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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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今晚的孤山灘塗。

顧景星長長久久地沉默著,像石頭似的,仿佛不說話就能裝作無事發生。

盛玢覺得自己很不合時宜,捂住了嘴朝天看看,再朝左右四顧一下,這才打破沉默,彎身去扶顧景星。

「您還是得移動一下……」他一張口,還是討打的語氣,「因為公主戌時一刻的時候,移動回了關內……」

顧景星隻在盛玢的手上借了一下力,旋即收回手,站了起身,卻因傷口扯動而悶哼一聲,盛玢見狀扶住了他的手臂,語氣裡不免帶了七分關切,三分吐槽。

「您說您也是,卑職是您的同僚,前陣子也是日夜相對的,在我麵前您示個弱也不丟人。」

顧景星在他的攙扶下站起身,閉了閉眼,肩頭的痛楚方才一點。

聽見盛玢這般說,他似心有所觸動,破天荒地向盛玢道了聲謝。

「你怎麼回來了?」

盛玢得了一句顧景星的謝,眼睛就亮亮的,扶著顧景星慢慢往大帳走。

「殿下昨兒夜裡撿了一瓦罐長興嶺的焦土,臨行時金中官以為不緊要,就給落下了,還有阿詩、阿樂姑娘的手串、藥包全忘記了,卑職索性親自折返來取了。」

顧景星在臨水的灘塗邊停住了腳步,磚頭看他,眼睛裡幾分虔心懇意。

「盛玢,你可曾娶親了?」

提到娶親,盛玢就很甜蜜,美滋滋地稱了一聲是。

「三月二十一,卑職娶親,她是國子監許司業府上行四的姑娘,正兒八經讀書人家的姑娘,等成親後,卑職也能沾染些書香氣。」

顧景星聞言道了一聲恭喜,盛玢話匣子打開了,越性兒放開了自己,去營帳裡搬了兩把簡易的交椅,請顧景星坐下,又從懷裡掏出了一袋金橘蔗漿,飲了一口。

「清夜如水,正合適夜雨對床,互訴衷腸。顧帥,您有什麼想問的,過不去的,卑職同您好好說說。」

互訴衷腸四個字說出口,顧景星蒼白的麵上就生出了幾分笑意。

「你是該跟尊夫人好好學一學。」

他的笑意隻在唇邊一點,旋即便又消散了,眉宇間蹙了些愁意。

「你同她可常見麵?會有生誤會的時候麼?」

盛玢聞言就把嘴巴撅了起來,那矯揉造作的樣子叫顧景星扶額。

「多稀奇啊,長了嘴還能有誤會?」盛玢拍了拍自己的嘴,眼睛一轉,明白了顧景星的用意,「我同她定了親之後,明麵上自然不能常常見麵,可私底下我天天去爬他家牆頭同她說話,女兒家就是要聊啊,今兒喜鵲在窗戶邊叫了幾聲,午飯吃閒了想喝桂花巷的飲子,傍晚的時候又饞南門的果糕焦圈兒……我就愛聽她的碎碎念……」

盛玢這回出來有些時日了,此時說起來眉眼間就濃情蜜意的,怪叫人羨慕。

顧景星安靜地聽著,思緒不免飛遠。

公主從前也愛同他碎碎念,沒人陪她玩兒,氣的在地上打滾兒;過家家的時候,陛下沒好好哄她的布偶娃娃睡覺,氣的她要剝奪陛下的姥爺身份。

兔兒山野生瘋長的芍藥花長出了詭異的美人麵,山貓捉野耗子的時候踩塌了玻璃花房的頂,還有鳳姿宮裡隱秘的暗道,裡頭藏著她的無數寶貝……

他想著,隻覺遺憾和懊悔慢慢就爬上了眼眉。

「若是她不願意搭理你了,你該如何?」他說著,看了一眼盛玢,見他眼眉不是的,這便頓了頓,追加一句,「我是說如果。」

盛玢這才放下了倒豎的眼眉,不情不願地說道:「卑職可不會把事情搞成這樣。但凡她皺一皺眉,我就會閉嘴不談,她眼睛一紅,我就要抽自己嘴巴子,她要是背轉身就走,我就撲通一跪,抱住她的腿不撒手……她是世上難求的姑娘,偏又單單對我好,我再沒有眼力見的話,還不如打一輩子光棍,何必禍害人家姑娘。」

他看了一眼正認真聽他說話的顧帥,哪裡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嘆了一口氣,把話題轉回到顧景星的身上。

「顧帥啊,我方才聽您說您知錯了,後悔了,那錯哪兒,悔哪兒了,都要想明白才是——其實方才您該慶幸,公主沒聽著,倘或說了,公主才會不高興呢?」

顧景星聞言心裡微震,蹙眉道:「為何會不高興?」

「哦,您當初說狠話躲著她,與您而言不過是個把月的事,可對於公主而言,這倆月可不好過。如今您鬼門關上走一遭,想明白了,輕飄飄的一句知錯了後悔了,就想人家同你重歸於好?」

盛玢一氣兒喝完了水袋裡的金橘蔗漿,有些為公主不值的情緒。

「再者說了,您隻要還是這萬事藏於心不表於情的性子,往後同哪位姑娘都成不了。」

他話音落下,瞥眼看見顧帥低垂了眼眉,眼尾紅紅的,脆弱的像一塊脆芝麻糖,一碰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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