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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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走馬燈隻吊在涼亭頂部,遊客仰頭來看,並不會覺得四盞燈有何不同。

琉璃罩皆是一般無二,青竹燈骨、流蘇甚至裡麵的鐵軸都一樣,隻有作為走馬圖的紙人剪影是不同的。

一種是常用的剪紙,另一種便是這滑膩膩的人皮。

薑令窈之所以直接便想到人皮,一是因顏色,二則是因死者身上剛好少了一塊皮。

段南軻一聽是人皮,想也不想一把握住薑令窈的手腕,拉著她後退半步。

「莫要碰它,」段南軻道,「也不知是否有毒。」

薑令窈還是覺得心有餘悸,她忍不住拍了拍心口,道:「我都覺得渾身發冷。」

段南軻皺了皺眉,拉著她又退了兩步,這才道:「此物怪異,必很陰邪。」

他此話說完,頓了頓,又招來緹騎,讓緹騎取了熱水過來。

薑令窈卻搖了搖頭。

她並未注意到段南軻握住她的手腕,她滿副心神都在那盞琉璃燈上。

薑令窈道:「段大人,這琉璃燈就在死者視線之內,也就是說,琉璃燈對於凶手或者凶手以為的死者而言非常重要。」

她道:「一開始我其實是有些疑慮的,不解凶手為何非要費勁取下死者背後的皮,即便是要把繡片麵衣覆蓋在死者身上,直接縫製便可,他為何要多此一舉?」

「當時我以為,凶手是想要做得天衣無縫,他必須要把那麵衣同死者的皮替換,才可達成他所要展示的目的。」

「現在看來,我錯了。」

段南軻見她神情漸漸鎮定下來,眉宇之間再無懼色,反而有種堅韌和篤定,他這才鬆開手,把目光落到了那盞琉璃燈上。

宛平生產各種各樣的燈具,琉璃燈、走馬燈、紙皮燈籠、燭燈、路燈等不一而足,也正因此,宛平才有每年五月時節的宛平燈市。

不僅可以展示宛平燈匠們的高超手藝,也可向大明各地的遊客、商人展示他們特有的商品,以此來兜售宛平燈。

因此即便是近郊花苑中涼亭下的四盞燈,也是精美絕倫,手藝精湛,尤其是那三盞傳統的琉璃走馬燈,上麵每個人物都栩栩如生,若是裡麵點亮蠟燭,那人物便會隨著氣流緩緩而動,演繹出精妙大戲。

這四盞燈絕非普通學徒能做,必得是有經驗的老師父方能做出。

段南軻道:「咱們上前一觀。」

兩人這才走近幾步,站在涼亭中低頭看向擺在桌上的四盞琉璃燈,薑令窈看得極為仔細,待看到最後,她才道:「大人,依我看來,這四盞燈的技藝是一致的,即便是那盞特殊的人皮燈,每一個人物剪影的畫工也與另外三盞一致,我們是否可以認為這四盞燈是一人做所?」

段南軻垂眸端詳,道:「我認為喬大人洞察清晰,你的判斷是正確的。」

薑令窈長舒口氣,這才道:「那麼我們是否可以認為,凶手就是做出這四盞燈的燈匠?亦或者兩人極為熟悉,否則燈匠怎麼可能看不出這是人皮?」

他們光靠眼力,就能分別那幾張人物剪影的特殊,燈匠要上手繪畫,剪裁形狀,反復觸扌莫,又怎可能一無所知?

段南軻道:「這個凶手的目的明確,行為一致,他從頭到尾都在做同樣的事,結合杏花嬸的證詞,我以為他不可能有同夥,那麼這個凶手應該就是宛平的燈匠。」

薑令窈若有所思點點頭:「若凶手是燈匠,這便好說了,十四年前的通州肯定有人頂過燈,而凶手就是借著送燈的機會,把屍體運進通州,安放在了通州城裡。」

段南軻接過話頭:「正是如此,楚朽年,命人立即派人去通州,調查十四年前的稅檔黃卷。」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通過這一個線索,把整個案子都推敲得清清楚楚,待到安排好差事,段南軻才道:「這個案子是很清晰的,走馬燈和繡片麵衣都是凶手的執著之處,但當年難道舊案上並無書寫,我們不知當年現場是否有特殊的燈籠。」

畢竟年代久遠,就連鄭三吉和陳振大概都不會記得現場到底有沒有隨處可見的燈籠,隻能回去再問一問經驗老到的趙大人,看看他老人家是否還記得些許線索。

薑令窈凝眸沉思,忽然,她心中一動,猛地抬眸看向段南軻。

落日餘暉映襯在兩人的臉上,他們一個英俊,一個嬌美,但此時此刻,他們眼中都是一般無二的嚴肅和專注。

那是對案情、對死者的尊重。

薑令窈眸子裡閃爍著微光,如螢火一般,微弱卻明亮。

「段大人,我們是否可以認為,凶手的目的其實是這張皮?」

段南軻眸色一沉,他若有所思道:「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那塊人皮,而他正好有麵衣,所以取皮的位置就放在了後背,麵衣跟死者完美融合在了一起,所以……」

「所以每一個死者都是被取下後背人皮,因為凶手隻有麵衣,或者說,凶手覺得麵衣是最適合妝點死者。」

薑令窈道:「如此說來,凶手必定是個萬事隻求完美的人,即便殺人,即便取皮,他也要做得如此『漂亮』,如此『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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