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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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晝燈市很大,除了售賣展示燈盞的攤位,還有不少小商販,或是家中用的日常器具,或是燕京宛平特有的小食,甚至還有撈金魚、點金石、套圈兒的遊樂攤。

段南軻見薑令窈滿臉興奮,一個個攤位看下來,似是什麼都想買,不過她也就自手中把玩片刻,還是把那些小玩意都放回去。

「怎麼不買?剛剛那個會叫的木鳥不錯,我送你?」段南軻問。

薑令窈卻搖搖頭:「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我買來做甚?再說也就是看個新鮮,回家指定沒工夫玩。」

段南軻哦了一聲,倒也並未執著。

兩人一路從頭逛到尾,雜七雜八的小東西沒買,薑令窈卻買了幾盞兔兒燈,要送薑令媗、段佳寧和段佳盈。

自然,她自己也留了一盞。

至於其他的妯娌,薑令窈也另外買了漂亮的白瓷天鵝燈盞,放在桌上能映天鵝修長的身形。

待回到巷口時,段南軻略一思忖,道:「剛有事忘記辦,聞竹,先伺候少夫人歸家,務要小心行事。」

段南軻是大忙人,薑令窈也不問他要去做什麼,聽罷便點頭,很是溫柔賢惠說了一句:「晚上早些歸家。」

待得薑令窈回了家,沐浴更衣又吃了一碗南瓜牛乳羹,段南軻還未歸來。

薑令窈往外看了看,便叫來聞竹,難得吩咐一句:「記得備好水,留好夜宵,別叫你們少爺餓著入睡。」

聞竹可新鮮了,剛聽薑令窈吩咐時還有些茫然,隨即被行雲瞪了一眼,這才忙道:「是是,少夫人放心,小人明白。」

薑令窈這才舒舒服服睡下。

大抵因這一夜睡得早,次日清晨醒來時,天色還蒙蒙亮,金烏躲在柔軟雲層中,慵懶不願早起。

帳幔之外靜悄悄的,薑令窈安靜躺了一會兒,睡得太足此刻也再睡不著,她便伸手掀開了帳幔。

出乎薑令窈的意料,外麵並非晦暗不明的天色,卻有一朵亮晶晶的薔薇花,在窗前幽幽綻放。

那是一盞薔薇琉璃燈。

毫不掩飾的喜悅從她心口裡蔓延開來,薑令窈掀開帳幔下了床,光腳踩在木地板上,一步步來到那盞琉璃燈前。

這盞燈通體琉璃燒造,每一片花葉皆是透亮嬌媚的,燈芯燃著一團星火,把這盞燈照耀得光明璀璨。

它就如同深夜裡點亮的繁星,照亮了每個人歸家的路。

薑令窈很喜歡這盞燈。

她低著頭,認真看了好一會,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就如同這盞燈一般,讓看看了就喜歡。

行雲聽到了裡麵的動靜,便推開房門,輕聲道:「小姐怎麼起得這般早?」

薑令窈回過頭,她溫柔的眉眼被花燈點亮,找要出一片明媚璀璨。

薑令窈還未問,行雲就先笑了。

她輕輕進了寢室,來到薑令窈身邊,扶著她坐下之後,便去尋了寢鞋來。

「小姐,昨日夜裡小姐睡下之後,姑爺才回來,也不知去了哪裡,不過卻帶回了這一盞琉璃燈。」

薑令窈聽到是段南軻所贈,不知怎的,臉上竟是有些熱氣,難得有些羞赧起來。

「送這個做什麼?」

行雲想了想,道:「姑爺沒說為何要送小姐燈,不過姑爺說他知道小姐喜歡薔薇,特地選了這一盞。」

薑令窈的目光便又落到那一盞燈上。

它安安靜靜在幽靜的清晨綻放,似已散著氤氳香氣,讓人也跟著安靜下來。

薑令窈忍不住輕聲笑起來:「倒是很會選,這一盞真的很漂亮。」

行雲見她高興,自也很是高興,她小聲說:「小姐,我覺得姑爺很不錯。」

薑令窈目光挪了挪,落到了行雲麵上。

行雲陪伴她一起長大,兩人相伴十幾年光景,有些話外人不好說,但行雲是敢說的。

若非對薑令窈真心實意,行雲也不會如此越界。

薑令窈握住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行雲便大了膽子:「小姐,我知道你心中有顧慮,但這門婚事當時被陛下賜婚時,老爺都未曾反對,不管為何,都證明老爺是認可姑爺人品的。」

若非如此,以薑之省的脾氣,絕對不會讓家中兒女過得痛苦。

經過這一月的相處,其實薑令窈多少已經了解了段南軻的為人,段南軻不知因為何事,在外麵總要擺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樣貌來,但他若是在家中,其實從不飲酒作樂,甚至對美色毫不在意。

他身邊隻有聞竹等幾個老仆以及錦衣衛那些手下,若他當真狗屁不通,錦衣衛的緹騎們都能立即反了他,哪會服服帖帖。

但段南軻為何如此行事,薑令窈卻絲毫不知,初成婚是她並不好奇,待到一月相處下來,薑令窈雖已有了好奇,卻並不想問。

就如同她自己也隱藏了數不清的秘密,段南軻自也有自己的理由,她雖好奇,卻也不能失了禮數。

兩個人在外人麵前甜蜜恩愛,在家裡其實也還算和和氣氣,段南軻從不會故意為難他,甚至在辦案時還會給她行方便,多加提點。

即便背負著秘密的薑令窈,也會漸漸對他產生信任,這種信任並非因過命之交,以命相護,隻因段南軻是個值得信賴的好人。

看一個人好壞,隻要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出三分端倪。

段南軻的眼睛尤其純澈,他眼神裡從未有多弱者的輕蔑,對死者的嘲諷,有的隻有單純的公事公辦和一心要緝拿凶手的決心。

不知不覺間,兩人越發熟悉,也是越發信賴彼此。

尤其是辦案時候,那種被人信賴,不用多說便能明白對方意圖的感覺,尤其得好。

那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契合。

薑令窈雖不想承認,卻也明白她跟段南軻在不知不覺之間竟養出了無法忽視的默契。

這種默契讓他們兩人辦案時都覺得頗為順手,甚至可以事半功倍。

薑令窈想著想著,就想到那日段南軻同她生氣的模樣。

那是薑令窈第一次看段南軻生氣,他是那麼的憤懣,以至眼眸中的笑意全被怒氣驅散,那雙桃花眼也沒有了春日暖融之意,隻剩下刺骨的寒冷。

他生氣,薑令窈更委屈。

她明明在所有人都毫發無傷的情況下得到了全部線索,為何段南軻還要訓斥她,當時的薑令窈不解,待到今日醒來時,她依舊是不解的。

但現在,段南軻嘴上不說,但還是送了一盞薔薇琉璃燈來和解,薑令窈忽然就懂了。

歸根結底,不過關心則亂。

因為擔心她的安危,也不能打亂她詢問案情的計謀,所以段南軻隻能忍耐,但待到她安全後,段南軻心裡的火氣便也壓不住。

所以才會那麼凶吧。

薑令窈回憶著昨日的事,眼眸裡的笑意卻怎麼也收不住,行雲覺得有些好笑,更多的卻是心疼。

雖說這婚事實在賜得突然,姑爺名聲也不好聽,但成親之後種種,都能看出姑爺人品優秀,最重要的是樣貌出眾,簡直是儀表堂堂。

薑令窈偏過頭,看向行雲擔憂的眼神,不由抿唇一笑。

「傻丫頭,你這麼擔心做什麼,」薑令窈道,「反正是聖上賜婚,不好立即便和離,咱們便就慢慢看,總能看出段南軻適不適合。」

「我還能委屈自己不成?」

薑令窈如此說,其實就是有些意動了,行雲眉頭舒展,小聲說:「小姐,你實話說,姑爺是否長得頗為俊美。」

這倒是,薑令窈捏了捏行雲的臉。

行雲笑道:「之前夫人就老擔心小姐的婚事,如今小姐成了親,其實夫人也很關心,生怕小姐在段家過得不好,之前咱們回府歸寧,夫人還叮囑奴婢,讓奴婢一定伺候好小姐,若是小姐過得不好,就回娘家去。」

薑令窈聽到母親這般關心她,心中十分動容,她道:「幾日不見,竟是想念娘親了。」

行雲便說:「若是小姐能同姑爺好好的,夫人應當也會安心吧。」

話確實如此。

薑令窈略思忖片刻,還是道:「我知道了。」

說罷她就又笑著去把玩那盞琉璃燈。

琉璃燈裡的火燭被薑令窈吹滅,隻剩安靜晶瑩的琉璃燈罩,薑令窈扌莫著薔薇花瓣,越看越喜歡。

然而等她笑過之後,臉上又重復凝重。

她聲音很低,卻也叫行雲聽清:「行雲,你說那些事,是否要告知姑爺一二?」

行雲不知要如何行事,但她卻道:「奴婢不懂那些事,但小姐若是想說,其實可以問一問姑爺。」

「奴婢以為,姑爺也不是藏著掖著的性子,同小姐一直都很直爽,小姐可同姑爺談一談。」

畢竟隻靠薑令窈一人,就算還有薑之省、沈素凝等暗中查探,當年的案子也不好查,若是有錦衣衛出手,可能會查到更多線索。

但此事牽扯眾多,一個不好便要牽連薑氏全族,她自己不要緊,她舍不得薑家人陪她受罪。

因而如此,薑令窈閉了閉眼睛,還是嘆了口氣:「算了。」

「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為我,為薑家,也為他。」

行雲剛剛漫上笑容又收了回去,她沒有跟著嘆氣,隻道:「時候還早,小姐今日若不忙,便去躺一躺。」

薑令窈道:「不躺了,許久沒打五禽戲,今日去練練身。」

待得薑令窈洗漱更衣之後,便來到院中。

她剛一出房門,就看到段南軻正提著一把長刀,正在院中練刀。

因是在自己家中,他隻穿了一件短褐,結實的胳膊露出大半,隨著他的動作展露出蓬勃的生機。

薑令窈先是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

她忽然覺得,行雲說的有道理。

要不她考慮考慮段南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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