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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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鎏金佛塔約莫兩層樓高,通體鎏金璀璨,即便此時夜色深重,卻也是那般珠光寶氣,貴重非常。

尤其是正麵雕刻的佛像,蓮花觀音寶相莊嚴,隻除了眼角那一滴血淚,周身手藝完美精湛,若是恍惚之間,當真會以為是菩薩下凡。

隻可惜觀音無目,尚未點睛。

薑令窈仰著頭,眯著眼看塔頂之人。

待得定下神來,她才道:「大人,依我之見,死者不是被曲尺釘在塔尖,他後衣領掛在了塔頂的塔剎上,因著今日無風無雨,所以死者掛得很牢固,並未墜落晃動。」

姚沅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正是如此,剛錦衣衛的掌刑官也如此言,他們已經查完現場,便不久留。錦衣衛不擔仵作之職,隻等咱們仵作驗屍,他們查看驗屍格目便是。」

薑令窈微微一頓,問:「姚大人,今日怎的這麼亂,又是錦衣衛又是咱們順天府,這案子到底誰做主?」

順天府三班六房,其中仵作房有兩名經驗老到的仵作,京中要案大案一般就請兩位老仵作到場,若是案件歸於錦衣衛,便也是請順天府的仵作出驗屍格目,姚沅整天跟錦衣衛打交道,在錦衣衛那也還是有幾分薄麵的。

說起這個,姚沅就要嘆氣。

他道:「咱們一邊查一邊說。」

薑令窈就領著沈素凝一起在四周一一查看,姚沅如同個藤球一般跟在後麵,嘴裡念叨不停。

「這案子一開始是錦衣衛接手的,他們東司房剛設立,聽聞主事的是個從四品的鎮撫使,還是陛下新提的帶俸官,興許是想做成績。」

「錦衣衛升職不就靠功績,緝凶可是大功一件啊。」姚沅感嘆一句。

「但是顧廠公那也是手眼通天,錦衣衛知曉案情時,顧廠公也知道了,因是禦用監的案子,他當即便指派禦用監左少監魏公公來了現場,魏公公一來就嚇傻了,說那鎏金佛塔是為皇太後的千秋奉壽,這鎏金佛塔染了血,禦用監的第一匠人又身死塔上,這般著實是大不敬了。」

禦用監的魏公公也很雞賊,他不當即下定論,而是添油加醋報給了顧廠公,顧凜何許人也,他年方十八就煽動得陛下和貴妃給他設立西廠,權勢滔天,手眼通神,聽聞此事涉及太後,又牽扯佛事,便立即手書一封,一封給錦衣衛,一封給了順天府。」

按理說,司禮監秉筆太監也無權乾涉朝政,顧凜並非秉筆太監,可他同貴妃娘娘的情分卻到底不同,因此,他出麵理事時,各司顯少不從。

說到底,還是懼怕西廠暗探。

但這其中也有例外。

內閣為其一,錦衣衛便是其二。

但顧凜也聰明,這封手書可謂是情真意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因此錦衣衛竟然首肯,願意協同辦案。

畢竟太後娘娘千秋就剩五日,若這佛塔呈不上,案子結不了,到時候陛下怪罪下來,誰都承擔不起。

就連顧凜也不行。

姚沅囉嗦歸囉嗦,話卻說得明白,薑令窈一聽就懂了:「也就是說,兩司一起辦案,要盡快緝凶。」

姚沅長舒口氣,頭上的汗也終於擦乾淨了:「正是,不過……」

薑令窈淡淡道:「隻不過東司房的新大人有了比較之心,想要借著這個案子一舉成名,在陛下那多得幾分眼緣。」

「是也不是?」

薑令窈如此說著,突然蹲了下來,並讓沈素凝舉了燈籠過來,仔細在地上探看。

「對對對,還是小喬聰慧,咱們順天府有你,誰知道是誰贏呢?哦你也別緊張,隻要破案,誰破都是破。」

姚沅倒是不介意同僚踩他上位,他能在這順天府尹任上當好差事,努力為百姓辦事,不留冤假錯案便可,待到任期一到,他能全須全尾走人,簡直是燒了高香。至於什麼名聲業績,那都是虛的,他一個外地人,哪裡有京中地頭蛇厲害。

不得罪人都不錯了。

姚大人的好心態,整個順天府都知道,薑令窈自也不例外。

薑令窈沒有回答,她仔細查看地上的痕跡,末了從月要間的荷包取出鑷子,從地上捏起一條染了血的麻繩。

這麻繩隻有小指長,細細窄窄的,即便白日裡也難尋,更何況是在這烏漆墨黑的深夜。

沈素凝立即呈上布袋,讓她把麻繩放進袋裡。

「這鎏金佛塔已經全部造好,似就剩最後一道工序便完成,也正因此,所以這禦用監前院已經打理得乾乾淨淨,就連佛塔下麵的木橫都已經搭好,就等吉日送往宮中,既然已經清掃過一遍,這麻繩便是新物。」

姚沅也蹲下身,仔細看:「地上也有血跡。」

薑令窈點點頭,道:「此處地上有一條清晰的壓痕,之前似乎擺有其他東西,看這位置,應當是燈柱,但如今已經被撤走,不知道挪去哪裡,還得再查。」

姚沅四處張望,這才發現他們查案點的都是燈籠,掛在四周的牆壁上,但若鎏金佛塔之前趕工,那此處必有燈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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