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雲集,你弟弟的命,你還要嗎?」那個聲音用了變聲器,哆嗦著,急促凶狠。
過了最初幾秒的大腦空白,雲集直接問:「你要什麼。」
「我要什麼?」對麵冷笑一聲,「我們見個麵,我就告訴你。」
來電顯示號碼明明是雲舒的手機。
雲集輕咳了一聲,「我怎麼知道他現在安全?」
電話對麵傳來了兩聲痛哼,讓雲集的心都揪起來了。
「確認了嗎?四十分鍾之內獨自到城北老倉庫來一趟,不然你往後可就沒弟弟了。」對方陰沉沉的,「如果你報警會怎麼樣,還用我說嗎。」
「需要錢嗎?」雲集追問了一句,「如果是錢,我現在就可以準備。」
「不是錢!」對方愈發凶狠,「老子不要錢!」
雲集心裡涼了半截,正準備再問他兩句什麼,對方又笑嘻嘻地說:「倒計時開始嘍,我在這裡等你。」
緊接著電話就掛斷了。
丹增看著雲集血色全無的臉,不由皺眉,「你需要幫助嗎?」
大概愣了一兩秒,雲集快速地從抽屜裡找出備用手機,起身向外走。
他邊走邊跟丹增說了城北廢舊倉庫的地址,「麻煩你過二十分鍾幫我打120,我弟弟可能受傷了。」
他自己快速報警,跟警察說明了情況。
丹增聽了個大概齊,「我跟你一起去。」
「不,」雲集迅速在他手機上設置了自己備用手機的定位,「你留在這兒等警察過來,因為老倉庫那邊的地況比較復雜,到時候你帶著他們用這個來找我,快到了就給我發個短信。」
「那你自己去嗎?」丹增露出了不贊成的神色。
已經跑到地下停車場了,雲集坐進了一台全新的沃爾沃,語速很快地拜托丹增,「麻煩你在這裡等警察,等他們來了之後立刻來定位找我。」
「哦,」他最後又叮囑了一句,「讓警察找一個叫『於隋卿』的人的行動軌跡。」
丹增跟著他的車小跑了一段,把他的話錄進了手機裡,最後隻來得及說一聲「小心」,就看著銀色的suv消失在了視野裡。
這是雲集這輩子第一次開車。
他的手裡出了許多汗,在方向盤上幾乎濕滑得要打轉。
他腦海裡不斷出現一些輕微的電流聲,讓他的注意力有些不能集中。
他不能耽擱。
不幸中的萬幸就是他過去跟過走貨。那時候的城北倉庫還在使用中。
即使並不十分擅長認路,雲集對那邊的地形也算比較熟悉。
而且這個時間不是高峰,尤其是去市郊的路上,車並不多。
雲集不停地做深呼吸,試圖緩解尖銳的耳鳴。
他看了一眼儀表盤旁邊的時間,用力踩下油門。
從公司到城北的倉庫是一段不短的路,他還要從那一群廢棄廠房中找到雲舒,哪怕一個小時都不算寬裕。
雲集抄了許多近路,趕在半個小時裡到了城北倉庫。
裡麵擠擠挨挨的廠房並不能開車進去,雲集隻能下了車一間一間地邊找邊喊,「雲舒!雲舒!」
時間在流逝。
流火的夏日午後,雲集出了一身的冷汗,幾乎把整個襯衫都濕透了。
終於在翻到第四個破到露天的廠房時,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雲舒。
雲舒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破爛爛,但看起來並沒有太多外傷。
他把塞在雲舒嘴裡的破布抽掉,拍了拍他的臉,「雲舒?雲舒?」
雲舒的眼睛張著,目光很渙散,嘴角不停有口水流出來,黏糊糊地沾在雲集的手指上。
「你別擔心,他隻是吃了點『零食』。」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雲集身後響起來,「隻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他很快就會好起來。」
雲集扭過頭,不出意料地看見了於隋卿。
那頭艷粉色的頭發如今已經褪成了灰敗乾枯的黃綠色,像是很長時間沒清洗過了,髒兮兮地虯結在一起。
酷熱的廠房裡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陰涼處堆放著小山一樣的食品包裝。
滾了滿地的廉價啤酒瓶子當中,隱約能辨認出其中有一團狗窩似的床鋪。
「有趣嗎?」於隋卿哈哈笑了兩聲,「歡迎你參觀我的新『豪宅』,這就是我被保釋出來之後住的地方,你知道這是拜誰所賜嗎?」
他走過來,抽走了雲集口袋裡的手機,扔在地上,用鐵棍子砸了個稀碎。
搜到雲集襯衫口袋裡的銀手持時,於隋卿笑得很猙獰,「就你,也配信佛?」
那是雲集忙亂中隨手放進去的。
「破爛兒。」說著,於隋卿把手持丟回雲集月匈口的口袋裡,還拍了拍,「留著吧,等佛祖寬恕你。」
「你到底想要什麼?」雲集在心裡計算著時間,嘴上繼續說:「放我弟弟走,什麼我都給你。」
雲舒沒有行動能力,他不可能帶著他跑。
「是嗎?」於隋卿笑得好像在哭,「那這麼說,你是什麼都有嘍?」
雲集平靜地回答他:「我的意思是,我有的,都可以給你。」
「那你有什麼呢?」於隋卿繞著他打轉,一股惡臭撲麵而來。
「金錢?相貌?身家?事業?名望?」他問雲集:「這些你都樣樣具備了是不是?你都不稀罕了是不是?所以你覺得這些東西對別人來說也毫無必要,還是說你就是喜歡剝奪別人的東西?」
「我剝奪你什麼了?」雲集的語氣堪稱輕柔,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你剝奪我什麼了?」於隋卿像聽了一個大笑話,笑得直不起月要來,「我過去,不紅是沒錯,但是我也有喜歡我的粉絲和觀眾。我精心準備、和公司同期競爭,把他們全都擠下去,好不容易爭取到一個綜藝。」
「節目組一開始跟我們說嘉賓名單的時候隻有曹真算是個圈內名人。廖冰樵算什麼無名小卒?而你?不過是個落魄的喪家犬,當時沒了雲家的你還什麼都不是。接到節目時間安排之後,我花了兩周時間不吃不睡練習在鏡頭前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我甚至還為這個節目專門練了兩首歌。」
雲集想起來於隋卿在節目中的表現,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唇,阻止自己說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話。
「我知道。對你這種生來就什麼都有的人,肯定會覺得別人的努力很可笑。」於隋卿誤會了他的表情,把一個空啤酒瓶子在牆上敲碎。
「生來就有權力和金錢,就算中途失去了,」他用碎酒瓶比著雲集的臉頰,「你還是有辦法成為眾人的焦點……哪怕是用犧牲別人的方式!」
雲集想說通過算計別人謀取利益不能算是努力,但他並不想刺激一個手裡拿著銳器的人。
他的語氣依舊輕緩,「那也得你明確告訴我,我才能知道你需要我賠償給你什麼?」
「其實很簡單。」於隋卿把酒瓶子扔在雲集腳下,「第一,把你自己的臉劃了。第二,發個聲明。」
雲集越過了他的第一個要求,「什麼聲明。」
「說我在節目裡害你是訛傳,說我是清白的,沒有給馬餵過東西。」於隋卿聲音低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語,「隻要你發聲,說我沒害過你。張智說他能把我保出來,就能把清白還給我……我就能回去唱歌,就還會有人喜歡我。」
「張智?」雲集聽見那個名字,不由眉頭一皺。
「張智說有人能把叢烈洗乾淨,他就能把我洗乾淨。」於隋卿說話的時候咬著手指甲,眼珠飛快地轉動,「其實第一個要求,也是他提的,他讓我殺了你。」
於隋卿的前言不搭後語讓他毛骨悚然。
但雲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於隋卿拿出一塊老式的方形塑料鬧鍾來,「你弟弟吃『零食』的時間已經超過六小時了,再不送醫院,他可就沒救了。」
雲集保持著跪下的姿勢,把雲舒嘴裡的穢物摳出來,保證他的呼吸暢通。
他輕輕拍他的臉,「雲舒,能聽見我嗎雲舒?」
雲舒的大眼睛茫然地睜著,很模糊地說什麼。
雲集貼近了,聽清他在說:「你敢動……我哥……」
「手足情深。」於隋卿嘿然笑了兩聲,「他都找了我好久了,我稍微留了點信號,他就急匆匆地找到這兒來的。可惜他這麼聰明,就要死在他哥懷裡了。」
「滴答!滴答!」他越笑越厲害,「他的時間在走哦,快動手吧!」
雲集的月要上很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他緩緩蹲身,從地上撿起那半截啤酒瓶子。
「剌!」於隋卿又敲碎了一個新的瓶子,顫抖著揮舞。
他的語氣明顯激動起來,「還是要我替你動手?」
雲集把瓶子抵在臉頰上,其實並不太痛,很快有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下頜往下流。
於隋卿看見血,瞬間興奮起來,「別他媽割那種不疼不癢的地方,照著臉蛋子剌!」
雲集趁著他手舞足蹈的瞬間一躍而起,打掉了他手裡的碎酒瓶,一腳踹在了他的迎麵骨上。
「你媽的!」於隋卿大喊一聲,和雲集扭打在了一起。
於隋卿不知道多久沒吃正經飯了,其實力氣虛得很。
哪怕雲集自己並不是力量型,也能將將和他打個平手。
汗臭味充斥著雲集的鼻息,他努力讓於隋卿遠離地上的鐵棍子和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