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章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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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她如何做到的,黝黑的臉上硬是憋出了幾抹潮紅。

領頭的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擺擺手,指了下遠處的巨石,小綠忙不迭道謝小跑過去。

「這對姐妹花真是雞賊…」翠花氣呼呼地鼓了鼓腮幫子,有點好奇地看向黎落,「你怎麼不想辦法逃走啊?」

那也得想得到辦法啊。

雖然苦肉計加尿遁用的都很溜,但也別把人都當傻子嘛。

果然,過了幾分鍾,遲遲不見小綠回來,領頭的男人吩咐剩下兩人看好她們,不慌不忙地追了上去。

這次墨跡的有點久,等再回來時,小綠被抓著後脖頸,像隻小雞子一樣被男人提在手裡,毫不憐香惜玉地丟了過來,她卻一聲不敢吭。

小綠鬢發微亂,臉色也不太好,看上去沒什麼異常,黎落卻眼尖地發現,她係緊的領口鬆了一顆,原本整齊的裙擺褶皺也亂了。

黎落眸光暗了暗,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兒,卻也不打算多管閒事。

粉紫色的晚霞緩緩退去,潑了墨的夜暈染開來,悄無聲息。

後麵的路程走得更吃力,怪石嶙峋,再加上趕夜路,過了很久,幾人才披星戴月地翻過了縹緲峰,見到了傳說中的神廟。

不知別人是什麼感覺,黎落反正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死都走不動了。

心裡對於未知的那點恐懼,早就隨著汗水消耗殆盡。

澡算是白洗了,用香汗淋漓來形容自己她都心虛。實在是此時的她,同一團餿了的鹹菜也差不多,估計星神見了都沒處下嘴。

眼前的建築黑漆漆的,半點神廟的偶像包袱都沒有,像極了一個加高加粗的鍋爐。

建築有三十多層樓那麼高,聳入雲霄,卻沒有一扇窗戶,光看著就詭異幽森。

神廟這名字乍一聽上去很是高大上,既然是神住的地方,免不了仙氣飄飄,雲霧繚繞。

現在的問題是,繚繞是有了,可繞的並不是仙氣,而是滾滾的黑煙。

要不是山上不見半棵草木,黎落還以為星神抵不住輿論的壓力。再也承受不住生命之輕,容貌焦慮到了自焚的地步了。

像是感應到了外人靠近,朱漆大鐵門吱嘎一聲緩緩開了。

轎夫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猛地將她們推了進去。

輪到黎落時,她癱在地上擺爛死活不肯動,還一臉你們要是不嫌沉就把我抬回去,反正我不進去的欠扁表情。

於是幾個大冤種隻得手動將人架了進去,逃也似的離開了。

大門在身後閉合後,四周瞬間陷入了黑暗。

「啊啊啊!!!!」

黎落剛準備開始害怕,翠花已經叫了起來,幾人拚命捕捉黑暗中的光線,像是三條缺氧的魚。

「你能不能先鬆手?」黑暗中,黎落的聲音飄了過來,有點驚悚。

「嗚嗚嗚…不要這麼小氣,你就讓我抓一下嘛。」翠花緊緊抓住黎落的手,害怕中還分神捏了捏。

她的手好軟啊……

黎落深吸了一口氣:「也行,那你換個位置抓。」

「啊?」翠花疑惑。

「你抓到我月匈了。」

「……」

建築內部和想象中差不多,死寂一片,黑暗像一個大洞,吞噬掉了所有的光亮,連帶著空氣都不流通了。

火折子在那幾個轎夫手裡,她們並沒有照明工具。

想了想,黎落還是按開了光腦,巨大的銀白色光幕驟然彈了出來。

「啊啊啊啊!妖怪啊!!」

黎落:……

從她們的反應足以看出,這個星球是沒有光腦的,貌似也沒人見過這種高科技產物,怪不得會相信鬼神論。

三人抱成個小團,以一個慢到生活不能自理的速度匍匐前行,這種龜速很容易讓人產生焦慮。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邁開大步向前走!

黎落用力點了下頭,十分果斷地繼續苟著了。

短短的一百來米,硬是走了幾個世紀,穿過狹長的通道,就到了一個空曠的大廳。

前麵沒路了,她們轉了很久都在原地打轉,忽然,周圍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原來光腦自動進入了省電待機模式,還挺會過日子的。

沒了照明,黑暗中,某個方向反而透出了微弱的光,隱隱約約的,剛才幾次路過,她們居然都沒注意到。

「走,過去看看。」

四壁上雕刻著古怪的花紋,黑漆漆又綠幽幽,空氣裡還有股腐爛又陳舊的腥臭。

越靠近光亮越臭,這裡該不會是星神的茅廁吧?

三人捏著鼻子,頗為嫌棄地吐槽著,神經卻也放鬆了下來。翠花甚至開始盤算著,她們三個過門後,誰是大房二房小妾的問題了。

銀白色光漸漸強烈,離近了一看,發光的盡頭居然是一麵一米高的玻璃鏡。

橢圓形,周邊鑲嵌著古樸的紋路,精美異常,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好漂亮啊…」翠花和小綠癡迷地看著鏡麵中的自己,同時將手伸了過去,像著了魔一樣。

「別碰!」

還是遲了。

兩人身上同時罩了一層乳白色的光暈,像一層結界,有點神將要賜福的意思了。

黎落什麼也做不了,她的聲音傳不進去,裡麵的對話卻能透出來。

「咦,怎麼還漏了一個?」鏡子居然自己發出了聲音,音色聽起來像七八歲的女娃,「餵,說你呢,那邊那個黑頭發冷白皮的,你怎麼不過來扌莫我?」

黎落一臉拒絕:「不約,謝謝。」

神鏡反應了一會兒,沒get到也就不搭理她了,奶聲奶氣地對著光罩內的兩人念起了咒語:「咪咪嘛咪哄——」

過了足足十分鍾,聽的黎落由最初的忐忑漸漸麻木,神鏡終於念完了前麵的廢話,講出了句末的重點:

「我可以為你們每人實現一個願望,任何事,任何人,隻要你們想得到,就都可以實現,記得是任何哦。」

公事公辦的語氣無比熟悉,那種半死不活的吊子,一看就是老職場人了,公司負責接電話的前台就是這樣。

「我要山珍海味!綾羅綢緞!還要花不完的錢!還有…我還要嫁給皇室的貴族!」

小綠眼裡瞬間迸發出貪婪的光,就那麼走進了鏡子裡,消失不見了。

鏡麵的波紋恢復了平靜,神鏡咂巴了一下嘴,像是吃了什麼變質的食物,心情不是很爽。

它將神識對準了翠花,問:「你呢,想要什麼?」

「我想我老娘的病能好起來。」翠花回答的毫不猶豫。

神鏡一愣,這麼多年以來,從未有人向它提過這樣的請求,居然是為了別人。

「讓我查查啊…唔,你母親患的是絕症,活人之術需付出同等代價,你確定不要滔天富貴,美好姻緣之類的?」

翠花搖了搖頭,嘴角的笑很乾淨,隨即頭頂傳來一陣微微的刺痛,靈魂被人為地剝離開了。

神鏡挑挑撿撿了半天,還算滿意地撿走了一顆橙黃色的光珠,進行著售後服務:「雖說以命換命,但你有赤子之心守護,我隻能取走你一半的壽數,去吧。」

話音剛落,翠花被吸進了鏡子裡,光罩消失了,周圍重新黯淡了下去。

隻剩下黎落一人,她與神鏡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有些尷尬。

「你確定不許個願嘛?」

「不用。」

「許嘛,許嘛,許一個嘛!」

「不許。」

神鏡不死心,不要錢地往黎落身上拋光罩,可怎麼也罩不住,氣的它哇哇亂叫,像個得不到零食就鬧脾氣的娃娃。

「擋不住你狗逼主人又要凶我了…嚶嚶嚶…」神鏡暴風哭泣,鏡麵被淚水沖洗的透亮,技術專業的堪比雨刷器。

轟隆隆隆隆——

地麵驟然裂開了一個大縫,黎落連人帶鏡一起掉了下去。

意識完全潰散前,隱約聽見下方傳來了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要你何用。」

唔,聲音還怪好聽的…

「啊——」

下墜的過程比想象中更漫長,速度卻極快,上一秒心髒還揣在月匈腔裡呢,下一秒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這次黎落沒昏太久,沒一會兒就醒了過來,實在是身下有什麼硬梆梆的,硌得慌。

提心吊膽了一天,導致現在有點想破罐子破摔,黎落清了清嗓子,要不吼兩嗓子壯壯膽?

算了,尖叫還得費力氣。

神奇的是,地底下居然沒有上麵黑,光線雖然依舊很暗,卻勉強看得清楚。那股刺鼻的臭味更加濃烈,簡直能把她熏過去回爐重造。

氣味的源頭應該就在附近了。

黎落捏著鼻子,隨便一扌莫就是黏糊糊的垃圾,她居然掉到了一個大垃圾堆上,整個人就差陷進去被埋了。

「餵,你還要趴在我身上到什麼時候?你很重唉,吃鉛球長大的嘛!」神鏡奶凶奶凶,嫌棄得不得了。

「哦,不好意思。」

她這才發現膝蓋下麵墊著這塊鏡子,要不是恰好跪坐在了鏡麵上,身體估計會被周圍的垃圾瞬間刺穿。

這些可並不是普通的生活垃圾,一看就不是這個星球會出現的,倒像是首都星那邊的高科技產物。

大到碎成塊的金屬和電路板,小到螺絲螺母,全部混在一起被腐蝕的變了形。

上麵交錯著紅紅綠綠的電線,包裹在外的絕緣層早沒了,露出裡麵的芯子,還滋滋啦啦冒著電花。

好險好險,差點就被電死在垃圾堆裡了。

黎落咽了咽口水,對著虛空喊了句:「請問…有人在嗎……」

問了也白問,垃圾堆上除了她和一麵話嘮鏡子,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她放鬆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和神鏡聊天。

「你剛才說的主人是指星神吧?」

「咦,你不笨嘛。」

「他到底有多醜?」黎落很好奇。

「上來就問這麼尖銳的問題合適嘛?」神鏡的聲音忽然有點小。

「怪不得年年要人來上貢,這麼髒亂差估計沒其他星神肯嫁了,這坑怕不是專門用來填垃圾的吧?要是哪天洗心革麵重新做神了,請十個開荒保潔都不一定夠…」

眼看這女人越說越離譜,神鏡這次卻沒有回懟她,安靜如雞。

黎落忽然感覺後脖頸涼颼颼的,空氣凝固了一瞬,緊接著地動山搖,身下的垃圾堆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轟隆隆隆——

「啊啊啊!!」

這是她不付費可以看的嘛?!

垃圾堆劈裡啪啦地向四麵八方散落,又像是因為某種引力而緩緩聚攏,一浪又一浪,卷起來足足幾丈,轟轟隆隆的像一個龐然大物被噪聲吵醒了。

黎落連滾帶爬地呲溜下去,眸光一轉,就對上了一雙冷漠帶著殺意的眸子。

不是野獸,沒有豎瞳,是一雙人眼。

陌生的困境中遇見人類本是值得慶幸的,但人的眼睛居然長在了垃圾堆裡,就不是很和諧了。

黎落蜷在地洞的邊緣,一臉卑微乖巧,戳了下旁邊瑟瑟發抖的神鏡,試探問:

「現在許願還來得及不?你要不要吸我進去?」

神鏡展示著鏡麵上的一小條裂痕,語氣罕見地凝重了起來:「奴家已非完璧之身,嚶。」

「……」世界這麼亂,裝純給誰看。

轟隆隆隆——

如果說垃圾堆怪獸是視覺上的沖擊,更令人崩潰的就是這滾滾的雷鳴。

聲音特別的近,近到仿佛一個控製不好,就會順著天靈蓋,直接劈開她的五髒六腑。

那雙眼居然能夠控製雷電???

再傻也猜出來了,垃圾堆就是星神。

黎落冷汗連連,心虛到頭皮發麻。

方才她不僅從上麵摔下來,砸到了大佬身上,居然還嫌棄大佬的垃圾堆不夠整潔。

「您最是英勇神武聰明睿智帥氣逼人…咱就是說,這垃圾堆怎麼看起來如此井然有序,格外別致,想必您費了很大心思打理…」

黎落搜腸刮肚,努力回憶著誇贊人的句子,但顯然效果不佳,轟鳴聲在地洞裡回響的更加劇烈了。

就這樣,神經高度緊繃了十多分鍾,她又開始嫌累了。

隨手撿過一個鐵塊當板凳坐下,緩了口氣,腦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星神貌似隻能在洞外打雷閃電嚇嚇人,聲音聽著可怕,建築內部卻連半點雷雨都沒有。

紙老虎啊……

略一沉思,黎落掛上了最無害的笑容,以一種哄小孩子的語氣打著商量:「星神啊,我是被他們抓來的,絕對沒有冒犯您老人家的意思啊!」

良久,垃圾堆沒有任何回應,外麵的雷聲卻漸漸消散了。然而不等她鬆了口氣,就又對上了那雙突兀的眼睛。

周圍的光線很暗,黎落卻捕捉到了大佬的眼神。

他靜靜看向她,目光筆直而沉默,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還帶了股顯而易見的厭惡。

仿佛她才是世界上最醜陋,最惡心,最卑鄙陰險的存在。

大佬不說話,黎落更不會沒話找話。雷聲沒了,在這樣一個四壁環繞的空間內,一丁點聲音都會被成倍的放大。

仔細聽,誰家的水龍頭好像沒擰緊,滴答,滴答……

不行了,強迫症犯了,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見對麵已經閉上了眼皮,她躊躇半晌,還是找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繞過了地上的零部件,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原來垃圾堆邊緣放著個桶。

裝滿的液體溢了出來,源頭卻還順著一個空心金屬管往下滴,再往上看,就隱沒在了垃圾堆深處,看不見了。

這不會是大佬的尿管吧…

黎落眼角狠狠抽了下,猶豫著要不要上手。

「那是燃料。」悅耳的男音又響了起來,像砂紙一樣摩擦著黎落的耳道,酥酥麻麻的。

「哦。」

不是尿就好。

黎落隨便撿了個螺母堵住了管道口,惱人的滴答聲瞬間消失,耳根終於清淨了。

好爽…

不知是不是錯覺,周圍的低氣壓似乎也鬆緩了點兒。

「你不想要麼?」

良久,大佬突然發問。

「不想。」黎落回的理所應當。

化石燃料多不環保,早該淘汰了,風力水力太陽能核能發電請了解一下。

星神沉默了。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就合上了眼皮,周圍的氣壓又和緩了不少。

這次掉下來的居然是個傻子。

幾百年了,那些貪婪卑鄙的人,將管子活生生插進他的肉裡,就是為了這些燃料。

一滴液體,價值上萬的星幣。

他人不人鬼不鬼了這麼多年,礦物燃料早就混進了血液。

最開始他還會覺著疼,時間久了,也就沒什麼直覺了,放任自己的血流了一地。

暫時沒了危險,黎落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睡覺,真是無比懷念家裡的席夢思大床。

睡在垃圾上?

那是不可能滴。

黎落嘗試著清理出來周圍的一小塊空間,忽然就扌莫到了一塊腿骨。

「媽耶!!!」

那根腿骨猛地被甩出去老遠,黎落呆了呆,連滾帶爬地竄上了星神牌垃圾場頂峰。

「啊,那什麼,剛才…那不會是您的殘骸…哦不…神骨吧?」

大佬閉著眼,不屑地哼了一聲,不甚在意的樣子顯然給了否定的答案。

黎落可算放心了,這才找到了那股惡臭的源頭,對麵的角落堆著數不清的骷髏架子,亂糟糟堆放在一處,像是人為的。

看來大佬也嫌臭。

在洞裡呆了好一會兒了,黎落的嗅覺都遲鈍了不少,還好還好。

「那些人是怎麼死的啊?」她好奇問。

「出不去,餓死了。」

嘖,不是閉上眼很久了嗎,居然還不睡?

「你也會和他們一樣。」他說這句話時,聲音竟夾雜了絲愉悅。

大佬是變態吧…

等了一會兒,並沒有傳來求饒或哭啼聲,星神忍不住睜開了眼。

顯然這女人完全沒把他的話當回事,還自顧自從懷裡掏出來個什麼,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膽子倒是大。

頂著大佬炙熱的視線,想忽略都不行,黎落嚼了一口私藏的紅薯餅,還沒怎麼品出滋味呢,趕緊囫圇著吞了下去。

大佬住在這這麼久,忍飢挨餓想必是家常便飯,於是她腦海裡湧現出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

算了,保命要緊。

「喏。」她萬分不舍地將手裡的食物遞了過去。

星神直勾勾盯著她,沒放過她臉上每一絲情緒,狹長的眸子緩緩劃過了一絲異樣。

見大佬沉默著不吭聲,黎落十分自覺地開始腦補。

社畜在公司混了這麼多年,別的沒學會,察言觀色倒是熟練的很,這祖宗想必是被伺候慣了,等著她餵呢。

嘆了口氣,她冒著被電死的風險,吭哧吭哧往前爬,來到了那雙眼睛周圍,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後腦勺懸浮著的三根鋼釘。

唔,有眼睛就應該不缺嘴巴啊…

找了半天,黎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各種電路板下,找到了大佬的尊口。

還好,不是河馬那種誇張的大嘴,也不是老虎的血盆大口,是正常的人類嘴唇,岑薄的唇形格外的好看,顏色卻透著灰白,沒有半點血色。

空氣中懸停的幾枚鋼釘還是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地上。

星神隻覺嘴裡被塞進了一塊軟乎乎的食物,紅薯甜絲絲的,久違的味道。

「好吃吧?」女孩兒一臉的小心翼翼,清淺的眸子裡卻盛著柔軟的笑意,安安靜靜與他對視。

大佬長睫一顫,垂下了目光……

都說味道承載了記憶,星神從這絲甜味中想起了幼時母親做的吃食,心髒的某個角落被很輕地撞了下。

良久,那雙眼認真地看向黎落,聲音淡淡的:「你想得到什麼,自己拿吧。」

見那女人低垂著腦袋不吭聲,他譏諷地勾了下唇角,不甚在意地敞開了自己月匈口。

下方包裹著的鑽石能源露了出來,散發著淡藍色的光暈,黎落眼睛都看直了,癡迷的表情落在星神眼中,他卻心如止水。

幾百年來,盡管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卻依然吊著一口氣,就是因為這塊石頭。

以前在戰場上的戰利品。

最初,在察覺到那些人的惡念後,他憤怒又心寒,心裡和自己較著勁,就算毀了這塊石頭,也不讓他們得償所願。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閉上了眼,等待宿命的降臨。

「想要就拿走吧。」聲音依舊淡淡的。說完後,竟生出了一絲解脫。

然而等了很久,對方並沒有如想象中那樣,撲過來摳走那塊石頭,他忍不住看了過去。

昏暗中,黎落直挺挺坐在那,似乎,睡著了。

星神一愣,猝不及防的,心底枯竭的地方有了絲波動。

次日,天光乍泄,黎落睜開了眼。

還是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坐在垃圾堆上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脖子,昨天不知怎麼就睡了過去。

外麵的光透過縫隙照了進來,隱隱約約的,昏暗中,黎落使勁搜尋著大佬的眼睛,卻怎麼也找不到。

真是不怪她,實在是垃圾堆的體積過於龐大,大佬的眼睛又那麼小,她不敢吭聲,生怕打擾了大佬的睡眠。

睡眠是很重要的,尤其男性,自己都睡不好,怎麼有精力去睡別人。

她撈過腳邊的神鏡,過了一夜,本來一米高的鏡子竟然小了一圈,變的巴掌大小,都能直接塞進化妝包裡了。

垃圾堆上不知名的粘液滴在了鏡麵上,驟然湧現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播放起了小短片。

畫麵沒有聲音,像是專挑重點剪輯的短視頻,應該是這滴血主人的過往。

幾百年前,帝國誕生了一個嬰兒,百鳥朝鳳,被眾人稱為天選之子——北冥煜。

北冥煜?

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嗯,想起來了,是這個世界的大反派。

從在帝國學院讀書起,北冥煜就是眾人追捧的佼佼者,自小就顯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天賦,帝國所有勇士都以他為目標,所有女子都想嫁他為妻。

黎落眨了眨眼,長的也太帥了吧…

畫麵一轉,尚未繼位的北冥煜駕駛著機甲攻退蟲族,屢立戰功,鮮花,掌聲,意氣風發。

該反轉的時候還是會轉的人爹媽不認。

某次凱旋時,帝國寶座上居然換了主人,病入膏肓的老皇帝一夜間病逝,死前的遺言竟是將皇位傳給了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大哥。

軍隊中所有戰士心裡都不服,北冥煜內心不甘,卻也接受了這個事實,誓死效忠。

然而大哥穩坐皇位後,日日擔心總有刁民想害朕,還是忍不住對弟弟痛下殺手。

北冥煜不愧是戰神,他操控著他的機甲——「弒神」沖向了天空,以一種勢不可當的姿態以一敵萬。

傻叉大哥再一次突破了自己的下限,竟以北冥煜的親生母親作為威脅,緊要關頭,分了心的北冥煜被火力炮轟出了首都星,同他的龐然大物一起消失在浩瀚的宇宙中。

飛行器劃破了大氣層,墜落到了安格雷斯諾星球,形成了所謂的「神廟」。

爆炸的機甲四分五裂,碎片貫穿了他的身體,四肢更是炸沒了,月匈口的鑽石能源卻護住了他的心脈。

黎落一陣唏噓,想不到大佬以前那麼風光,如今居然變成了美強慘。

好吧,醜強慘。

但沒有最慘,隻有更慘,當看到最後一個畫麵時,黎落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北冥煜被這個星球的居民們救了回去,悉心照料,卻是要取走他身上的稀有金屬和能源。

最開始是假意奉承,賣慘討要,演變成了後來隔三差五過來竊取,最後那些人直接扯掉了遮羞布,明目張膽地往他身上插管子放血。

一張張貪婪又惡心的麵孔看得黎落頭皮發麻,怪不得他後來成了全文最大的反派。

也正因為大反派屢次發動戰爭,這個世界原本的男女主——真千金與目前的掌權者北冥拜遲,才能在戰場上並肩作戰,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完成故事的主線。

「你在看什麼?」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黎落一跳。

她猛地回過頭去,就對上北冥煜那雙冷漠陰鬱的眼。

「沒…沒什麼。」大早上的,黎落一陣陣低血糖,有點慫。

好丟人啊,這和偷看人家日記被抓個現行沒什麼區別了。大佬不會殺她滅口吧?

黎落自顧自在那腦補,北冥煜並沒有察覺,他不喜與人共處一室這麼久,昨晚已是破了先例。

「你走吧。」

沙啞的聲音透著疲憊,完全不像剛睡過覺的人,甚至沒補上一句不要把這裡的事泄露給他人的威脅。

他也不在乎。

活著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沒有任何的期待和希望,自然就不會對別人的偽善心懷恨意。

「呃…往哪走?」黎落一臉懵逼。

四麵塌陷得密不透風,她能在不透氣的空間呆上一晚,沒缺氧昏過去,也沒被臭味熏死,已經是祖上積德了。

聞言,北冥煜沉默地凝向虛空,漆黑如墨的眸子漸漸匯聚成了深藍色的漩渦,像是要把人吸進去。

外麵雷聲滾滾。

哢嚓——

一道閃電朝著他們的方向劈了過來,還誇張地轉了個彎兒,把大地活生生劈出了個豁口。

指哪打哪,定位精準,大佬果然是大佬。

隻是眼前這個洞口比狗洞也大不了多少,黎落有點無措,卻察覺大佬眼底劃過一絲嫌棄。

那意思似乎是:你怎麼還不走?

惡意解讀下:你不會胖的鑽不過去吧?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祝您長命百歲,哦不…是萬壽無疆,將垃圾場越辦越紅火,我先撤了哈。」

黎落咬了咬牙趴下,頭過去了,肩膀和月要也過去了,輪到屁股時卻卡在了半截。

空氣凝固了一瞬。

頭頂飛過三隻烏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什麼…您能不能搭把手,推我一下?」

回答她的是劈啪作響的雷鳴閃電。

黎落嚇的菊花一緊,呲溜一下竄了出去,果然人的潛力是無限的。

天空的烏雲漸漸散去,露出了大太陽,照的整個世界白花花的,像是全禿了的後花園。

「餵,你能不能不要扣我的邊邊?都掉漆啦!」神鏡的娃娃音拉回了黎落的注意。

難得剛才手忙腳亂中,她還記得把這麼個刺頭攥在手裡帶了出來,沒有丟掉。

「小鏡子,你不是能滿足我一個願望嗎?我好餓啊。」

「蠢女人,你要叫我鏡神大大,還有,你怎麼能用你低俗的標準來衡量我,本鏡神是可以任意被人揣摩的嘛?!我是時空的裂縫,是神鏡,又不是那盞蠢神燈,不能憑空變幻出東西來!」

神鏡輕哼一聲,像看白癡一樣瞪向黎落,聒噪又欠錘。

於是,黎落就順應民意咣咣錘了它幾下:「那不還是廢柴嘛。」

她突然想起了翠花,應該是被傳送到了家中。

那之前的小綠呢?

小綠的願望是擁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還要嫁給王孫貴族,難不成小鏡子這麼好心,讓她得償所願了?

像是猜出了她的心思,神鏡語帶譏諷:「那穿綠裙子的女人既然許下了願望,我自然會幫她實現,但是呢,她也付出了代價。」

「什麼代價?」

「天機不可泄露,我怎麼可能告訴你?」聲音又奶又凶。

毫不懷疑,神鏡如果有張臉,那一定是洋洋得意瀟灑臭屁,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了。

「說了半天,你就是變不出來吃的,那我和你廢什麼話,白白浪費力氣。」

頭暈眼花,肚子又一陣咕嚕嚕的叫,黎落麻木地向前走,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嘖嘖,你不要露出這種鄙視的眼神嘛,人類真是現實…」

黎落停住了腳步。

「雖然我不能憑空變出來,但如果是你本來就擁有的東西,我倒是可以幫你傳送過來,餵,你不會是個窮鬼吧?」神鏡挖鼻孔。

黎落眼睛一亮,馬上點開了自己手腕間的光腦,調出了賬戶信息的界麵。

除了黎母給她轉過來的兩個億的星幣和十部機甲,還有一些零食和營養液,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神鏡呆了呆,尖叫一聲後忽然嬌滴滴了起來:「哎呀你這個死鬼,怎麼不早說嘛,富婆快來包養我!!a~」

「……」

沒一會兒,黎落得到了一箱子小魚乾和豆乾,幾十瓶營養液,甚至還有幾包包裝精美的牛肉。

暫時餓不死了。

作為交換條件,黎落答應重新進入神廟,找一款特殊的凝膠來修復鏡麵上的裂痕。

再次邁進那扇朱漆大鐵門,她隻需按昨天的路線再走一遍,地形並不陌生。

「不知道我的裂縫能不能修好,都怪你把我壓裂了,你可得對我負責,要是我毀容了,誰還敢娶我呀?嚶嚶嚶。」

「快閉嘴吧你可,小心我手一個哆嗦,再摔個幾瓣。」這丫身為一麵鏡子,想的倒是不少。

嫁誰啊?鏡框還是防塵布?

「你這個女人一看就脾氣不好,肯定嫁不出去的,哼!」

周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隻有黎落的光腦勉強充當照明工具,昨天光顧著害怕,也沒仔細看看周圍的環境。

神廟居然是個巨型的飛行器,像個巨大的鎮妖塔。

走樓梯上到了二樓,黎落目瞪口呆。

不愧是大佬,簡簡單單一個工具間,居然也能雜亂得像垃圾場,要找到小小的一罐修復凝膠,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人還是要守信用的。

黎落擼起袖子就是一頓操作猛如虎,抽空還不忘套話:「這裡的地價多少你知道嗎?如果打算買下一塊良田種糧食,需要花多少錢啊?」

神鏡此時無比乖巧,沒有給她找麻煩:「剛想誇你兩句怎麼又無知起來了?種糧食?你沒看見外麵連一棵草都沒有嗎?怎麼可能種得出糧…」

什麼意思?

被輻射,還是鹽鹼地?

「哼,不過算你好運,北冥煜月匈口那塊鑽石能源具有淨化的作用,以這裡為圓心往外一公裡地,擁有孕育生命的土壤,不過再往外圍就不行了。」

那就是說,不能離開大佬的地界了。

本想盡快下山的黎落猶豫了。

她在這兒人生地不熟,身上又帶著這麼多星幣和零食,不被人搶才怪。

不知怎麼,腦海裡忽然又浮現出鏡中的那一幕。

那些看起來良善的村民們,居然把北冥煜折磨成這個樣子,完全不把他當個人,任意取用他身上的物件,連血都沒放過。

想到這兒,黎落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等終於修好了鏡麵的裂縫,她累得滿頭大汗,去後山的清泉裡沖了個涼。

太陽快落山了,泉水卻還溫熱著,並不算刺骨,溫涼的感覺令她長長舒了口氣,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距離大佬崛起應該還有段時間,此時趁機與他處好關係,至少混個眼熟,等到他毀滅星球的時候,是不是也能放她一條生路?

澡洗的有點久,她走到泉水的上遊,用從工具間裡拿來的空罐子接了壺乾淨的水,抱著往回走去。

路過那個「狗洞」,她徘徊了許久,還是試探地問出了聲:「星神啊,我看你上麵有不少空著的房間,租我一間好不好?每個月賺點星幣當零花嘛。」

等了一會兒,裡麵毫無聲響。

「您不吭聲,我就當您同意啦?」

依舊沒有半點聲音回應她,黎落美滋滋地抱著水罐走開了。

昏暗的洞穴裡,北冥煜閉著眼睛,聽見那女人的腳步漸行漸遠,卻又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然後,就見她吃力地爬了進來,有些拘謹地站在一旁,眼睛卻笑眯眯的。

「嗯…能借個吹風機嗎?」

北冥煜目光冷冷的,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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