麵膜,撐起身子,吹滅床頭的蠟燭,站起身呼啦啦開了窗,夜晚的冷風一瞬間卷進來,頭腦瞬間清醒。
十九層的公寓,窗外狂風呼嘯,所有細節在這個北京的秋天像是突然活了過來。
她其實知道的,他說的是她。
……
大三的那個聖誕節,北京下了第一場雪。
傍晚,她從謝川的酒櫃裡順了兩瓶超級貴的冰酒,拉著江澤予去湖邊看雪。
那麼貴的酒,兩個人一起用學校超市買的一次性杯子倒著喝,沒多久就見了底。
天氣預報說那天是初雪,雪卻遲遲不來,風倒是很大。
她凍得發抖,把他的棉襖拉開,不由分說躲進去,鼻尖嗅到少年身上淡淡的酒味。
那是一種又暖,又安靜,又甜的味道。
她偷偷地,控製不住地聞了又聞,明明在那之前,她還嫌棄這冰酒的味道聞起來像是爛掉的葡萄。
那時,湖麵結了層薄薄的冰,少年下巴上的胡渣紮得她的臉有些疼,草地上有幾根頑強的草還帶著點綠,他突然開口。
「昳昳,我喜歡你。」
帶著鼻音,和醉意。
他向來陰沉又冷清,在一起一年,她是第一次聽到他說情話。
她挑眉看他,聲音裡帶了逗弄:「有多喜歡?」
少年低著頭,表情卻是她從來沒見過的那種舒展,大概是醉得很厲害。
他盯了那結冰的湖麵半晌。
「就像是現在,晚風過後,湖麵忽然起了一絲漣漪。」
謝昳聞言氣笑,不知哪兒來的酸澀和怒氣翻湧,推開他:「我在你心裡,就算得上一絲漣漪?」
她長得漂亮,聰明,家裡有錢有勢,是京城上流圈子裡公認的公主,從中學開始,追她的男孩子哪一個不是山盟海誓、死去活來的?
怎麼到他這兒,就成一絲漣漪了?
少年忽然笑了,骨節分明的大手一下握住她的兩隻手,不讓她亂動,另一隻手抱住她,醉醺醺地湊過來親她。
謝昳囂張的氣焰在他一個接一個的口勿裡瞬間熄滅,夜色裡,那漂亮的麵孔浮上一絲紅暈。
她的視線越過他的發梢,看到路燈昏黃的光柱下,忽然有一些碎碎的雪花,被晚風吹得旋轉起來,是初雪。
她在心裡惡狠狠地罵自己,這次真是栽了,聽不到想聽的情話,竟然也心甘情願。
然而下一秒,少年忽然湊到她耳邊,溫熱的氣息燙著她耳垂:「傻姑娘,大冬天的,你看這湖麵都結了冰,哪有漣漪啊……」
「如果有的話,昳昳。」
他的眼神看著沒醉,聲音卻低啞得厲害,「如果有的話,那是因為在這之前,我已經為你化了一整湖的冰。」
嘖,好好一句情話,五年過去,果然隻記得前半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