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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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南軻滿麵冰霜,他緊緊握住繡春刀,似是下一刻就能揮刀而出,一劍刺破周薏的脖頸。

段南軻從未又一刻這般生氣,他那雙一貫染著笑意的桃花眼也驟然失去光芒,隻剩下一片漆黑。

那黑暗裡,有著無邊的殺意。

周薏被他那麼看了一眼,手中的筷子微微一抖,在薑令窈脖頸處留下一道紅痕。

薑令窈卻很鎮定。

她抬眸看向段南軻,周身上下一絲一毫的懼怕都無。

周薏手中拿的確實隻是普通的竹筷,並不算鋒利,但她本身是個手染鮮血的凶徒,且力大無窮,這種脅迫之下,令薑令窈背後竄上一股寒意。

但她卻並不能把懼怕表現出來,她越害怕,周薏反而會越興奮。

薑令窈直直看向段南軻,眼神裡有著明顯的安撫之意。

薑令窈喘了口氣,隻覺那竹筷在喉嚨上上下滑動,但她卻還是強自鎮定,先對段南軻道:「段大人,我還有話想問周薏,周薏隻是驚慌失措,並非要故意傷我,對否?」

周薏眼眸中癲狂漸漸散去,她抿了抿嘴唇,低聲說:「喬大人,你莫要耍花樣,反正我已經殺了人,再難逃生,我可不怕死。」

聽到這話,薑令窈心中的大石落地。

若周薏當真不怕死,她就不會暴起脅迫她,她布了這麼精心的局,為的不過就是逃出生天,逍遙法外。

這個冷漠無情,漠視所有人的殺手,其實才是膽小如鼠,怕死怕得要命的膽小鬼。

僅憑一句話,薑令窈便猜到周薏想要什麼。

她心中微定,略一沉思,便道:「周薏,我們確實還有問題要問你,若你願意配合,我可以懇請段大人上表朝廷,寬恕你的罪責。」

薑令窈這句話,成功讓周薏手上一鬆,她再是機關算盡,再是冷酷殘忍,也不過隻有十歲。

十歲的少女,不知律例為何物,她隻知道殺人要償命,卻不知推官們的承諾做不得真。

周薏聲音難得有些顫抖:「當真?」

薑令窈道:「當真,段大人,下官所言如何?」

段南軻那雙桃花眼緊緊盯著兩人,他麵容冷寒,似冬日冰川,周身泛著冷意。

成婚一月,這是薑令窈第一次看他動怒。

段南軻的怒火全部被壓製在他心裡的冰川之下,表麵看似平靜無波,可內裡早就泛起滔天巨浪,一時半刻平息不了。

但他卻努力壓製住了心裡的巨浪,他沉聲道:「本官應允。」

隨著這句話,薑令窈能清晰感覺到周薏手上微鬆,挾製她的左手也不再使力。

薑令窈便問:「周薏,小珍、周森和周茹可為你一人所殺?」

因得了兩位上官的「承諾」,周薏比剛才還要放鬆,她道:「是。」

薑令窈又問:「那你可知當年周森殺的那兩人都是誰?」

周薏道:「我自是知道。」

她簡直是知無不言,甚至還笑了起來:「周森說,第一個死者是是近郊五裡堡的花農,她經常來宛平賣花,而我娘又很喜歡花,一來二去就同她相熟。」

「她叫什麼名字?」

周薏這一次想了許久,才道:「我不記得了,周森大抵也不在乎她叫什麼,隱約隻記得她姓林,叫林小紅還是林小青的,大約就是這個名字。」

薑令窈鬆了口氣,便又問:「第二名死者呢?」

周薏道:「第二名死者是個有錢夫人,周森說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應該是燕京中的風塵女子,從良之後跟著個姓李的商人來到宛平,她喜歡我娘的繡活,而且不怕她專做白事生意,經常來同我娘定做繡片,同我娘很是親近。」

薑令窈發現,在周薏口中,周森就是周森,周茹就是周茹,唯有榮雅是娘。

但這個娘,是周薏從未見過的,隻活在她臆想之中。

她所知道的這一切,都是周森酒後之言,她卻奉為圭臬,反復談起。

薑令窈問:「你可知那位李夫人的丈夫是誰?」

周薏想了老半天,還是搖了搖頭:「不知,周森也不認識,他哪裡管那麼多。」

話問道這裡,似乎就已經問完了,但薑令窈思索片刻,還是道:「周薏,你可知你母親的娘家在何處?」

周薏有一瞬間是茫然的,在她十幾年的人生裡,一直隻生活在蕉葉巷的周宅中,她有父親、姐姐,有一個早年過世的母親,也有很多熱心腸的鄰居。

但她卻從未去探尋過母親的娘家在何處。

她沒有問過,關心過,也從未聽周森說過,榮雅之於她,隻是個活在想象裡的溫柔人影,她的喜怒哀樂,周薏從不關心。

薑令窈等了兩吸,沒有等到周薏的答案,便知她應該是不知榮雅的出身了。

薑令窈嘆了口氣,道:「周薏,你可放開我了?若你再繼續挾持我,我怕錦衣衛的大人會暴起傷人。」

「你不會不在乎自己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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