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有我【晉江首發】（2 / 2）
「可是她接你回去，你媽媽難道同意嗎？」
提及母親，雲郢淡漠的臉終於有了一絲皸裂，「她這一輩子都在辛苦，為了照顧我更是打了幾份工，生病了也不說，我為了能讓她安心治療，自己同意了跟他們回去，前提是他們需要治好我母親的病。」
「那阿姨她……」
雲郢垂眸：「不在了，積勞成疾，花了錢也就保了她五年，臨走前我坐在床邊陪了她整整一夜。」
他越是平靜訴說這件事，黎姿越清楚他的心此時在滴血。或許就如旁人所說，內心強大的人不論遇到何事臉上喜怒從不示人，雲郢就是這樣。也恰恰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她心疼。
「雲郢，你有我，以後我都在你身邊。」
他灼灼的目光似乎要將她吞噬，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力將她擁入懷中。
「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是遇見你，而最大的幸福是擁有你，也許在你心裡我不是你最深愛的人，可是你絕不會遇到像我這麼愛你的人。」
「我懂你的意思了。」黎姿回抱他，「我會去見她。」
因為曾失去過，見證過，無力過，所以希望她可以去見見母親，不要和他一樣擁有了一切卻發現最想給的人卻不在了。書店溫暖的燈光映射在她身上，復古的木門上方還有一串風鈴，那是她小時候最愛的物件，包括這家書店。
推門進去的瞬間，風鈴清脆的響聲引起書店裡其他人注意，她們略略抬頭很快沉浸在自己翻閱的書中，並沒有因為她的到來有太大影響。
——小黎以後想做什麼？
——我想開一家書店，裡麵都是我愛看的，然後再擺放精美的文具，還有還有門上一定要有串風鈴，這樣誰進來我都會知道啦！
——書店都是你愛看的書，別人也愛看嗎？
——我不管，我會向每一個進店的客人推薦我的書，這樣就是把自己喜歡的分享給別人啦！
從踏入這間書店開始，黎姿逝去的記憶發了瘋般全部竄入腦海中，當然還包括……薄蘭溫柔的笑容。
「歡迎光……臨。」薄蘭溫和的笑容凝滯在嘴角，端在手裡的咖啡也忘了送給別人。
黎姿站定在門口靜靜望著她。比起從前似乎消瘦了點，長發盤在腦後看上去溫婉隨和。
「咖啡呢？」
一道催促的聲音打斷了薄蘭思緒，她歉意笑笑將手裡的咖啡送到桌上，「不好意思。」
或許是想盡量讓彼此舒服些，薄蘭主動向她走來微微一笑：「小黎。」
黎姿耷拉眼皮避開她的視線，紅唇欲啟又抿了抿，明明進店前想好了開場白，等到了店裡全都忘了，隻盡量讓自己看似平靜回復：「我剛好經過，之前朋友讓我來還傘。」
薄蘭恍惚間想起那日借傘的事，溫聲道：「原來你們是朋友。」
「嗯。」黎姿淺淺勾了勾唇，「我今天沒帶傘過來，改天來還。」
「沒事，不著急，」薄蘭神色不自然道，「你要進來坐會嗎？」
黎姿本想拒絕，可不知怎麼她的腦子不受控製的應了下來，在薄蘭的帶領下坐在了靠窗位置，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扭頭看向窗外，雲郢朝她揮了揮手，遠程給她加油打氣，她輕輕吐了口氣，慌亂的心稍稍平復下來。
薄蘭忙好後端來一杯溫水放在桌上，「晚飯吃了嗎？」
黎姿捧著水杯點點頭：「沒想到你在這兒開了一家書店。」
「也不算是我的，是我和別人合資開的，」薄蘭溫柔看著她，眼底笑意盡顯，「你長大了。」
「你不在的這幾年，我總該長大的。」
「是啊，總該長大的，」薄蘭神情落寞，「挺好的，不用跟著我吃苦，他把你照顧的很好。」
「可你們從沒問過我願不願意不是嗎？」
薄蘭愧疚低頭，「當初我和你父親的婚姻的確沒辦法繼續了，他整日裡忙著公司應酬，甚至逢年過節也不回來，漸漸的我開始懷疑他在外麵有了別人，我不停地猜忌，吵鬧，甚至每天無休止打電話，那段時間你父親一直在隱忍，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覺得陌生，我不想繼續困在這段越來越疲乏的婚姻中，所以提出了離婚。」
黎姿握緊手中杯子：「你有考慮過我嗎？你知道我從安市趕回蘇市，回到家裡隻看見那張自願放棄爭奪撫養權的協議書是什麼感受嗎？」
「對不起，那個時候的我身上沒有太多錢，如果我帶你離開是害了你，我根本那沒辦法照顧好你。」
黎姿驀地笑了：「不，你不是沒有錢也不是沒有辦法照顧我，你自始至終離婚都不是因為老黎，而是你淨身出戶，身無分文的你將自己所有的籌碼都放在那個男人身上，這家書店也是他為你開的吧？」
薄蘭一閃而過驚愕的表情已經將答案告訴了黎姿。
她將水杯輕輕擱置在桌上，緩緩起身打量了眼店內的裝修：「或許雲郢會相信你說的，但我不會，也請你不要利用他對我的在意而達成你的某種目的，隻會讓我對你最後的濾鏡也破碎。」
薄蘭立即起身試圖拉住黎姿手解釋卻被輕巧躲開，她忍下心中慌亂為自己辯解：「小黎，我承認是我主動聯係的雲郢，但我不全是為了你陸叔叔，我也想關心關心你好不好……」
「夠了！」黎姿厲聲打斷，「別再演戲了，如果你關心我就不會現在才出現，既然一開始就存著目的，那就不要打著關心我的旗號，這些年沒有過的關心我現在也不需要，即便你自己和別人糾纏不清，老黎也沒有在我麵前刻意抹黑你，隻讓我看見了那張放棄撫養權的協議書，至於那張淨身出戶的協議書是我偶然間發現，我也很慶幸在那個時候已經認清了你。」
「不是的！不是的！媽媽也是愛你的，這些年我也很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我和你陸叔叔也打算把你接過來，可是你父親不允許，所以我們才遲遲未去接你，並不是真的不想要你！」
「不妨告訴你，這家書店我曾來過多次。」黎姿走到門前站定，握緊門把手淡淡道，「也看見過那個男人。」
薄蘭所有的話隨著她話音落下全都卡在喉嚨裡，愣愣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向後退了好幾步，幸得身後有書架撐住了她的身體才免了出糗。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卻從沒進來過店裡一次。
她恨她這個母親，也不會原諒她這個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