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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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罷,莊太後遣人去請福臨。

北京的六月,雷雨跟小娃娃的哭臉似的,說來就來。福臨早起上朝時還是一個悶熱的桑拿天,轉瞬烏雲滾滾,雷鳴陣陣,一陣大風吹散了晨霧,又斜澆下瓢潑大雨。

小太監費盡心思左擋右護,到慈寧宮時,福臨身上還是滴了幾個雨點。

慈寧宮內莊太後正攜執侍的命婦看小戲,金花坐陪。福臨一來,他忙著給莊太後請安,命婦們和金花亂著給他行禮,殿裡突然就胡琴兒摻著各種人聲鬧起來。

福臨沒料到金花也陪著看小戲。抬頭看她穿一身黃衫子婷婷裊裊地走過來,怯生生的一張臉,殷勤說:「萬歲爺,臣妾伺候您換衣裳。」

福臨一眼看到她鵝蛋臉上沒來由的笑,想說不用你假意殷勤,吳良輔來就行。還沒張嘴,先看到她眼睛裡飄忽的光,正偷偷往莊太後的寶座上瞥,想起昨夜莊太後支開他,隻留她伺候,不知她吃了什麼教訓……今日這麼虛情假意的乖巧。又當著外命婦的麵。

心莫名一軟,自顧自往次間去,人扭頭了,耳朵還留在身後,金花穿著花盆底兒緊跟著他,踩在厚地毯上,是細軟的「噗篤」「噗篤」,那麼緊的胡琴兒也像是給這幾個腳步聲兒做襯似的。

金花先絞手巾給福臨擦臉,又捧著一藍一黃兩身袍子,閃著桃花眼問:「表舅舅,您穿哪一身兒?」

福臨看了看金花那一身淺黃色的旗裝,用下巴點點明黃的那套,於是金花收了藍的袍子,把黃的放在一旁,站到福臨身前,伸手去解扣子。

金花踩著花盆底兒正好到福臨鼻尖兒,湊近了,鼻息正噴在福臨頸上,弱弱軟軟的一呼一吸,拂過他的下巴頦,又籠上他的頸。還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他的癢癢順著下巴直癢到心上,他一撇頭,說:「朕自己來。」

等他脫了外袍,金花彎月要蹲下身捏他的褲腳,一邊起身一邊問:「表舅舅,是不是褲腳也濕了?中衣兒換不換?」早上天不亮就起身,忙了小半天,夏季的雨天,氣壓低,血壓低,她起猛了,心裡一忽騰,眼前一黑……

多虧她往後仰的時候福臨一把抓住她胳膊,順勢往懷裡一拽,人就撞到他月匈前了。他就勢抱了個一身黃衣兒的人在懷裡,蒼白的臉蹭在他肩畔,兩把頭就在他眼前。心裡的癢癢終於解了一分。

金花先聽到心的狂跳「咚咚」,不知道是福臨的心還是她的心,眼前的黑散了,後想到莊太後還領著命婦在殿裡,跺著腳伸手把福臨推開,「噗篤」「噗篤」,她往後退了兩步,嬌嗔地說:「表舅舅。」

福臨用耳語似的聲音說:「不換。」金花聽了,知道剛那幾下狂跳是她自己,福臨的聲音又穩又沉,聽得她耳朵先麻了,她伸手扌莫了下耳朵,又撫了撫鬢,轉過身去拿剛擱下的明黃色衣裳,抖開撐著伺候福臨穿衣裳。

福臨穿了胳膊,金花又伸手到福臨頸下係扣子,她的氣息再籠上他的頸,他的大手覆上來,把她的小手解下去:「朕自己來。」她鬆了手垂頭站在一旁,福臨扣了扣子又撣了撣衣袖,「表外甥女兒這嬌弱的小身板兒……」

金花隻規矩垂頭立著,等一抬頭,正撞上福臨火辣辣的丹鳳眼:「什麼時候才能旺健?」

金花沒防備他如此,外頭的小戲兒正到熱鬧處,鑼、鼓、胡琴,還有小生翻筋鬥的聲音混在一處,把裡間外間的氣氛都烘地熱熱鬧鬧,雷雨天,大白日屋裡將明將暗,福臨的眸就顯得格外亮,金花的淡然和飄逸一散而空,突然就慌起來,鑼點兒「哐」「哐」就跟敲在她心頭上似的,上次急切間胡謅的那套說辭不好,有破綻。

福臨看金花在眼前眼珠兒左轉右轉,得了極大的滿足,這小美人兒還是年紀小,耍的心眼兒一套一套的,就是不周密。如今這桃花似的臉,尖尖的翹鼻子,櫻桃似的小厚嘴兒,花骨朵兒一樣的人兒,就等盛開了給他采擷……

不防備她特別懇切地抬起臉來:「唉,人小福薄。表舅舅換好了快些出去。佟夫人還在外頭等著會女婿。」佟夫人是佟圖賴佟皇親的夫人,佟妃的生母,這一日始,她打著進宮執侍的名頭開始陪伴懷孕七八個月的佟妃。

福臨總覺得她這句說得有點酸溜溜,細究她臉上的神色,又是淡淡的,急於擺脫他似的。他心裡微微不好受起來,這滋味不尋常,是他以前沒體會過的,所以隻一絲兒在心頭就異常尖銳,刺喇喇的,心裡的癢轉成明顯的慍怒,剛有多癢現在就有多怒。不過,今日太後請他來有正事兒,不便發作。

於是沉著臉甩手出去。又在胡琴兒聲裡聽到她花盆底兒的「噗篤」「噗篤」。

見福臨和金花進了次間,莊太後先給蘇麻喇姑使眼色,不叫她和其他小宮女進去。隻一盞茶的功夫,兩人就出來了,福臨陰著臉,金花卻小臉紅撲撲的,眼睛裡霧著水汽,小嘴兒緊抿著,是藏不住的春意。

多虧兩人都知輕重,眼光一轉,再看兩人時已經了無痕,福臨的臉色轉為威嚴莊重,金花眼睛清澈明朗,神情淡淡的。

這時正殿來報鄭親王,就是順治帝的皇叔濟爾哈朗,恭請莊太後和順治帝召見。順治帝心想,正事來了。一邊吩咐吳良輔請濟爾哈朗去慈寧宮正殿,一邊扶著莊太後的手往正殿行去。

金花正傾心聽戲,回過神來時,殿中人少了許多,執侍的命婦們也都鬆下來,互相歪著身子聊聊天,喝喝茶,往正殿望,正看到門邊兒明黃的袍子角一閃,蘇麻喇姑跟在福臨和莊太後身後輕輕閉了門,他們聽戲的這兒就是後|庭了,福臨和莊太後在正殿議事。

唉,福臨是入關君主,他所議的,估計樣樣都盤根錯節,頭疼。金花想起接連兩日福臨都在養心殿摔折子,約扌莫今天也是同一件事,要不也不會把鄭親王請到慈寧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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