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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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鼓掌聲響起,蘇胭拍完掌:「條理清晰、邏輯嚴明,你非常適合去當說客。」

然後她抬腿:「我就先走了,下次有事再叫我。」

蘇胭沒瘋,謝和璧說得再天花亂墜,她也不可能撕毀魔契,活著不好嗎?

她掙脫開謝和璧的手,謝和璧的臉沉默在陰影中:「抱歉,你現在走不了。」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瞬間,整個孤月峰宮殿的大門全部關閉,一望無際的黑暗侵蝕孤月峰,緊接著,明燈亮起,室內重新亮如白晝。

蘇胭:……

她轉過頭,望著謝和璧那張謫仙般的麵孔:「何苦至此?你喜歡我哪裡,我改?」

謝和璧不見傷感,卻道:「不要說這種話。」

他心悅蘇胭不假,對心中人無限體貼不假,但謝和璧自有驕傲,這種話他不想聽,也就坦盪告訴蘇胭,不要再說。

他很真誠,連蘇胭都會被感染到的真誠。

蘇胭也格外正色,不再武斷躲避:「剛才我的話並非羞辱你,而是我認為你是一名非常優秀的修士,我認識你以來,你練劍的時候多,用劍的時候少,我對你的判斷並不基於一個劍主的名頭,而是基於你本人。」

在山河陣內,麵對青龍時。

在若水居內,麵對狐鬼王時。

麵臨弱者時的一切行為均不足以判定此人,但麵臨青龍狐鬼王這樣的至強,以弱對強,不卑不亢,遊刃有餘才是一名修士真正難得的品質。

正因此,蘇胭頗覺可惜。

「以你之質,不該被情愛束縛,以你的性格,也不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對於修士來說,趨利避害是本能。」為什麼要因為那種事情,在兩害相權中取輕的那方呢?謝和璧如明月之姿,這樣做,實在如同明月上蒙塵翳。

明明可以作壁上觀。

謝和璧靜靜聽完蘇胭的話:「我無法苟同。」

「你認為修行是為了什麼?」謝和璧問,他們的談話不知不覺間進入論道環節。

謝和璧率先道:「我先拋轉飲玉,有修士認為,修習是為了長生。但我認為長生也有區別,水中龜可活千年萬年,又哪有修士願意做水中之龜?」

「我修習,是為了探索大道奧秘,一切來源於我心中的求知欲,這是一個滿足自我的過程。俠者行俠,固然仗義,也是滿足自身行俠仗義兼濟天下的誌向,惡者行凶,是為求得一己私欲。廟宇高僧,探求佛法,也是源於對佛法、對認識自己的渴求。」

「你剛才說,我不該被情愛所束縛,但在我看來,我不過是追求我想要的東西,和俠者行俠、惡者行惡、修士修道一樣。無人修道是為了徹底束縛自己,修士自我約束九成,求一成的肆意。」

「而你,並不在我約束放棄的範圍內。」

蘇胭仔細聽完謝和璧的話,謝和璧並不是那種以放棄、少欲而自我標榜的人。

作為世家子弟,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得到。在失去與得到中求一個平衡,現在,他選擇了得到。

蘇胭隱有所覺,她眼前好似有什麼東西豁然開朗,不隻是對謝和璧情感的正視,也是自我道心的再次溯練。

謝和璧這時問:「蘇姑娘認為的道是什麼?」

他有一雙能看破天下道種的眼睛,但獨獨看不破蘇胭的道。

那裡有光,有暗,夾雜成一團,十分雜亂。但確實是早生出道種萌芽的氣息。

蘇胭拿起魔刀:「這就是我認為的道。」

說完,她卻垂下眼眸,不夠,不夠完備。

她認為魔刀是自己的道,因為魔刀的一切都可以用契約來完成,任何情感、愛恨、財帛,到了魔契中都能變成公平交易的籌碼。

無論是南寧州那些宗門的落井下石,還是青鳳門的叛離,都隻是籌碼。

但現在,蘇胭發現不夠,她好似忽視了什麼。

蘇胭長舒一口氣:「你贏了,魔契我可以撕毀,比你自己毀約時的反噬會來得稍微輕一些,但微乎其微,你確定不找個醫修在旁邊?」

塵埃落定,謝和璧達成所願,這昭示蘇胭至少正視了他們這一段或許你追我逐、開始得並不美妙的感情。

「不必要醫修。」謝和璧說,「這樣的情況,找醫修無用。」

他自己修煉更快,每一次從零到有,都是太上玄微道對自己認識加深的一步。雖然痛苦,但大有成效。謝和璧足足九次從零到有,前九次是修九轉元嬰,最後這一次,是出於自己想要。

蘇胭尊重他。

她道:「我先去叫虛空獸來,有他在總要好些。」

「好。」蘇胭的態度柔軟許多,謝和璧並不戳破,蘇胭很快把虛空獸帶來。

魔契撕毀前,蘇胭看到魔契上的印已經越來越淡,這說明謝和璧自己沖破魔契隻是時間問題,這的確是當下的最優解。

蘇胭狠下心,手中燃起火焰,魔契上的印越來越大,肆虐的魔煞氣沖破鎮壓,謝和璧的名字在其中黑如深夜。

瞬間,天地變幻。

蘇胭沒法看到謝和璧現在是什麼模樣,他並不讓自己的失態顯露在蘇胭麵前,已經再度進入虛空獸的暗空間。

孤月峰的動靜引來守衛,他們本要沖進來,被謝和璧早準備好的劍陣攔下。

蘇胭在黑暗中,沉默,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也能感受到魔氣在另一顆心髒裡肆虐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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