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金碧輝煌的乾元宮內,之前的血腥和混亂早已經清洗一空,恢復了之前的肅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的錯覺,總隱隱約約覺得還有撲麵而來的血氣。
殿堂上,跪滿了一堆人。
南門之看著底下跪著的朝臣,淡淡地說道:「爾等這是何意?」
半刻鍾前,相國曹芳拱手,欠身說道:「王爺,國不可一日無君,眼下先帝已去,太子德行有虧,不當人子。如此,這空缺的帝位已有數月,如此空落,隻會讓百姓,讓朝廷難安。臣以為,王爺正是最恰當的人選。」他說話的時候溫溫柔柔,但這說出口的話,卻頗有分量。
曹芳這樣的舉動,也落在朝臣的眼中。
有了一個人挑頭,緊接著,其他朝臣紛紛開口。這其中,倒也有存在著不同意見之人,但到了最後,仍舊是拱立戾王為準。
可戾王又似乎沒這個打算。
那些朝臣的言論,南門之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他們不過是怕了。
在先帝死後,各地聞風而動,都有了不少跡象。如果放在十幾年前,縱然皇帝當朝暴斃,短時間內都不會動搖朝綱。一日當時的皇後蕭氏有子,文有如曹芳等人的輔佐,武有席山鳴等良將震懾,想要確保更替平穩度過,也不算難。
可是先帝這些年愈發放縱無道,鬧得朝中無良將,朝廷逐漸勢弱,地方逐漸強大。再加上稅收刻薄,百姓離心……一朝聽聞先帝去世,太子無德,便有人生起異心。
這異心也不是一朝一夕,隻是得了宣泄之口,便蠢蠢欲動。
或許朝中大臣最開始對戾王懷有猜忌,更是懷疑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戾王主導,可是這一切,在麵臨極大的危機之前,都再說不出口了。
可是戾王在乾元宮停留的時間並不長,他的態度更像是敷衍,匆匆聊完後便離開乾元宮。
劉相如叫住了曹芳,疑惑地說道:「相國,依你之見,戾王是當真在推辭,還是想……三顧茅廬?」他這形容有些不太妥當,但曹芳也能感覺到劉相如冷靜麵容下的擔憂。
曹芳搖了搖頭,嘆息著說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眼下是戾王在求著我們嗎?不是,是我們在求著戾王。倘若朝中空虛,帝位無人,屆時,諸位以為自己還能安安穩穩地留待在這位置上嗎?」
劉相如心裡嘀咕。
如果戾王不想稱王的話,他又何必犯險闖入皇庭清君側?
在劉相如看來,這不可能。
但他也猜不透戾王的心思,卻心中惴惴不安。
正如曹芳所言,南門之現在,反倒是從動亂的頭子,變成了救命稻草之一。
…
霍明端著湯藥過來的時候,正看到席山鳴懶洋洋地睡倒在樹下。
這位主子就像是走到哪裡就可以睡著一樣,真叫人稀奇。
霍明端著湯藥走了過去,席山鳴睡眼惺忪地看了眼他,困頓地翻了個身,揮了揮手,就像是在趕蒼蠅,「不喝。」
霍明跪坐下來,眼瞅著小柿子從殿內抱著毯子出來,低聲說道:「主子,王爺命奴婢給您送送一封信。」
席山鳴默然坐了起來,那雙漆黑的眸子,絲毫看不出來他之前還在睡覺。
霍明從懷裡掏出來一封信,雙手遞給席山鳴。
席山鳴接了過來,頭也不抬地說道:「小柿子,且等等。」
小柿子就站著不說話。
席山鳴低頭將書信看了幾遍,那上麵所提及的東西其實很少,但是那字跡,卻是席山鳴萬分熟悉的字跡。
即便隻有短短幾句話,但是席山鳴還是忍不住看了再看,而後將書信折疊收了起來,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席山鳴的情緒,但霍明不知為何,心情也稍微放鬆了些。
席山鳴抬手捏著霍明端來的湯藥,一口就吞了下去。
而後,席山鳴將藥碗丟在木盤上,懶懶地說道:「多謝。但別有下次。」霍明將書信放在湯藥前,未必沒有借此請席山鳴吃藥的希冀。
霍明欠身,輕笑道:「主子不敢。」
席山鳴蹙眉,看了眼霍明,剛才那稱謂……
「你不必如此。」
之前霍明稱呼他還是侍君,眼下卻變作了主子,這讓席山鳴意識到了什麼。
霍明平靜地說道:「奴婢的命已經是主子的,任由主子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