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叢烈惺忪地睜眼,發現自己正手腳並用地把雲集緊緊摟在懷裡。
他揉揉眼,「嗯?」
「嗯什麼嗯?起來!」雲集用手推他,根本推不動。
「哦……你睡的還好嗎?」叢烈的嗓子有些啞,而且聽起來也不像是剛睡醒那種,而是著涼後的沙啞。
雲集眉頭緊緊皺著,「你要是不壓著我,我能睡得更好。」
八成是叢烈怕他休息不好耽誤工作,半夜把他挪到床上了。
他心懷感激,但也就止步於感激。
他從床頭把體溫計扌莫過來遞給叢烈,「你測一下,別又在發燒。」
叢烈抓著他的手就要往自己額頭上貼,「你扌莫一下。」
雲集皺著眉把手抽開了,「扌莫什麼扌莫?你用體溫計測。」
「不燙,你扌莫一下就知道了,測體溫耽誤時間。」叢烈硬是拉著他的手壓在自己額頭上。
確實隻是稍微有點熱。
就叢烈的體質而言,八成一會就自己好了。
雲集從床上起身換了衣服,準備直接背上自己的包到秋千那集合。
「你不等我嗎?」叢烈也從床上爬起來,聲音充滿難以置信,「你自己一個人先去集合,等會兒你打算怎麼過那個獨木橋?」
「我昨天問場務了,我們下山不用走原路,沒有獨木橋了。」雲集能理解叢烈怕自己再麻煩他。
畢竟叢烈那個後背,能不能背他那麼大的包都還是個問題。
想到這,雲集又覺得應該還叢烈昨天幫他過橋的那個人情。
「你背上的傷口剛重新結痂,今天我替你背包吧。」雲集自己的背包很輕便,背叢烈那個百寶箱一樣的包頂多也就是吃力,倒也不至於完全背不動。
「我不用你幫我背,」叢烈有點起床氣似的,把包從他手裡薅過來,「你能把自己的包背好就很不錯。」
既然他這麼不識好歹,雲集也不想跟他糾纏。
「那你自己背。」他說完就準備直接出門。
「雲集!」叢烈喊他的時候幾乎可以算是氣急敗壞。
雲集隻能站住,「乾什麼?」
「我包裡有給你帶的早飯,你先吃了。」叢烈又狠狠加了一句,「省得讓我背來背去的。」
雲集一聽也是,叢烈帶的飯肯定比節目組給準備的好入口。
他翻了一下叢烈的包,裡麵有一瓶密封好的羊奶和兩枚豆沙餡的小甜圓麵包。
「你讓場務把奶給你熱熱,別喝涼的。」叢烈小聲嘟囔完,自己在床頭櫃上找藥。
昨天晚上去找場務要藥的時候雲集就覺出來人家有點不太把他當事兒,隻是聽說藥是給叢烈要的的時候,態度才溫和了一點。
其實這很好理解,對於這個節目而言,雲集本來就是間接蹭叢烈熱度的一個工具,現在叢烈本尊來了,那雲集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雲集倒也不至於為這種細枝末節吃勁。
「不用麻煩了。」他擰開瓶蓋就準備喝。
玻璃瓶還沒送到嘴邊,就被叢烈劈手奪下,「你怎麼就這麼不聽勸?」
他那個敏捷的樣子,倒也確實不像是在生病。
「現在溫度沒有那麼低吧?為什麼不能喝?」雲集皺著眉反問他,「而且總因為這點小事麻煩場務有必要嗎?」
「誰嫌你麻煩了?」叢烈就隻聽得見自己想聽的,「場務就是乾這個的,保證嘉賓有好的工作狀態不算是他們的工作嗎?熱個奶有什麼麻煩?」
說著他已經穿好衣服了,擰著雲集的手腕就往外走,「我倒要看看誰敢嫌你麻煩。」
也不管雲集同不同意,叢烈直接把人帶到了場務的值班房間,上來就問:「我要熱瓶奶,你們方便給加熱嗎?」
值班的還是那個眼鏡男。
他一看見叢烈,立刻把他手裡的羊奶恭恭敬敬地接過去,「方便,這兒有微波爐,現在立刻就給您熱。」
叢烈仍然瞪著他:「昨天是你給雲集拿的藥?麻煩你了嗎?」
「不麻煩不麻煩!」眼鏡男點頭哈月要的,「一點也不麻煩!」
「熱五十秒就夠,別弄得太燙了。」叢烈的目光這才從他身上挪開,胳膊一伸,把雲集拉到了自己身邊。
這時候攝像機的鏡頭已經貼過來了。
雲集有些恍然。
可能羊奶都是節目組讓叢烈帶的。
很合理。
等羊奶熱好了,他就著吃了兩個小麵包,胃裡暖暖的很舒服。
不由覺得參加這節目還挺一舉兩得。
又養生,又有工作效益。
一路下山的時候,雲集跟叢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出於合夥人的本能,他習慣性地替叢烈營業,「下個月的演唱會,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叢烈步伐微微一頓,答非所問,「我剛給演唱會想了一個名字,致意我最重要的人。」
雲集當然知道演唱會的名字。
「致c先生」嘛。
在他看來叢烈是有點自戀了,c代表叢烈,那他最重要的人就是他自己。
倒也不意外。
但是這是工作時間,他有責任配合營業。
雲集順著他的話問:「什麼名字?」
「『furc』,」叢烈臉頰有點泛紅,「意思是,獻給c先生。」
「挺好聽,」雲集點點頭,「獻給什麼樣的c先生呢?」
「獻給我十七歲時的c先生,我們是那個時候遇到的。」叢烈的目光有些躲閃,但還是朝著雲集的方向,「不過這也隻是個初步的名字,到真正敲定之前可能還會改。」
雲集稍微一愣,隻注意到了他的前半句。
原來這個c先生,不是叢烈。
而是另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就更好笑了。
他跟叢烈生活的三年裡,居然都不知道居然存在一個對叢烈來說這麼重要的人物。
他垂下目光,有點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我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他喜歡《致愛麗絲》。」叢烈試著去捕捉雲集的目光。
雲集也喜歡《致愛麗絲》。
但是聽見他現在這麼說,一瞬間又覺得不喜歡了。
「是嗎。」雲集有些心不在焉,試圖忽略叢烈的聲音。
叢烈還在繼續,「他對我有很多幫助……」
「好。」雲集沖他短促地笑了一下,「預祝你演唱會順利。」
叢烈讓他堵得一愣,但還是跟了一句,「你到時候有空嗎?會不會來現場?」
雲集簡直想問叢烈到底什麼意思。
他獻給別人的演唱會,自己去那兒乾嘛呢?
但是當著鏡頭,他不好拒絕得太生硬,「到時候再說吧,看時間安排。」
叢烈安靜了一會兒,聲音比早上剛起床的時候更喑啞了,「到時候你能忙什麼忙得連一場演唱會的功夫都抽不出來?」
雲集半是開玩笑,半是理所應當,「我買不到票啊,叢老師的票,連黃牛都隻能搶到外場吧。」
「你不用買票,」叢烈聲音裡帶了一些低落,「我可以帶你進去。」
雲集明白了。
這就是在做節目效果。
叢烈現在就是這麼一說,那他也就那麼一聽。
「行啊,叢老師都這麼說了,我當然還是恭敬不如從命了。」雲集笑了笑。
但叢烈還是沒多高興,又追問了一句,「你真的會來吧?」
雲集太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隻想趕快敷衍過去,「當然要去了。」
但其實隻要他一想起那個名字,那些閃耀的燈牌,就隻能回憶起那天的冷雨,還有跟黃牛蹲在一起時周身繚繞的煙草味。
叢烈接下來的興致明顯高多了,在後麵出發去海釣的車上甚至唱了兩首歌。
彈幕的熱度瞬間暴漲。
【聽見雲集答應來演唱會,某隻酷蓋眼睛都要笑沒了哈哈哈哈!】
【啊啊啊烈哥是我的神!!!】
【為什麼有的人的聲音就像是樂器一樣啊?聽見叢烈的聲音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誇張。】
【誰救救我為什麼會這麼甜?叢烈好像那種甜甜小狗,我第一次見這款叢烈救命!】
【剛才你們看見叢烈追著雲集問來不來的眼神了嗎?啊我的心都怦怦跳!】
【他說他願意——】
【話說有沒有機會聽見二位合唱啊?】
【合唱合唱!!!聽不見合唱我的朋友死不瞑目嗚嗚嗚!】
【雲集老婆——想聽老婆唱歌——】
主持人立刻隨著風向活躍氣氛,「我們好像確實沒聽過雲老師唱歌,觀眾呼聲這麼高,雲老師願不願意賞臉來一段?」
雲集搖搖頭,笑著說:「我五音不全,該嚇著大夥兒了。」
「那怎麼會?美人都會唱歌,雲老師肯定是謙虛了。」於隋卿笑盈盈地看著他,「大夥都這麼想聽你唱歌,雲老師該不會連這點小小的心願都不滿足吧?」
但雲集是真的不會唱歌。
上輩子他為了迎合叢烈,去學過好一段時間的美聲,後來那位大師很委婉地跟他說:「愛好和愛人一樣,可以是廣泛的,但適合自己才最重要。」
但他當時隻聽懂了一層。
雲集記得有一次朋友聚會,當時因為他和叢烈的工作交集非常大,來的好多人都同時認識他倆。
那天吃完飯,大家就起哄說一起去唱個歌。
當然很多人是想跟叢烈多打打照麵,日後好走關係。
雲集雖然酒量很不錯,但是當天替叢烈擋了很多酒,已經喝得有點酒意了。
然後ktv裡人一多,大家又起哄架秧子,讓從沒當眾唱過歌的雲集開個頭,帶著叢烈合唱。
他不該喝那麼多酒。
以至於一時上頭忘了自己五線上麵沒有譜這件事了。
雲集還記得那是一首情歌。
前奏響起的時候其他人還在隨著節拍搖晃,等雲集一開口,整個包廂都凝固了。
多少是有點醉了,他根本沒有察覺出來大家臉上的笑意越咧越大。
然後有人開始把叢烈往前推,「快快快,跟我們雲總琴瑟和鳴。」
當時雲集眯著一雙桃花似的醉眼,「叢烈,這首歌我……我獻給你。」
酒氣發出來是有個過程的,當時正好到了雲集意識最渙散的時候。
他搖搖欲墜地拄著唱歌的大理石的高桌,朝著叢烈招手。
在那短短的幾秒鍾裡,他是幸福的。
因為他在期待和叢烈的第一次合唱。
然後叢烈在眾人的注視下,沉著臉走出包廂,哐地把門拉上了。
就像是在耳邊砸響一道驚雷。
雲集的酒一下就醒了。
但是如今他已經完全想不起來那天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了。
是坐車,還是走著,有沒有吐,有沒有在家門口徹夜徘徊。
他不想記得了。
「我和你一起唱。」叢烈打斷了雲集的回憶。
雲集眨了下眼,抿著嘴笑了笑,「你唱吧,我真不會唱歌。」
「沒關係,」叢烈依舊保持著今天的興致勃勃,「我帶著你唱。」
雲集臉上的笑意逐漸變得客氣,語氣稍微重了點,「叢老師自己唱吧。」
叢烈看著他,渾身洋溢著的熱乎氣慢慢散開了,陷進了靠窗的座椅裡。
主持人笑著打哈哈,「叢老師都唱了好幾首了,咱們讓叢老師稍微休息一會兒。一直說我們冰樵會唱歌,要不要露一嗓子?」
曹真率直地笑了,「人家首秀就讓人家唱公路搖滾啊?你們是真草率。」
主持人臉也不紅,「就是清唱最見功力了。」
因為來之前雲集打過招呼,廖冰樵看著倒也不怯場,還真就把主持人遞來的吉他接了,「唱個流行吧?在大巴車裡唱搖滾確實誇張了。」
其實這些都是雲集教過他的,就像當年雲集教叢烈怎麼應付媒體。
什麼時候說什麼話,露那些藏哪些,都有講究。
比如這時候要讓新人唱歌,一定就是給大家留個溫和良好的初印象,底牌一定要留到有儀式感的場合來炸翻全場。
不愧是雲集見證過一首爆紅的搖滾新星,廖冰樵一開嗓車上的人眼都直了。
整個車廂安靜了下來,都在聽。
他唱的是雲集來之前就給他挑好的一首相對平的流行情歌。
被他那金屬質地的嗓音一演繹,那情歌有種說不出的別致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