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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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盞推移,華燈初上,寬敞奢靡的殿宇內,正是一片熱鬧非凡,靡靡之音盛行,滿眼都是大紅的色彩。皇帝坐在上首,手裡擁著一個精致漂亮的美人,尾指正勾了胭脂水粉,笑嘻嘻地往她臉上擦。

在喧鬧過甚,以至於吵鬧了他的興致時,兩鬢有些發白,強壯有力的身軀塞在龍袍底下的皇帝掃了全場,漫不經心的餘光讓作樂的朝臣和皇子為之一凜,不敢過於放肆。

皇帝的年紀雖然大了些,但英俊不改當年。

不然,這麼多妃嬪,也不會使勁渾身解數,想要將陛下的注意勾到自身上來。

低低的笑聲,琴瑟編鍾輕響,各種輕碎之語,混在一處。

原是一副歌舞升平的姿態。

左下處,太子殿下施然然起身,前來給皇帝祝酒,並笑盈盈地說道:「父皇,九弟遲遲未到,許是路上出了些差池,還望父皇海涵。莫要……」

他的話還未說完,皇帝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

皇帝眼裡宛如噙滿著毒,嘴上卻悠悠地說著:「海涵什麼?他年紀輕輕,卻是不懂得尊父君兄長,朝中重臣皆在此,偏生他遲遲不來。嗬,待他來了,拖下去杖責二十。」

這是皇帝第一次回應太子的挑撥離間。

太子心中一喜,假惺惺地勸說了幾句,隻說戾王辛苦,九弟消息閉塞雲雲,隻皇帝半點都懶得聽,將太子給轟了下去。

太子不鬧不怒,重新坐下來的時候,輕哼了聲。

南門之,這一回,不死,也得脫層皮。

南門之,行九。

封號,戾。

聽聽,戾,皇帝給第九子的封號,足以看得出皇帝對其之厭惡。

這滿殿的歡樂,從來都與南門之毫無關聯,他一出現,便是悲風殘血,讓人聯想到大漠殘陽的肅殺冰冷。

世人向來不喜異類,越是別有不同,便越是打壓踐踏,不願沾染一絲一毫。

殿內琴瑟之聲不絕,舞娘翩躚起舞,乃是慶賀皇帝的生辰。

高居殿堂上的皇帝飲下美人手裡的酒,又捉著她細嫩的手腕摩/挲著,露出些許淫/邪的光。

在這富麗堂皇的宮殿內,唯獨有一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那正是坐在最角落裡的男人。

他穿著樸素簡單的宮袍。

看起來既像是女裙,卻又被細致修繕掉柔媚的地方,顯得利索了點。可再是利索,那都是女裙,套在那人的身上,便顯得過分妖美。

美中帶刺,張牙舞爪的,本是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卻像是遭了狠戾摧殘,驀地蒼白下去,如同琉璃般脆弱剔透,宛如輕易就能打碎。

他吃著酒,隨意披散在身後的墨發無拘無束,與場中無數衣冠正經的人別有不同。

男人的身後,跪坐著個小太監。

正小心翼翼勸著他,「侍君,您莫要再喝。」

席山鳴的身體本就孱弱不堪,經年累月遭受蹉跎,累得他那身傲骨早就不再,從鮮活張揚的少年將軍一朝落成眼下這模樣,已有好些年頭。他懶洋洋地斜睨著小柿子,蒼白纖長的手指挑起小內侍的下顎,「胡說些什麼?那老皇帝八百十年才想著羞辱我一回,那怎能不吃夠本?」

小柿子猛地打了個顫,連連看向四處。

好在,他們在這宮中本就孤僻無人理,這坐的位置也是遠遠的,在宮樂纏/綿之時,方才所說之話,也未曾傳入旁人之耳。

小柿子心中苦笑,深知主子看似傲骨不復,實則深藏心中,

若非他有不得不苟延殘喘的理由……

就在宮樂悠悠,載歌載舞之時。

有腳步聲先輕,後重,先遲,後疾,先是一聲,再是三聲,繼而不窮矣。

大殿內仍舊沉迷在糜爛的享樂中,唯有相國曹芳猛地抬頭,人剛站起,口中已然連呼陛下!

他本是能將出身,如何能分辨不出這是何等聲音?

皇帝循著聲音望去,還未得問,大殿已被狂風吹開。

撞擊聲不斷,定睛望去,皇帝方才發現那不是什麼狂風,而是有人從外用蠻力撞開了殿門,魚貫而入的黑騎兵帶著彪悍殺意。他捏碎了手中杯盞,虎目圓睜,死死地看著為首那一襲紅衣的人。

「南門之!」

大殿內的侍衛迅速把闖進來的黑騎兵包圍住,刀劍相映,端得劍拔弩張。

南門之白淨的臉上帶著笑意,拖著染血佩劍敞步往前走。

他是一個看起來漂亮乾淨的人,自從數年前他被從邊關叫回,已然卸下戰甲,披上了素淨的文袍,可是提起刀劍來,卻依舊是風霜雪雨的狠戾。

「血,血……」有妃嬪尖叫一聲,軟倒在地。

眾人這才注意到南門之那所謂紅裳,其實皆是大片血染紅的色彩。

皇帝用力推開倚靠在他懷裡的嬌嬌美人,環顧四周,從庇護他的親衛手中奪過佩劍,大步下了台階。

南門之,乃聖上九子,是先後用命生下來的子嗣。

可先後出身蕭家,正是皇帝的眼中釘。

先後一死,不到半年,皇帝廣納後宮,立了德妃的子嗣為太子,後來,更是立德妃為繼後,這讓南門之這些年在宮中尷尬。而後他遠離京城,在塞外數年,斬獲無數功勞得以封王的同時。

以戾為號,就足以窺得帝心。

皇帝巴不得他這個九子滾得遠遠的。

皇帝咧開嘴笑起來,仿佛是浸滿了毒液,「我的好兒子啊,你是來替你母後報仇的?」他手裡的長劍指著南門之,正恨不得將其斬殺劍下!

南門之笑吟吟,披著純然良善的皮子,「父皇可是在說笑?兒臣此番,是為鏟除您身側之奸邪小人而來,這可實為清君側!」

他的右手舉起,五指忽而用力一握,青筋暴起。

那個手勢,讓滿朝文武神色為之一變,皇帝更是暴跳如雷,瘋了一般地沖下台階。數十個侍衛跟隨著皇帝,護在他的左右。

而殿外,如潮水的黑色席卷而來,像是蔓延開來的濃黑夜色,正鋪天蓋地卷向未央宮。

妃嬪四逃,宮仆倉皇。

武將尚且還有一戰之力,文臣嚇得狼狽逃竄。

整個未央宮,整個皇庭,都亂成一鍋粥。

小柿子拽著席山鳴沿著漆黑的宮道亂竄,在黑騎兵沖入未央宮的時候,席山鳴敏銳得很,在宴席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天家父子相持的時候,他就拖著小柿子沿著宮牆跑了。

隻不過,他的身子弱,避著出了未央宮,就變作是小柿子來帶著他。

「去乾西。」

那是皇庭的冷宮。

席山鳴竭力平復自己的氣息,「那裡偏遠,挨到這場禍事結束,說不定都無人去。」隻可惜乾西是該死的遠,他們下午走來時,可走走停停花了小半個時辰。

小柿子帶著哭腔,「主子,我們不會死在今夜吧?」

席山鳴好笑地搖了搖頭,「我這廢人都沒死,哪裡輪得到你?」

隻可惜,去乾西的路上,卻是困難重重。

南門之所擁有的兵馬,不隻是黑騎兵,更有宮中反叛的侍衛。那兩色的衣裳穿行在宮道裡,時不時就可得見宮中侍衛被自己人砍殺,久之,餘下的侍衛如驚弓之鳥,即便穿著宮袍,都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席山鳴長長的睫毛微顫了下,反手抓住了小柿子的胳膊,「停下。」

小柿子茫然地看著席山鳴。

隻見穿得有些不倫不類,比他更高挑的席山鳴低頭,看向身旁寂靜的崇明閣,「進去,在這裡呆著。」

崇明閣是宮中祭祀先祖的地方,除了固守的宮人外,隻有每年祭拜時才會有人前來,席山鳴拖著小柿子躲了進去,在闔上門後,他帶著人閃身進了最裡處,在小柿子驚恐的目光下,席山鳴掀開了供台,弓著身進去,費勁爬行到裡麵,抬腳踹開了下頭的板子,然後麻利地讓小柿子躲進去。

小柿子茫然地在供台下縮成一團,眼睜睜看著席山鳴似乎帶了什麼東西躲進來,然後將踹開的木板給合上。

這樣一來,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供台左右都有大紅貢布遮蓋住,誰也不知道,這沉重的供台下,居然還有這樣的空間。

小柿子輕聲說道:「主子,您怎麼知道,這裡可以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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