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六】(2 / 2)
袁逐玉理著自己的披帛,漫不經心點了點頭:「那些妃嬪,尤其杭嬪喜歡堵他,今天送個湯,明天送個糕,甚至是去太妃那裡都能碰見,他沒地方躲,隻能來本宮這裡了。」
說罷洋洋地嘖了聲:「你們說好笑不好笑?堂堂一國之君,被女人追得不敢在自己寢殿裡待,可真慫。」
司瀅頓了頓,偏過頭,和祝雪盼相視一笑。
到底是沒地方躲,還是拿那個當借口往坤寧宮來,恐怕隻有陛下自己知道了。
一位不善言辭的帝王,對上一位沒開情竅的皇後,實在也令人忍俊不禁。
上首,袁逐玉還在揭皇帝的短:「陛下啞疾好沒多久,一著急就臉紅,嘴裡拌蒜還不敢看人,結結巴巴的,壓根說不過本宮,本宮才不怕他!」
這之後,她又喚人捧了各色珠玉頭麵來,跟司瀅祝雪盼討論哪套的樣式最好看。末了大手一揮,各人賞了一套。
那股子輕慢勁,嬌滴滴的,又還隱有冷艷的風姿。
從坤寧宮出來,司瀅和祝雪盼並行了一段。
小聊幾句後,祝雪盼壓聲說:「後宮充塞至今,妃嬪人數雖不如先帝爺,但都是依祖製選的,人也不算少了。不過敬事房唯有禦幸案錄的,唯有皇後娘娘。」
司瀅驚詫地望過去,一張口,被風嗆得咳了兩聲。
「小心著些,都有身子的人了,怎麼還愣乎乎的?」祝雪盼伸手,給司瀅撫了幾下背,還張開袖子替她擋風。
在宮裡待幾個月,祝姑娘照顧人已經相當趁手。
說起來,宮裡實在是調理人的地方,原本嬌憨的姑娘變得穩靜不少,但那一雙清炯炯的大眼睛,笑起來還是很有機敏的水靈氣。
司瀅沒再咳了,但追著她的袖葉聞了幾下。
「怎麼了這是?」祝雪盼不解。
「沒什麼,隻是你身上這個熏香,我好像在哪裡聞到過?」司瀅照視著她,眉眼輕彎。
祝雪盼在視線裡躲閃,但垂下眼,卻又坦承地說了句:「是我自己……調的香。」
紅暈淺生,有些話,也不必說得太清楚了。
不舍地作別過後,司瀅出了宮門。
想著時辰剛好,她便讓馬車順路去了建昌門,等謝枝山下值。
約莫一刻鍾,那秀朗身影踢著官袍出現了。
紅羅衣,雲雁紋,月要間懸係著牌穗及印綬,超然正派。
待到近前,他官架子一擺:「此乃吏部衙門,小娘子來為何事?」
司瀅客氣地欠了欠身:「大人容稟,民婦在此,是等我那下值的相公。」
「你成婚了?」謝大人雙眸一凝,似乎嚇得不輕。
司瀅護住小腹:「民婦已有身孕,大人瞧不出來麼?」
謝大人還真就瞧了好久,爾後抱著袖子問:「你相公何許人也?竟讓懷有身孕的妻子侯在衙門外頭,委實太不體貼。」
司瀅便道:「我相公字喚絮卿,大人可識得他?」
「可否再詳盡些?」謝枝山問。
司瀅號上他的脈,嘴皮子一張,從相貌誇到才情,不要錢的好話往他身上砸。
謝枝山聽得飄飄然,直到聽見那一句:「我相公最喜花生,每日空腹十粒,道是養胃之法。」
他眼皮微動,廣袖一轉,把司瀅包到懷裡:「花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夫婿脾胃虛弱,想來旁的上頭也欠缺,既如此,小娘子莫要跟著他了,隨本官走罷。」
司瀅偎了上去,抬手扌莫他月匈前的補子:「雲雁紋,大人官階一定不低吧?我若跟了大人,往後是否不愁吃穿了?」
隔著官袍與中單,謝枝山被她扌莫著搖漾起來,待要繼續扮戲,有下級結伴路過,對他拱手行禮。
應付過同僚後,謝枝山牽著司瀅進了馬車,跟好算後帳:「被人一勾撈就走了,你還真不矜持。」
司瀅掩著嘴打個嗬欠,坐下來就累了,再沒應付他的情致。
她說困,鼻音柔軟,雲絲般落在謝枝山心頭。
沒再鬧她,謝枝山靜靜擁著坐在車廂,盤弄起紅竹石做的一塊石碑護身符。
司瀅半睜著眼看見了,問起用途。
謝枝山不好說是用來蓋陰陽眼的,隻說生肖合適,戴著圖個吉利。
聽著不像搪塞,司瀅也就沒再多問了。
所謂生肖,指的是來年。而那年的冬初,齊湘誕下一女,小名叫溶溶。
洗三的時候司瀅去看過,白雪雪的小女娃,抱到懷裡也軟乎,且很乖,沒怎麼哭過。
她擔了個乾娘的名,後來也常去陸府探望乾女兒,等肚子一天賽過一天大了,到正月的上半旬,終於有了生產的動靜。
個把時辰後,司瀅在產房生下個紅皺皺的兒子,不及人手臂長,臉像麵沒發好的饅頭,且哭啼個不住。
這份驚人的娃啼聲鬧得整個謝府都能聽到,而令人稱奇的是,等謝枝山上手來抱了,孩子一瞬安靜下來。
周邊人都在說吉祥話,而謝枝山盯著這眼都睜不開的孩子,剎那想起好些難言的過往,最後在眾人的催促之下,才說了早便取好的名字,謝陶。
隻有他才知道,這孩子到底有多淘