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接戰(1 / 2)
「勸降信」一事最終還是弄得滿城皆知了,不過倒也沒人把它當一回事。
畢竟,這件事實在太過於離譜了,武昌城內的滿漢大軍都以為這隻是孫可望惱怒之下的玩笑之舉。
不過,洪承疇沒有被孫可望列在封賞之列,成為了諸將中唯一的「異類」,使得他的權威莫名其妙地受到了質疑。
畢竟,炫耀和攀比是人類永恆的情感,大軍之中,來自敵人的認可往往更具權威性。雖然明麵上沒人說什麼,但背地裡,許多人已經暗笑洪督師老了,不中用了!
這就像是孫可望埋下的一顆雷,表麵上看什麼事情都沒有,最多就是惡心了洪承疇一番。
但是,隻要一出現戰事不順,明軍占了上風,亦或者是清軍中發生了將領以上壓下,私仇公報,相互排擠的事情,這顆雷就隨時可能會爆炸。
不過,洪承疇並沒有因此而惱怒。他這個年紀的人,要不是越來越小氣狹隘,固執偏激而不自知,要不就是絕大部分事情都能看得開,甚至可以說,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動氣的了。
而老謀深算的洪承疇很明顯就是屬於另外一種,他完全沒把孫可望的這些小把戲放在眼裡。
隨著孫可望領著殿前軍主力六七萬大軍匯聚武昌城外,永歷-大西復合政權的軍事部署,基本上暴露在了洪承疇的麵前。
畢竟,之前投降過來的大西軍將領們,雖然不知道大軍的各項機密情報,但是對於永歷-大西復合政權的大致兵力和各將領的所屬部隊,駐紮情況,卻是大差不差的。
而戰局在後麵幾天的發展也基本上如洪承疇所料。
首先便是孫可望一麵派大量騎兵在城外警戒騷擾,嚴防城內清軍的偷襲,一麵下令民夫加緊構築大營,最終在五日內環繞武昌城紮下了八座大營。
而在此期間,荊州府,江西方麵,鄂南,湘東的李來亨,馮雙禮和馬進忠仍舊紋絲不動,高第,嶽樂也同樣沒敢輕舉妄動,更別說調集兵馬支援武昌府了。而李定國果然在南雄發起了進攻,隨後先頭部隊很快越過梅嶺,攻到了南安城城下。
但由於梅嶺的阻隔,先頭部隊兵力不足,後勤補給,主力大軍的支援也異常困難,這支先頭部隊最終被多尼率領的清軍擊退,還沒等到主力大軍前來,就被迫撤回了南雄。
至於福建方麵,李定國本來就是虛張聲勢,鄭成功正忙著練兵和議和,尚可喜和耿繼茂日夜巡查,嚴防死守,便是李定國和鄭成功有心,也不一定能得手。
而劉國軒還在等著鄭成功的消息,但他不知道的是,鄭成功的消息一時半會來不了,尚可喜倒是很快就會主動製造機會,找上他了。
不過,四川方麵,劉文秀部將祁三升在夔州府太平縣成功阻擊了吳三桂部將吳國貴的侵犯之後,吳三桂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
這個時候,已經將大軍組織了起來的劉文秀立馬就猜到了吳三桂的小算盤,隨即繼續虛張聲勢,外鬆內緊。
他雖然猜對了,但並不敢確定,心中還是擔心這可能是吳三桂的詭計,所以一時還不敢抽調朝天關,劍閣等地的兵馬從夔州進攻鄖陽和荊州,支援孫可望在鄂東武昌府的大戰。
且說,在交戰雙方充分了解的情況下,所謂的戰爭,很難有什麼妙計,也很難有什麼所謂的「奇兵」,雙方比拚的最終還是綜合實力。
除非,其中一方在組織上,或者指揮上犯了錯誤,並被另一方巧妙地發現了。
不過,當今的明清雙方,都是可以犯些小錯誤的,一些小勝小負並不影響大戰的最終結局。
當然,孫可望進軍如此迅猛,洪承疇在武昌府南部的部署迅速土崩瓦解,東部連接江西的防禦也連夜撤退,再加上這一次的勸降,洪承疇麵臨的壓力一點也不比孫可望要小。
要知道,北京順治皇帝方麵,可還有一大群漢臣和滿洲親貴眼紅他這個督師,不少人更是和他有過節,時時刻刻想著參他一本,拉他上台呢!
明朝廷黨爭的傳統隨著大量漢臣進入清朝廷也隱隱有了發酵擴大之勢,雖然現在清朝廷的黨爭一直被順治皇帝壓製著,但仍舊暗流湧動。
不過,隨著李定國大軍在南安被多尼率兵擊退的消息被嶽樂快馬送到武昌城內,城內那些不和諧的聲音也隨即平息。
畢竟,這份不到兩天時間就從南安送到武昌的軍報可不止是一份軍報,更是西南戰場實際上的最高指揮者,滿洲親王嶽樂支持洪承疇的一種表現。
雖然固守武昌城是嶽樂和洪承疇的原定計劃,但每當局勢有了新的變化之時,總會有不一樣的聲音發出來,這些都會給洪承疇帶來不小的壓力。
而順治皇帝雖然一貫支持洪承疇,但畢竟遠在北京,鞭長莫及。在西南,最終還是得益於嶽樂的鼎力相助,洪承疇才壓製住了以屯齊為首的八旗激進派。
當然,「固守」雖然叫做「固守」,但若是隻有守城,沒有出城反擊,那城內大軍的士氣將會肉眼可見的衰落,要是任由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那就不可避免的,就要有人去領孫可望的封賞了。
這打仗,人心和士氣這些看起來虛無縹緲的東西,有時候反而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守城雖然是守城,但若無出擊,便不是成功的守城了。
而隨著殿前軍大營落成,孫可望的重心重新放到了武昌城上,明清雙方迅速爆發了激烈的戰鬥。
不過,由於洪承疇的焦土策略得以完全落實,殿前軍製作攻城器械需要從更遠的地方取材,製作周期被大大延長,所需的人力,消耗的草料糧食更是大大增加。加之武昌城城高牆厚,溝深河寬,攻城所需的器械久久都未能完備,孫可望攻城的進度不可避免的,被大大拖延了。
不過,明清戰爭來到了這個時候,就算以清軍入關開始算,也已經是第十個年頭了,堅城的攻守周期早已經被卷到了以年為周期,殿前軍諸將雖然因為紮營,製造器械的延遲而有些氣餒,士氣不復當初,但這樣的延遲也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而且,這個時候,無論是明軍,還是清軍,都早已經習慣了數以月計,年計的消耗戰。大西軍中沒有任何人想過武昌城可以一戰而下,清軍中也沒有人想過可以輕易擊退麵前的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