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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見弗拉爾還在兀自懺悔不停,薑思鈺不得不出言打斷,「我們該回去了。」
弗拉爾回過神來,聞著自己身上一身煙熏火燎的烤肉味兒,拉著薑思鈺轉身就走,「附近有條河,我們去清理一下再回去吧,伊勞斯大祭司的鼻子可靈得很,要是被他發現我們偷吃兔肉一定會重重處罰我們的。」
兩人來到小河邊,薑思鈺看了看手上沾到的油漬,又看了眼前方浪花微湧的河流,眉頭輕皺,「下遊有人取用河水嗎?」
「你是擔心有人會喝到我們洗過手的河水嗎?」弗拉爾為朋友的多思而微笑,一邊把手浸到了水裡,一邊道:「放心吧,這條河直通大海,下遊沒有人居住的。」
雖然河流盡頭臨近海邊是染布作坊,但作坊的工人和奴隸並不會去飲用用以染布的河水。
聽到弗拉爾的話,薑思鈺神情微鬆,用手背揩去額間的細汗,走到對方下遊的位置,細細在河水中洗淨雙手。
弗拉爾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瞥見他的雙手,不由有些疑惑,「我很久之前就想問了,阿依,你的指甲為什麼是藍色的?」
「天生的。」薑思鈺停頓一下,緩緩戴上手套,「我們回去吧。」
「嗯,城外忽然來了外來人,我們得趕緊回去和大祭司匯報這件事。」
回到神廟,弗拉爾去找伊勞斯大祭司,薑思鈺懷揣著兔腿肉,剛一踏進房門就聞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怪異味道。
抬眼一看,屋中不知何時架起了一口鍋,阿爹正雙手握著木棍攪拌著鍋裡白色的絲狀物。
薑流雲手上忙活著,頭也沒抬,「回來了。」
「嗯。」薑思鈺偏頭看著他的動作,「阿爹,你在做什麼?」
「煮絲。」薑流雲隨手抹去鼻尖的細汗,接口道:「你最近身量又高了些,是時候該給你做新衣服了。」
這裡的人穿衣服隻拿一塊布料往身上一圍再拿幾隻別針布條係起來就算是一件衣服了,行走坐臥間動作一大就露出不雅之處,十分有礙觀瞻。
饒是薑流雲自小在民風開放的苗疆長大,平常穿衣有時也袒月匈露臂,然而比起此處連褻褲都不穿
的人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即使薑思鈺年紀還小,薑流雲也是絕對不會讓兒子和島上的男孩兒一樣隻披條布就當是穿衣服了。
再者,這島上人穿的都是毛料和亞麻織就的布料,料子過於粗糙,並不適合孩童,所以見兒子身上的衣物似乎有些短了後,他直接翻出了之前冰蠶吐露的冰絲,打算親自動手給兒子做一件衣服。
綿軟的感覺漫上心間,薑思鈺抿抿唇,掏出懷裡捂著的兔肉,「阿爹,你休息一下吧,我給你帶了吃的。」
薑流雲抬頭看了一眼,「你和弗拉爾去偷吃了?」
薑思鈺沉默的點點頭。
「你自己吃吧。」薑流雲轉回頭繼續忙活,「我不餓。」
「我剛才吃了半隻兔子,現在已經吃不下了。」
薑流雲看了他兩眼,放下手上攪拌的木棍,三兩步走過來抬手探向他的肚子。
薑思鈺靜坐不動,安靜的任他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按了又按。
確定了手下微鼓的觸感,薑流雲終於轉手接過兔腿。
他雙手捧著兔腿,眼簾低垂看著手上的肉,牙齒撕扯下一塊肉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動作認真又專注。
要是弗拉爾在場,一定會發現他的吃相和薑思鈺簡直是一模一樣。
第二日早上忙活時,幾個祭司便談起了忽然來到克裡特島上的外來人。
「聽說是從北邊的阿爾戈斯來的,他們的國王之前和卡特柔斯有約定,這次他們乘船跨越大海來到這裡,要從我們這裡交換一些橄欖油和布料……」
「是曾經集結七位英雄攻打忒拜城的阿爾戈斯嗎?他們自己沒有布料嗎?」
「能產出高貴的紫色染料的螺貝隻有我們克裡特有,像那些用藍色和紅色混染的劣等布料完全無法和我們克裡特的布料相比。要知道,隻有我們克裡特島和南方的那些埃古普托斯人有交易往來,我們的航海技術是最強的,任何一個城邦都無法忽略克諾索斯城的強盛。在幾十年前,偉大的米諾斯王還在世的時候,就連被雅典娜所眷顧的城市也得年年對我們上貢、若不是那個狡詐的忒修斯殺死了牛怪、甚至還拐走了阿裡阿德涅公主……」
薑流雲沒有在意祭司們的談論和自誇,帶著兒子出了
門,將處理好的蠶絲交給附近人家的婦女,請人將其紡織成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